Chapter 1 初見
安靜的小鎮(zhèn)中心有一棵百年桂樹,桂花一般有四個花瓣,且小巧玲瓏。剛開花時,只有認真地在樹枝間查找,才能看到點點黃色;而此時正是盛開的時候,桂花開滿了整棵樹,一眼望去,黃澄澄的、金燦燦的,連葉子都快要被遮住了。
桂花樹下,是個身著白裙的女孩子,她走到樹前,拿出背上的畫板擺弄好畫架,畫畫的顏料盤十分干凈,像是個初學(xué)小白,但是她熟練地架畫板的動作和她那已經(jīng)磨平棱角的畫板出賣了她“資深”的功底。
執(zhí)筆,抬眸,落筆,像是溫柔的風,細潤的雨,她的眼睛熠熠閃著光像一縷清晨的暖陽,黎明和黃昏在她長長的睫毛下若隱若現(xiàn),像她的畫,是彩色的,是溫暖的,只是也是朦朧的。
桂花很香很美,滿樹的黃色被女孩盛進眼里,落在紙上,桂花外形像“十”字,可女孩只取了桂花模糊的輪廓,并用極其耀眼細致的色彩表達她對這顆百年桂樹的喜愛。
“顏顏,回家吃飯啦!”
“好嘞,這就回。”女孩抬起頭,邊收拾邊回應(yīng)。
女孩名叫樂顏,對色彩十分敏感,卻十分喜歡素描。但由于幼時發(fā)燒嚴重使視力受到損傷,只能看到模糊的事物輪廓??蛇@并沒有給樂顏帶來頹廢的情緒,這也是令她的父母所震驚的一點,樂顏從小樂觀,像她的名字一樣,用著她從小對色彩的敏感度轉(zhuǎn)而學(xué)習了油畫,目前看來顯然她在油畫的學(xué)習上如魚得水。
“上課去啦!”一句爽朗的男聲,男孩騎著自行車從樂顏身旁擦肩,帶動著風拂起女孩的發(fā)絲。
顯然兩個人都沒有意識到身后會有人,一怔,回眸對視。兩人都沒有看向?qū)Ψ降哪?,而是不約而同地看向了彼此背上的畫板,然后收回目光各自走開。
Chapter 2 再遇
當清晨的第一縷光照射在窗前,透過窗簾折射在桌子上的玻璃杯上,本該五彩的光此刻卻只是黑白色的。
陳征眨了眨眼,看向角落里未完成的畫,他的眼睛像天空一樣清澈,光明與陰影在他抬眸間交或出現(xiàn),像他的畫,是細致的,是冷冽的,只是也是黑白的。
他起身拉開窗簾,獨自走到陽臺,注視著小鎮(zhèn)的安詳,鎮(zhèn)中心的那棵桂樹今天有些不一樣,它今天多了一位觀客。雖然因為事故讓他的眼睛失去了看見色彩的能力,但同時讓他的視力變得極好。
例如此刻,他能清晰地看見樹下白衣女孩的一舉一動。她在畫那棵桂樹,盡管整棵樹的輪廓糊的不成樣子。男孩注視良久,轉(zhuǎn)身走出臥室,背著那幅未完成的畫下了樓。
走出小區(qū),男孩抬臂遮了遮耀眼的陽光,又是新的一天,雖然世界依舊黑白。他乘上自行車,跟鄰里打過招呼后駛出小巷,忽然一抹白色擦身而過,是畫桂樹的女孩子。
不等他猶豫女孩已經(jīng)轉(zhuǎn)身,耳畔女孩溫聲回答的話語還在回蕩,女孩的畫板露出一角,雖然朦朧但是很漂亮,一定是彩色的吧,男孩這么想著,眼里流出鮮有的羨慕。
讓人意外的是,他們在學(xué)校相遇了。不過女孩似乎沒有認出他,他們走的是交岔路口,女孩的路是通往油畫室的,男孩眼中閃過一絲了然。
Chapter 3 對視
陽光斑駁的油漆路上,男生倚靠著梧桐樹的樹干,一顆顆被迫搬家的石子顯現(xiàn)出男生的百無聊賴。如果看的仔細,這是似乎是油畫室下課必經(jīng)的一條小路。
樂顏抱著畫板匆匆忙忙跑出教室,卻不料自己的鞋帶突然掉了鏈子,她把畫板倚靠在一旁,完全沒有注意到旁邊一臉驚詫的陳征,只是忙著系上鞋帶,好趕回家的公交。
看著倚靠在自己腿邊的畫板和那低頭系著鞋帶的女孩,陳征一時間不知道自己究竟等的是那幅驚艷了他的畫,還是女孩那雙溫柔了歲月的眸子。
“陳征,今天這么閑,給人當支架用?”一個寸頭男生嬉皮笑臉地走來。
陳征一驚,一個眼神掃過去。樂顏也猛地站起身來,她看了看陳征趕忙把畫板拿起來抱在懷里,她也沒想到自己竟然把別人當支架使了一番,總不能說自己看不清,把他看成樹干了吧!
樂顏正懊惱著怎么開口道歉,寸頭男生便小跑過來了,他看見眼前的女孩,顯出一副很熟的樣子:“樂顏?”說著一只胳膊挎上陳征的肩膀,身高不夠的他微微踮腳,努力保持帥氣的姿勢,但陳征顯然不會給他這個面子,一手把他推開,還拍了拍衣服,一副很嫌棄的樣子。
“你們認識我?”樂顏尷尬的看著眼前兩個一高一矮,頭發(fā)一黑一灰的身形。
“油畫小才女,誰不知道?。 贝珙^男頓了頓,“哦,他可能不知道”說著指了指陳征。
樂顏抬頭看向陳征,眼前只是一個模糊的輪廓,只能知道他很瘦,很高,黑色的頭發(fā),白色的上衣。她雖看不清卻看的認真,那雙眸子熾熱,看的陳征有些不自在的咳了一聲。
樂顏也頓然覺得有些不禮貌,連忙道歉,并表示自己不是故意的。把他當支架也不是。
看著樂顏慌亂的樣子,陳征抿了抿唇說沒事。
Chapter 4了解
“陳征!你把他當支架了?”梳著高馬尾的女生一臉驚異。
“是的是的,你沒有聽錯?!睒奉佉荒樜乙埠軣o奈地說著,“我也沒想到會把人家當支架,也萬萬沒想到支架還是素描大神?!?p> “所以…最后呢?你怎么收的場?”
“道了個歉”
“這就完了?”
“這就完了?!?p> 樂顏回到家里,看著空無一人的房子,爸媽還沒下班,她想著走到陽臺。沒曾想對面有人,黑頭發(fā),白上衣,女孩撇撇嘴,不會是陳征吧。想到陳征,女孩突然想起自己新鄰居家的孩子好像……也叫陳征,想到這兒,那他的眼睛豈不是……樂顏神色暗了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沒錯,她口中的新鄰居家的孩子正是新搬家過來的陳征。看著對面撇嘴的女孩,陳征笑了笑,沒想到這么快又見到了,雖然聽姥姥說起過鄰居家的女孩子,但似乎沒想到是她,想到這里,陳征看了看畫板,我們有些像呢……
“三年一度的創(chuàng)意繪大賽即將來臨,今年的創(chuàng)繪賽贏來了新生力量,不論是油畫室還是素描室今年都迎來了歷屆最有競爭力的兩位杰出者,那么創(chuàng)繪獎杯今年將花落誰家呢?敬請期待……”廣播者激動的語句將此次大賽的激情抒發(fā)得淋漓盡致。
“對于這次比賽,你不要有壓力,老師看好你的專業(yè)能力?!崩蠋煱褬奉伣械睫k公室,絮絮叨叨說了許多,“你和陳征不是一個室里的,他專業(yè)能力也不錯,但是創(chuàng)新這種思維他還是有所缺乏,你可以嘗試一下,這個大賽會給你爭取到意想不到的獎勵……”
透過玻璃,隔壁就是素描老師的辦公室,陳征也是站在那里,和她一樣接受“熏陶”,委以重任。
Chapter 5意外
放學(xué)路上,夕陽打在臉上,暖洋洋的,照的樂顏整個人都熱乎起來,突然自行車的剎車聲帶著陣陣涼風襲來,陳征騎著自行車停在了她面前。
“回家嗎?”他說話聲音很好聽,像是泉水一樣清澈,至少樂顏這么覺得。
“我是陳征,順路”,見她沒反應(yīng),陳征愣了愣,補充了幾個字。
“好啊,謝謝!”樂顏大大方方地坐上了自行車后座。
陽光撒在兩個人的臉上,打在肩膀上,照在腿上,盛入眼睛里。一路無聲,勝似有聲。
“還有三個月,你準備好了嗎?”樓下,陳征看了看樂顏。
“你在發(fā)起戰(zhàn)書嗎?”樂顏笑了笑,“盡管來戰(zhàn)!”
聽到這個回答,陳征先是一怔,接著抿了抿唇,說了個“好”。
或許真的是有緣,他們連選的素材都一樣,兩人背著畫板,站在桂樹的兩側(cè)。
“你也選這個?”兩個人異口同聲,說完都笑了。
“挺有挑戰(zhàn)性的,不是嗎?”樂顏對他說,陳征看著她那似是藏著星星的眼睛,點了點頭。
兩個多月過去了,兩個畫板由樹的兩側(cè)移到了同側(cè),又由同側(cè)移到了中間并排著,像是兩人的關(guān)系,熟絡(luò)的不少,像是兩個孤獨的靈魂找到了各自靈魂的繆斯。
大賽前幾天的下午,太陽被烏云遮了大半,鳥兒飛的很低,堪堪到桂樹的枝葉,這樣的光線本不適合采景,但是約定好的事情總要赴約說一聲才是,樂顏走到陽臺本想著給陳征打個電話,卻又看見陳征放在樹下的畫板還沒收,于是便急匆匆下了樓,把陳征的畫板拿了上來。
“你的畫板怎么沒收?”
“我把它先收到我這里了,等你有空過來取一下?!?p> “今天天氣不好?!?p> “喂,陳征你在聽嗎?”
過了一會,電話那邊傳來一陣女聲
“是樂顏嗎?我是小征的媽媽,小征現(xiàn)在在上海,他不會參加這次比賽了?!?p> Chapter 6 機票
陳征退賽的消息像是漲洪一般涌入校園,有惋惜聲,有慶幸聲。在這密密麻麻的聲音里,有不盡的人激動地跟她說“這次比賽你少了一個最強勁的對手!”但樂顏覺得比賽似乎失去了原本的意義。
樂顏不知道陳征為什么半途而廢,她其實是氣憤的,但又覺得他不是這樣言而無信的人,她鮮有地把失落的情緒帶回了家,坐在床邊,高馬尾女孩安慰她,但她盯著那幅陳征的畫板出了神。
高馬尾女生走到那幅畫前,好奇的想知道這有什么好看的,于是翻了個面,這倒好畫板背面別著另一幅素描,這眼熟勁兒,赫然是眼前的樂顏啊!
“他畫了我?”樂顏走近那幅畫,“還有什么嗎?”
“我猜,你喜歡素描對吧?告訴你個秘密,其實我喜歡油畫?!?p> 聽到這句話樂顏覺得陳征的離開或許……是場意外,盡管她并不知道這場意外是什么,但是他一定是想要參加這次比賽的。
樂顏拿起那幅畫,又看了看自己的油畫,取下兩張畫紙便跑下了樓,任高馬尾女孩怎么呼喊,樂顏都沒有回頭。只說了句要參賽。
那年的創(chuàng)繪大賽首次出現(xiàn)了兩位獲獎?wù)?,陳征和樂顏的名字傳遍了學(xué)校,小鎮(zhèn)的桂花樹也沾了兩人的光,百年桂樹旁兩張畫重疊,在陽光的照射下,油畫的色染上了素描的輪廓,就像是一幅“彩色的素描”。
那年的“意想不到”的獎勵是什么?
據(jù)說是一張通往上海的機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