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做了就得讓外人知道,有些事,做了可以讓外人知道,但絕不能認。
太守府,后院內(nèi)。
除了擺滿菜肴的圓桌旁圍著一眾人院內(nèi)在無旁人,寧遠依舊坐在中央,將一桌人分成了倆塊。
右邊,是倆耳不聞身外事,一心只想啃豬蹄的沈鑰,以及同坐一邊的公孫西苑和高龐。
另一邊,被韓少天與李滄瀾夾在中間的鄧傲有些拘謹,陸文昌則坐在寧遠的左邊時不時與對方討教些“學問”。
“寧先生可知天機閣?”
“恩?”
寧遠眼中閃過一抹詫異,不過在想起眼前少年身份時便也就明白了,卻還是打哈哈道。
“哈,別誤會,我只是沒想到現(xiàn)在還有少年郎會去了解天機閣”
“哦?那這么說,寧先生是知道天機閣咯?”
“天機閣誰不知道,龍鳳榜和天地榜不就是他們所排和張貼的嗎”
這老狐貍,忽悠小孩呢這是,心中雖然是作此想,但陸文昌嘴上還是得接話道。
“哦,原來是這樣,是我在久安待太久了,不了解外面的光景”
“外面的風景很美,卻不可久留,家鄉(xiāng)的古樹再老,卻能遮風擋雨不是”
“大樹遮蔽下幼苗永遠只能望其項背,即使夭折,野花的花瓣也會隨著風走雨落,若有幸被他人所識,恐亦會嘆曰:此景,吾與君共賞”
出乎意料的答復,舉起酒杯,寧遠不復先前隨意之色,這是他第一次正眼看待面前的年輕人。
常年與久安城內(nèi)的人精打交道,那份青澀早已不復存在,此時的他,臉頰紅潤有些微醺,但言語之間,語氣依舊平淡,直到四目相對眼神交匯時,寧遠驚奇的發(fā)現(xiàn)有種熟悉之感,可是,為什么還有一種陌生的感覺?不是從未見過,更向是曾經(jīng)見過,是誰呢?
哦!他想起來了,在鏡子里!那是,曾經(jīng)的自己......
感慨思緒萬千,舊夢就如昨日一般,視線漸漸清晰起來,嘴角泛起苦笑。
“干”
“干”
陸文昌不知道寧遠在想些什么,不過既然舉杯了,那就沒有不喝的道理。
而另一邊,韓少天摟過鄧傲的脖子酒杯雖然已經(jīng)離開桌面,卻只是被韓少天把玩于左手之中似乎,還沒有要與對方碰杯的意思。
“先不談從洛陽到久安的官道是否平坦,就說這并州與洛陽之間的濁河,你打算怎么辦?”
他,終于等到了,眼神中充滿了得意,先前與韓少天對視尚有幾分底氣不足的他,此刻竟生出一股與之平等的勇氣。
“我有一份圖紙,可造一船,只需排成一排便可在那濁河之上,形成一座船橋”
“哦?那你對這船有幾成把握?”
“若只有鄧家,只有這個數(shù)”
看著鄧傲伸出的四根手指,韓少天呢喃道。
“四成啊......”
可是鄧傲卻搖了搖頭改正道。
“是四匹,四匹戰(zhàn)馬并排馳騁”
?。。?!
不僅是韓少天,就連另一側的李滄瀾也同樣被驚著了。
雖然他們不知道歷史上有沒有人試過,但是他們曾經(jīng)可是做過這樣的事情。
這久安城外的不遠處,有一處湖泊,就在那太平苑內(nèi),對,就是前面提到被他們燒掉的那座太平苑。
當時提出這個問題的就是我們的世子殿下韓少天,這問題一出,另外三人也就同樣感到好奇,這四位主可都不是猶豫不決的人,那是說干就干,花費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弄來了六艘樓船,雖不如南邊一代的水師樓船,卻也是不小,同樣是四匹馬并排馳騁,可是當輪到第四排的時候六艘樓船就已經(jīng)歪歪扭扭不成直線,甚至中間倆艘都撞在了一起。
而現(xiàn)在,有人和他們說可以使得四匹馬,還是遼東戰(zhàn)馬在船上并排馳騁,要知道那可是濁河,其兇險不輸廣陵江!
“那......如果加上馬、梁倆家呢?”
被問到的鄧傲低下頭思索片刻,又抬頭看了眼高龐的方向,隨即轉過頭與韓少天重新對視道。
“傾洛陽之力,若是能在得南疆藤古巨樹為船身主材質,我能保證這個數(shù)”
看見鄧傲轉了轉的四根手指,韓少天似乎有些不敢確定道。
“八匹?”
“十六匹!”
嘶~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除了不懂此間利害關系的倆名少女,就連寧遠都將目光投來,剛剛鄧傲與韓少天的對話,他們可都聽見了。
陸文昌忍不住開口問道。
“能堅持多久?”
此刻韓少天還在震驚之中,鄧傲乘機從對方的手臂中擺脫出來,看向陸文昌認真回答道。
“風平浪靜,每艘船上都得有五十名船匠隨時待命,河面上船與船之間還得有六艘小船分別在倆頭,如此,方可支撐三個時辰”
“這只是你的猜測”
對于陸文昌的質疑,鄧傲并不惱怒,而是直言不諱道。
“對,這確實是我的猜測,而且河面上的天氣隨時都會變,極端天氣下甚至連船能否接連起來都是未知數(shù)”
陸文昌不在繼續(xù)言語,此事風險太大更何況倆位真正意義上的當事人還沒開口。
“少天,你覺得呢?”
這話是李滄瀾所說,對于軍事調(diào)度他自認不如對方,況且......
因為李滄瀾的發(fā)言,眾人的目光也就隨之轉移到韓少天身上,沉默片刻,韓少天抬起頭看向高龐。
知道對方要問什么,高龐回答道。
“樹沒有問題,但需要時間”
得到回復的韓少天又將目光轉向身旁的鄧傲,對方回答道。
“只要材料到了,我有把握在三年內(nèi)完成,不過.......”
鄧傲轉過頭,看向寧遠繼續(xù)道。
“不過得需要寧大人的幫助”
寧遠,對于這個人,韓少天是真的沒有把握,而對方的回答也正如他所預料的一般。
“你們鬧你們的,關我屁事”
李滄瀾忍不住開口問道。
“寧大人,就一點希望都沒有?”
“沒有”
韓少天拿起酒杯拎起酒壺就一臉笑呵呵的來到寧遠身邊給對方一邊倒酒一邊死皮賴臉道。
“寧大人,給個機會”
“給你機會,誰給我機會?我還想安度晚年呢我”
“誒!寧大人此言差矣!這晚年在哪不是過,如果寧大人愿意去遼東,我保證好吃好喝的招待著”
韓少天看了眼吃的不亦樂乎的沈鑰低下了幾分頭,湊到寧遠耳邊說了幾句。
說完,寧遠抬起頭看向韓少天他問道。
“真的?”
韓少天點了點頭一臉真誠道。
“我還能騙您不成?”
得到保證的寧遠舉起酒杯,仍不放心的警告道。
“你小子要是敢騙我,我就到你們王府門口罵街去!”
“嘿嘿,那恐怕您沒這個機會了”
叮,倆只酒杯撞在一起,就連最近的陸文昌都沒聽見他們說了什么,不過,高龐卻是一字不落的聽入耳中,只是,眼神有點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