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兵戈聲驟起,廝殺不斷。
山頂大堂內(nèi),靜悄悄的落針可聞。
“不愧是大天象,遭遇世間最后一味至毒,還能說這么久的話?!?p> 齊曜松開那大漢軀體,莫如海死不瞑目的身軀癱倒在地,如同爛泥,眉心烏黑,顯然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而其余修為不如其的寨主更是毫無反抗之力,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妖人肆意張狂的放聲笑,自己卻提不起任何氣力,只能癱倒在地,感受生機一點點流逝,眉心的神靈都是黯然消散。
何等霸道至毒,竟然能毒殺一尊大天象,五尊神游,十尊臧羅天人!若是傳出去,還不知道會掀起怎樣的驚濤駭浪!
齊曜雖是一副很是尊崇的口氣,可眉眼中那淡淡的不屑卻是透露了內(nèi)心的想法。
倒也實在,算是死的最為憋屈的大天象高手了,甚至都未能遞出一招一式!
“本來是留給唐道臨的,但是想想,那種武夫不應該死在毒下,只能便宜你了,好歹也是前朝毒圣最后的遺澤?!?p> 他語氣中滿是唏噓。
“起來吧,我要這十八連城寨固若金湯!”
齊曜朝著一直半跪著的兩位天王說道,語畢,他負手走出大堂,看向那山火燃起的十八峰,滿目皆是火光,說不清是雄心還是什么。
名為吳慶坻的詩人,同時也是普濟神教的普立天王觀此景,題詩一首。
食肉何曾盡虎頭,卅年書劍海天秋。
文章幸未逢黃祖,襆被今猶窘馬周。
自是汝才難用世,豈真吾相不當侯?
須知少日拏云志,曾許人間第一流!
他此刻虎目含淚,眼中那負手而立的中年人的一幕幕自腦中走馬觀花。
本是一鄉(xiāng)野間散詩人,偶遇那凡人少年不遠萬里行那十萬大山博取一線生機,何等氣魄?他自教主微末追隨至今,從未看到這個男人失魂落魄或是沮喪的模樣,何其大才?
......
“白先生,十八連城寨起火了?!?p> 北邙王滿臉憤怒的看向只是默默沏茶的老者。
“所以呢?”
白茯苓只是淡然道。
“您為何不與本王說道,以您的算術(shù),不應該不知道吧?”
天行白藏已然失去往日的客氣與平靜,他質(zhì)問道。
“你老子都不敢如此與老夫說話!”
白茯苓只是瞟了一眼其,冷漠道。
天行白藏如同被澆了一盆冷水般,很快便席地而坐。
“白先生,這普濟神教做大,到底對您有什么好處?”
白茯苓微抿一口茶水,緩緩說道。
“齊曜氣候已成,不同以往日之法對待,如今武道盛會才是重中之重,若是與你說道,你便會舍棄武道盛會的安寧去討伐那齊曜,實在是因小失大。”
“除非你老子親自帶兵,不然絕無可能將那齊曜剿滅,若是真讓那齊曜成了個孤家寡人,怕是會更加瘋狂,給他個根據(jù)地也好,至少能讓他多少有些投鼠忌器,從暗面走入明面?!?p> “他要的,應當只是個穩(wěn)定的大后方,他的目標,不在我們北邙,而在大唐。”
“大唐皇帝欲立太子的事,你如何看待?”
老者問道,目光如電。
天行白藏稍作思索,答道。
“按理說唐乾元還有幾年活頭,絕對未到需要立太子的地步,再加之唐道臨剛剛兵解,更是亂局,此時立太子,以我之見,絕非善舉。”
白茯苓只是有些失望的搖搖頭道。
“唐乾元并非你想象中那么昏庸,大唐立國太晚,根基尚淺,唐道臨靠的是武力壓制天下,如此一來,這大唐盛世便如同空中樓閣,先前唐道臨還在世,天下無人敢輕舉妄動,現(xiàn)如今,唐道臨兵解,什么牛鬼蛇神都想去摻和一腳?!?p> “大唐此時外強中干,上策為何?立太子?!?p> “這從龍之功便是最名正言順入主大唐的法子,他唐乾元我倒覺得好氣魄,將這泱泱大唐拱手相送一般,任由你天下勢力插手,讓這些各旗為主的勢力把狗腦子都打出來,他再去坐那個漁翁之利!”
天行白藏眉頭微皺,手指輕輕叩擊桌面彰顯他內(nèi)心此刻并不平靜。
“先生,他就不怕這權(quán)放出去,大唐真的易主嗎?”
白茯苓卻是哈哈大笑道。
“國之將朽,不破不立,兵行險招罷了!我想,那齊曜打的應該也是這從龍的主意,不過我北邙切記只能試探,勿要下重子,我總覺得唐道臨留下的后手不應當只有明面上這么幾枚?!?p> “大元十八兵圣,普濟神教,宿慧神教,科技神教,海外練氣士,哪個都不是省油的燈,我們靜觀局面就好,更何況西邊那群蠻人,可沒有老夫這么好的耐心?!?p> 天行白藏這才起身,拱手鞠躬,而后大步走出中庭。
徒留下老者一人呢喃自語。
“齊曜啊,齊曜,你可莫要讓老夫失望啊?!?p> ......
次日十八連城寨易主之事便在天機閣有心催動之下傳播天下。
舉世震動,若說先前齊曜屠城之行為還只是令人覺得其瘋狂,那此刻占據(jù)天險,自成一派便讓人隱約能察覺到其后的深意。
紫禁深宮,觀象臺上,唐乾元負手而立,身后老宦官也是舉著一把油紙傘靜靜矗立著,小雨淅瀝,落在油紙傘上滴滴答答。
“齊曜,大才?!?p> 唐乾元注目夜雨京城,好不容易吐出這么一句感慨。
“陛下不必妄自菲薄,九皇子善武,不一定遜色于他齊曜?!?p> 老宦官輕聲勸慰道。
“朕的皇兒自然優(yōu)秀,可都比那齊曜少了一番雄心,只是不知道哪個皇兒如此好運,能得那妖人扶龍?朕不是那迂腐的帝皇,若是他齊曜能一心為唐,朕許他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又如何?可若是他應下這差事,他也就不是齊曜了?!?p> “朕看得出,他從來不為權(quán)利,他只追求武道,這點和父皇倒是極為相似,當年父皇要是不去坐那皇位,說不得現(xiàn)在是不是撈得個仙人當當?”
“天下人都在笑朕昏庸,這個節(jié)骨眼上立太子,自亂陣腳?!?p> “可那又如何?朕要么便做那千古一帝,要么便遺臭萬年讓后人評頭論足便是!”
“父皇當年赤手空拳能打下來江山,我坐擁泱泱大唐,沒有道理不能。”
“程儒,回宮?!?p> 唐乾元如是說道,龍袍滾滾。
老宦官緊隨著,本顯佝僂的背悄悄的挺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