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竊國者侯

第三十八節(jié) 彭舶主

竊國者侯 問心劍 3417 2013-09-19 00:04:21

    胡錦這陡然一拍案,桌上眾人都是一驚,蘇書玉眼中閃過驚喜神色,連忙追問道:“不知是何等人物,便又有什么難處。”

  “好叫幾位官人得知……”胡錦定了定神,端起茶杯飲了一口,便即說起他想起的這人來。胡錦口中說的這人名喚彭勝強,乃是本地極是出名的一號人物,自小便生長在海船之上,往來南洋三十余年,一身航海行船本事少有人及,因此二十出頭便當了船長管著海船。

  他往來大洋,起初只是做些苦力活,賺些辛苦錢,后來便自己帶了貨物往來貿(mào)易,由少及多,慢慢的由船長轉作了萬貫家財?shù)暮I?。旁的海船舶主與海船主管都是兩人,只有他的船上,卻是由他一人兼任的。

  “這倒是個傳奇人物。”聽胡錦這般介紹那彭勝強之事,李三成便即忍不住夸贊道,這等傳奇經(jīng)歷,他倒是極喜歡聽的。

  “傳奇倒真是傳奇人物,只可惜最近走了霉運?!焙\繼續(xù)說著,原來這彭勝強有了萬貫家財之后,并沒有就此收手安享一世富貴,卻依舊風里來浪里去的走海路。卻不想去年一場大風暴,將他的船直接打入海底片甲不存,船上之人也多數(shù)殞命,他卻仗著一身好水性功夫,靠著一片船板在海上漂了數(shù)日,被路過船只救起才重回廣州。

  這等海船遇上風暴沉沒之事在海商之中,實在是再經(jīng)常也不過的事情,這也是海商們樂意合資造船搭伙的緣故。在旁家海商來說,一條船沉了,不過是損了一時之利,但那彭勝強畢竟是根基薄弱,一身家財半在那海船之上,這船一沉,家產(chǎn)頓時便化了大半。

  旁的人若是遇得這種事,多是萌生退意,守著剩余的家財過上一世也便罷了,但是這彭勝強卻當真的爭強好勝,好容易掙扎回廣州,第一件事竟然是將之前置下的家產(chǎn)盡數(shù)發(fā)賣干凈,換了數(shù)萬兩銀錢再造海船,想著再度出海重新翻本。

  “論起這航海行船,咱們廣州府城里彭舶主不是前三也是前五,可是這算計方面,卻還是差了些?!焙\將彭勝強所為之事一一解說之后,搖頭嘆氣道。

  “這彭舶主能有如此決斷,當真是條難得的漢子,胡牙人你這話卻又是從何說起呢?!崩钊杀揪托哪酱蠛#犝f有這等傳奇人物,便自然而然的生出傾慕之心,胡錦如此評價那彭勝強,他便有些不高興了。

  胡錦自然看得出這李三成心意如何,當即便解釋道:“小李官人莫要焦躁,這彭舶主這等心氣行為說出來,不論是誰都要翹起拇指說聲好漢子的。奈何這造海船實在是個花錢如流水的事,彭舶主雖然將家產(chǎn)一發(fā)賣盡,卻也不過重建了海船,準備了一小批貨物,待要花錢打點,去跟旁家爭那一百二十引的船引時,卻是財力不足了?!?p>  “既然有船,自然便有商家想搭貨,船引之事,想來也不是彭舶主一人之事,須得大伙共同謀劃。”侯嘉此時插言詢問道:“聽胡牙人說,那彭舶主手段高超,即便是靠著他的手段,也有不少人會去與他搭伙的。”

  “韓大官人說得極是。若是旁人,這自然是大把的人靠了過去??墒沁@彭舶主脾氣實在太大,本錢雖少,卻非要當舶主做主事,財力廣些的又如何愿意這般,財力弱些的,卻又沒本事助著彭舶主去打點船引之事,因此這不上不下的,便即尷尬了?!?p>  胡錦所知還當真不少,對于李三成和侯嘉的疑問,都解釋得極是到位。蘇書玉一直在一旁默不作聲的聽著,聽到此時,方才出聲總結道:“那如今說來,這彭舶主是空有海船,卻少了搭伙的客商,更缺了那一紙船引了?!?p>  “正是如此?!焙\道:“小人之所以方才未曾提起那彭舶主,正是在這船引之事,加之彭舶主的氣性實在太大,幾位官人自然是財力雄厚,搭貨之事不在話下,可惜卻是外鄉(xiāng)人,這本地人面上……”

  胡錦沒有把話說完,但意思卻是再明確也不過的,他們這一行人若是在廣州真有人面,又何至于臨時來雇胡錦做牙人引路。

  胡錦頓了一頓,嘆了幾口氣又繼續(xù)道:“若是往年,多砸些錢說不得也有可能弄到一紙船引,可是如今這市舶司卻是位新任提舉上任,這章程還不知道如何呢。幾位官人若真想去參彭舶主那一伙,還是得當心些,這船引拿到還好,要是拿不到,遠途運來的貨物,便是個麻煩了?!?p>  這牙人能替主家想到這般地步,著實也不容易。蘇書玉本只想用這人一日,待胡錦說出方才這番話時,便又不由的高看他一眼了。至于胡錦所規(guī)勸之事,在場之人除了他自己,卻是完全沒人放在心上,

  船引難得?

  新任市舶司提舉不知是個什么章程?

  這些問題對于旁人來說,都是了不得的大問題,可是對于他們來說,完全連事都算不上。新任市舶司提舉大人本人就在這里坐著,一百二十引船引太少,他只一道文書去,想加多少便加多少,更不消說這船引應當如何分派了。

  因胡錦再三強調(diào)船引難得,蘇書玉此時望向侯嘉的眼神便不免有些調(diào)侃意味了,好似在說,這船引之事,就包在你侯提舉身上了。

  李三成便直接了當?shù)娜铝顺雎暎骸按裁床挥萌ス?,胡牙人還是先帶我們?nèi)グ輹俏慌聿爸髁T?!?p>  侯嘉丟回給蘇書玉一個無奈眼神,也接口道:“船引以后再說,但這等人物,不去拜訪結識一番,著實可惜,還是煩請胡牙人帶路了?!?p>  蘇書玉也點頭稱是,道:“我等自有算計,胡牙人不必太過憂心,但請帶路?!?p>  幾個雇主都一致的這般說話了,胡錦自不能推拒,當即眾人便起身會了帳,隨著胡錦一路向街尾方向行將過去。待行了一陣,胡錦引著眾人擠出人群,轉入一條橫巷,再行了幾十步,便即再是一轉,徑自入了高第街之后極是僻靜的背街小巷。

  “這里倒是清靜?!痹谌巳褐袛D了許久的李三成早有些不耐煩了,這時進了這僻靜少有人來往的背街小巷,不禁長出了一口氣,揮手動腳的舒散一番。

  胡錦在前引路,此時已然行到一處小院前,院門大開,別無標志,之見門首之上垂著一面不大不小的旗子,上面赫然一個彭字,想來便是那彭勝強所在之所了。

  “幾位官人,到了?!焙\想是知曉此地章程規(guī)矩的,也不敲門,引著一干人直接便進了院中,院中稀稀拉拉的坐了幾人,有些靠著墻根正在閉目養(yǎng)神,有些則聚精會神的做著什么手藝。

  一行人進得院來,也沒人起身相迎,只有個年紀略大些的抬頭看了看,想是認得胡錦,便拿下巴指了指主屋方向,說了句侯嘉等人聽不懂的本地方言。胡錦聽了,也便以同樣話語回了一句,拱了拱手算是見禮,回頭朝向侯嘉一干人說話時,便又換了官話,道:“幾位官人,恰好彭舶主正在那主屋里,咱們過去找他便是?!?p>  這院落不大,行了幾步便到了主屋前面,主屋也是一般的房門大敞,上得臺階在屋檐下往內(nèi)看時,便可見主屋里擺著一張極是闊大的黑漆木桌,木桌上鋪著極是大張的白紙,紙上畫了不少圖案,一名赤著上身的高大粗壯如鐵塔的漢子,卻極不搭調(diào)的正捏著一只細小狼毫,半伏在桌上勾畫著些什么。

  那漢子應當便是那彭勝強彭舶主了,眾人行到門前,他也有所感應,卻未曾抬頭,只說了一句眾人依舊聽不懂的方言。胡錦臨時充任了通譯職責,道:“彭舶主正在畫圖,請幾位官人自己入堂坐一坐,他少時便好?!?p>  這少時卻不短,兩盞茶后那彭勝強方才放下了手中狼毫,抄起桌邊布巾擦了一把汗,看向了這些被他冷落已久的客人。

  “彭舶主一向可好?!焙\作為中人,自然是率先發(fā)話打招呼的。那彭勝強瞇眼看了他一陣,方才道:“原來是胡牙人,這一向沒什么好不好的,總歸沒死罷了?!?p>  “舶主吉人天相?!焙\捧了彭勝強一句,便轉入了正題介紹道:“這是江西景德鎮(zhèn)來的幾位官人,這是韓大官人?!?p>  “在下韓休……”侯嘉坐在椅上,并未起身,點頭致意

  “這是玉二官人……”

  “在下玉書?!碧K書玉也沒起身,拱了拱手,因彭勝強依舊裸著上身,便垂了目,沒有向彭勝強那邊張望。

  “這是小李官人……”

  “在下李成。”三人之中,便只有李三成站起了身,帶些興奮神情道:“方才聽說了彭舶主英雄事跡,著實佩服,此時一見,足慰平生?!?p>  那彭勝強原以為胡錦引來的這干人是談海貿(mào)之事的,但李三成一句話一出,卻又讓他有些懷疑,便將詢問的目光投向了胡錦。

  “這幾位都是江西遠道而來的客商,有心見識海貿(mào)如何。小人想著這廣州府城里論及航海行船,卻是沒人比得了彭舶主,便引了幾位官人前來。幾位官人對于彭舶主經(jīng)歷,都是極佩服的。若能做成生意自然是更好,便是不成,也算是多個朋友往來也不錯?!苯拥脚韯購娫儐柕哪抗?,胡錦便將眾人來意說了一說。

  “哦?!迸韯購姶致暣謿獾膽艘宦?,表示已然明白,想說話時卻又發(fā)現(xiàn)自己正裸著上身,便抄起扔在一張空椅上的布衫隨意往身上裹著,粗粗一裹捆上腰帶之后,方才說道:“幾位做的是什么生意?!?p>  彭勝強穿上衣服之后,蘇書玉神情動作便自然了許多,揮手示意侍從將那套極品白瓷擺到桌上,請彭勝強玩賞。

  那彭勝強看著是個爽利人,也不廢話,自揀了幾只匣子打開看將起來,那白瓷入手時,眼睛便是一亮,但隨即卻又暗將下來,眉頭輕皺,把玩一陣后,將那白瓷復放回匣中,回到座頭上,拍了拍手,直接了當?shù)某雎暤溃骸斑@瓷器是好瓷器,但是走海路,不成……”

  

問心劍

還是過了十二點才寫完啊,拖延癥無藥可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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