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白他的意思,無非就是讓她注意分寸,該說什么不該說什么都要先度量度量。畢竟現(xiàn)在她們都在別人手里攥著。
走進夫人的房間,幾個下人在門口站著,想是三寨主打了招呼的,見到她進來并沒有阻攔。她向前又走了幾步,看到一雙腳出現(xiàn)在布緯后,精致的牡丹開在鞋上,而且放得很規(guī)矩,想必就是那位壓寨夫人了。她沒有走進去,而是看了看在門口守著的人。這夫人和自己根本不認識,等會兒要是見了面豈不是要穿幫?其實穿幫倒是無所謂,可問題是不能讓別人知道。
于是便走到門口,對著那些下人說道:“你們先出去,我要和夫人說些悄悄話。你們在這里會影響我的情緒的,到時要是出了什么問題可別怪我?!?p> 聽到外面有人說話,那壓寨夫人便探出頭來,見是山寨中女子的打扮,想是山寨中的人,便沒打算理睬,又把頭縮了回去。
那些下人則你看我我看你看了半天,她看這些人這么猶豫不決,于是使出了現(xiàn)代人的絕招:該無賴就無賴!伸手就是一個個的推,推到了門外:“出去出去,等會兒有事叫你們就是?!?p> 將下人們趕了出去,她撫了撫自己的心臟。這什么下人,簡直是嚇人。一個個長得跟黃花菜似的。想到這里她便迫不及待的想要見見這所謂的大美人。
撩開布緯,一位聘婷女子坐在凳子上,面對著關(guān)得緊緊的窗,就像她前兩天盯著泥巴地發(fā)呆那樣的盯著那窗戶。驚皓髻上盤著珠花,纖瘦的腰束著紫黃的帶子,人的落寞則似乎連衣服都抹上了。清秀的背影,清秀的人!可憐的遭遇,可憐的命!
其實說起可憐的話,似乎自己還要比她可憐幾分,她至少還在自己的那個時代,而自己,是真正的與世隔絕。
她走過去,自顧自搬了個凳子坐到她面前去,倒了杯茶遞給她。壓寨夫人終于有了反應(yīng),冷冷的臉對著她轉(zhuǎn)了過來。倒真是玉膚凝脂,宛若膏露,朝云寰髻,翩若驚鴻。可是美則美矣,就真的像其他人說的那樣,毫無感情?!澳闶钦l?”夫人語氣甚是穩(wěn)妥,只是冷若寒霜。有教養(yǎng)的閨花,被封閉在了冰窖。
她慫了慫肩放下茶杯:“我是和你一起被抓來的人,你做了壓寨夫人,我則被關(guān)在了牢房。那個地方又潮濕又陰暗,比你更沒有自由,所以你該感到慶幸,至少你還活著?!?p> 聽到她說的話夫人頓時激動起來,那毫無表情的臉上終于有了一絲驚訝:“你是和我一起被抓來的人?”
她眨了兩下眼睛,沒想到這個夫人抓重點會完全抓錯,不過還是答道:“是的。”
“那你有沒有被······”后面的話沒有說出來,似乎難以啟齒。
不過她能猜到她想說什么,無非就是問她有沒有被糟蹋。因為其她丫鬟都遭了秧。她正想說沒有,但是轉(zhuǎn)念一想,又改了。只拿手中的衣衫遮住眼睛,痛“哭”失聲:“夫人,我想離開這里?!?p> 夫人聽見她這么說,想是也想起了自己當(dāng)下的處境,那眼淚也簌簌的流了下來。本來她只是想在夫人面前演場戲,然后讓這個夫人假意對寨主好以給自己制造逃出去的機會,結(jié)果現(xiàn)在這夫人一哭就停不下來了,足足哭了半個時辰。那眼淚比她這兩天喝的水還多。無法,她只好好言勸慰。
勸了半個時辰才勸住。唐毓不得不佩服大家閨秀哭的本事,半個時辰可是一個小時?。∑陂g弄得她莫名奇妙的想起了自己那個六十平米的小窩。雖然平時不怎么注意衛(wèi)生,而且裝修又不好,但是她現(xiàn)在真的同意那句話,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只有離開了家才知道家的好。所謂人去方知情重,離家才知家暖。
“對了,你叫什么名字?”夫人倒了茶給她,和她剛進來時對她的態(tài)度簡直是判若兩人。一個冷得讓人打顫,一個熱得讓人渾身不舒服。
“我叫唐毓,是······是個孤兒?!?p> “孤兒?那可真夠可憐的?!狈蛉俗潞?,說了句人話。唐毓點了點頭,當(dāng)是默認?;叵胨@二十年來的生活確實只能用可憐二字來形容。風(fēng)雨里飄搖,黑暗中摸索,被人踢被人罵,還不能還口。她曾想過很多次,如果自己和父母重逢會是如何?可是無論她想多少次,這種事都從來沒有發(fā)生過。
“夫人呢?”唐毓覺得再說下去萬一露了馬腳就糟了,于是趕緊將話題轉(zhuǎn)移到了壓寨夫人身上。
夫人端著茶杯的手抖了兩下,把茶杯端到嘴邊,輕輕抿了一口放下了才說道:“我的父親也算富甲一方,只可惜太花心。我的母親是他的滕妾,這次我們外出是為了看望外婆的。誰知······”說著眼睛中又泛起了淚花。滕妾是三夫人,這壓寨夫人亦不過庶出,本就可憐,如今被強迫,更加無奈。
唐毓怕她又哭個沒完沒了,便起身打開了窗戶,笑道:“今日天氣不錯,夫人還是不要悶在屋里比較好,出去走走吧。”
夫人搖了搖頭:“看到寨里那些人我就覺得可恨,他們都是土匪。若不是為了母親,我早就自我了斷了!”說到這里,手里的手帕立刻攥得死緊。眼里連淚花都反射出恨意。
她干笑了幾聲,自道撞到刀口上了。于是又關(guān)了窗回到了那方凳子上。想還是先聊些家常打好關(guān)系比較好,否則人家憑什么愿意為你去討好寨主。便又問道:“夫人是哪里人?”
“安云州?!?p> “那很好,那可是富庶之地?!?p> “在大興朝,何處不富庶?”
“那倒是?!彼^續(xù)拍著馬屁。但一回想剛才夫人說的話,她立即拍桌而起,望著夫人目不轉(zhuǎn)睛。
夫人被她這一動作給嚇了一大跳,不知道唐毓怎么了。只是困惑的看著她。想問卻還沒開口唐毓就問道:“你說這是什么朝?”
“大興朝·····怎么了唐姑娘?”
她轉(zhuǎn)了轉(zhuǎn)頭,搖了搖手示意沒事,但聲音卻越加大聲起來:“當(dāng)今皇帝叫什么名字?”
“周······榮棣?!彪m然對皇帝的名字那時是避諱的,就算百姓的名字里都不能有和當(dāng)今皇帝相同字相同音的字,更何況直接說出皇帝的名字。但是這是在土匪窩里,就算說了也沒什么。那些土匪口中對于皇帝的稱呼更是難聽。
聽到周榮棣三個字,唐毓直接軟在了凳子上。可以說是垂直下降,呼吸都變得不順暢起來。如果她沒有被雷劈得神志不清的話,她記得自己那本引以為豪的就快要完成的小說里,自己架空了一個朝代就叫大興朝,而大興朝的開國皇帝就叫周榮棣!
難道她沒有穿越到古代,而是走進了自己的小說世界?
“怎么可能?”她搖著頭,實在不相信自己的推斷。仔細想了想,卻又覺得好像不是。小說里的情節(jié)延順發(fā)展,可唐毓卻覺得好像有些情節(jié)已經(jīng)失落了,只有個大概的輪廓。
“你怎么了?”夫人在一旁看著揪心,便又問道。
“當(dāng)今天下有沒有一個郡主叫鐘連馨?”她激動的抓住夫人的手,眼神里竟是期許,期許著夫人的回答是“不是”。那個鐘連馨,是她小說里的主人公,她自是還記得。
夫人被她抓得手疼,白皙的膚質(zhì)上立馬起了一道紅手印。但還是答道:“她是我朝第一美人,怎么,你不知道?”
知道,怎么不知道。她就是自己創(chuàng)造的,自己怎么會不知道。
唐毓的手垂了下來,感到全身都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壓迫。整個腦袋一片空白,就只剩下驚訝二字還寫在臉上。
太陽穴有些抽痛,唐毓揉了揉,腦中的細節(jié)由于這部小說一直寫著寫了兩三個月卻很少回頭去看,本就忘了許多?,F(xiàn)在忘得更多了。但所幸,大事還是記得。
夫人覺得她肯定是由于失身而氣糊涂了,嘆了口氣說道:“這樣吧,我叫大夫給你看看?!?p> 她呆呆的點了點頭。夫人便起身準(zhǔn)備出門去叫大夫。
唐毓突然又醒過來了,心知有救了。猛地拉住夫人的手讓她坐下道:“我有辦法讓我們逃出去了?!?p> 夫人被她這一驚一乍的著實嚇得不輕,本想說點什么時唐毓的話徹底讓她興奮起來?!澳阏f的是真的?什么辦法?”
“今天是什么日子?”唐毓非但沒說辦法,反而還問道。
“安治二十三年七月十七?!?p> 唐毓面帶微笑的站起來,轉(zhuǎn)了兩個圈,學(xué)著那些算命的人士掐起指來,同時眼睛不斷到處瞟,偶爾還翻個白眼,搖頭晃腦的。最后說道:“我曾經(jīng)有幸和天下聞名的半仙學(xué)過一些預(yù)測之道。剛才我掐指一算,算出明天我朝威震大將軍之子李熙邁將會率軍來攻打清峰寨?!痹谒男≌f里,李熙邁就是因為這一戰(zhàn)而成名的。現(xiàn)在她也才知道為什么她聽到清峰寨覺得這么熟悉了。
夫人聽見她的話半信半疑:“真的?”
“我是通過天上的神仙知道這件事的,難道神仙還會騙我嗎?夫人,只要你想辦法把我送出去,我就有辦法保你們周全?!彼龘涞椒蛉嗣媲?,眼巴巴的望著夫人。
夫人臉色不太好看,也沒看唐毓,只左右張望,看起來甚是為難。于是唐毓趁熱打鐵道:“這件事如果失敗了,對你們也沒有什么損失,可是如果成功了,那你們就自由了。為什么不試一試?”
夫人搖了搖頭:“不是我不想這么做,而是我也想不出辦法把你送出去?!?p> “這很簡單,只要夫人愿意配合?!碧曝古氖?,然后搓了一下,低頭看著坐在自己面前的夫人。
夫人思考了一會兒,視死如歸似的點了點頭:“好吧,只要能重獲自由,救得母親,什么我都愿意做?!?p>
唐門小妖
夫人說:“只要點擊率提高,我什么都愿意做?!碧曝购呛切Φ溃骸澳沁€不快快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