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他竟然把馬殺了
半晌,馬車停下一晃。
蘇寧清身形不穩(wěn),正要撞到頭的時候,蕭楚涵驀地拉住了她的手腕,沉靜地看了她一眼。
蘇寧清不由地一愣,眼神不由自主地落在纏著她手腕的手上。
許是那手熱得不同尋常,灼得她有些心焦。
他意識到不對,眼神冷了冷,松開手,命令道:“先下馬車。”
蘇寧清頓時清醒,下了馬車,往御林堂走去。
蕭楚涵隨后而入,雖衣色不深,但也能看到衣袍處染上的污跡。
黑衣男人跟在身后,心下一驚,趕緊道:“主子,屬下給您重新拿一件衣服換上?!?p> 二爺最見不得不干凈的東西。
毛手毛腳的宮婢不知賣出去多少。
就連府外遇到的女子,一時癡纏,弄臟了二爺?shù)囊屡郏惨涞脗€衣衫不整,受人恥笑的下場。
然而。
蕭楚涵撇了一眼,倒是毫不在意,輕撣了撣,走進(jìn)御林堂。
黑衣男人咽了咽口水,只覺眼前的二爺忽得有些陌生了。
蘇寧清走進(jìn)堂內(nèi),問心已然躺好等著。
羅大夫更是笑臉相迎,搓揉著手道:“姑娘,你來了,需要準(zhǔn)備什么,你盡管吩咐就是?!?p> 他陪笑著,迫不及待地想要見識見識這與肉長在一處的線如何拆得掉。
蘇寧清淡淡道:“去準(zhǔn)備一些艾葉?!?p> 她走到問心面前,從藥箱中取下一個鑷子,用火烤過。
“你……”問心這次有了意識,看清了蘇寧清的臉,險些要喚出“六姑娘”,他看了一眼蕭楚涵,收斂驚訝,抱拳道:“有勞姑娘了?!?p> 做出如此驚世駭俗之舉的竟是那個草包六姑娘?
蘇寧清平靜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握緊鑷子,認(rèn)真地拆解著問心腿上的線。
問心見與自己皮肉交纏在一起的線被扯動,他咬了咬牙,做好忍痛的準(zhǔn)備。
只是。
蘇寧清動作利落,已經(jīng)拆解了一半的線。
問心只覺微微小痛,驚訝萬分。
羅大夫此刻比蘇寧清還要緊張,額頭上滲滿了汗,擦了擦,驚嘆道:“嚯!神了!還真能將與皮肉長在一起的線分離了?”
他激動地不敢呼吸,一眼不眨地盯著。
蕭楚涵冷眸微轉(zhuǎn),劃過一絲光芒。
很快,蘇寧清拆解完了所有的線,收好鑷子。
羅大夫怕蘇寧清走了,先迎上去,遞上一個錦盒,“這里是我的小小心意,還望姑娘莫要嫌棄,我這里隨時歡迎姑娘來切磋醫(yī)術(shù)?!?p> “多謝?!碧K寧清見羅大夫推著藥箱,不等她回應(yīng),便要塞進(jìn)她懷里,她無耐接過,頷首回應(yīng)。
打開錦盒,里面確如羅大夫所說,都是一些不常見的珍稀藥材。
她走到蕭楚涵面前,不打算繼續(xù)糾纏,“再修養(yǎng)三個月便能如恢復(fù)如初,你我已經(jīng)清算?!?p> “嗯?!笔挸烈髁似?,應(yīng)道。
抬眸,蘇寧清只剩下一個背影。
見慣了為利益貪婪糾纏的人,如此干脆的只有這一個。
想到此,他神色難得多了一分柔色。
不過也轉(zhuǎn)瞬即逝,仿佛從未存在過。
他冷聲吩咐道:“回府?!?p> 安寧閣。
蘇寧清回到房間,換了一身衣服。
紫煙慌張走了進(jìn)來,仔細(xì)瞧了瞧蘇寧清全身,懊悔道:“方才奴婢才知道,碼頭有人鬧事,奴婢不該留下您一人?!?p> “索性您沒事?!?p> 見蘇寧清安然無恙,她拍了拍胸口,長舒一口氣。
蘇寧清搖了搖頭,平靜道:“查的如何了?”
“派出去查的人說,他未乘船離開?!弊蠠煹馈?p> 蘇寧清眼中閃過一道光,想起方才在碼頭的兇險,也早猜到如此,淡定道:“那便讓人多盯著秦婆子,她不會一輩子不見這個弟弟。”
“是。”紫煙應(yīng)聲,又道:“青山那邊也讓人回話了,董家小姐果真如您所說,派人來凝清閣打聽,還給了不少錢,要見您這個塞華佗呢!”
蘇寧清嘴角勾起,眼中閃過一絲狡黠,“先吊著她。待賽馬節(jié)過去,再慢慢陪她周旋?!?p> 也讓她嘗嘗這被人戲??迂?shù)淖涛丁?p> 紫煙也跟著笑了笑,愈發(fā)覺得自家小姐聰慧過人,對事運(yùn)籌帷幄。
黃昏,青松園各房內(nèi)點(diǎn)上了燭火。
蕭云祁換了一身月白色常袍,捧著一本兵書在看,許是今日心情不錯,眉頭不再像往日那般蹙著。
黑衣男人靠近,遲疑了一步,臉色微沉。
難得主動待二爺好,竟也是為了利益……
“二爺,六姑娘知曉那馬是您的,又立刻改變了主意,將馬好好地送了回來?!彼?。
蕭楚涵眉頭微挑,放下書看著黑衣男人。
“還有何事?”他察覺到黑衣男人心中有事。
黑衣男人臉色更沉,稟報道:“問心的事有眉目了,是三老爺?shù)娜?。?p> “爹尸骨未寒,他們便如此急不可耐了?!笔挸樕幊?,手緊緊握著。
當(dāng)年這兄弟借著二房無嫡親子嗣,一同打壓二房。
爹無耐才下海經(jīng)商,吃了不少苦頭,傷了身子,猝然長逝。
竟還有臉來要家產(chǎn)?
“殺了那馬?!彼劭粜杉t,腦海中浮現(xiàn)出一張張丑惡嘴臉,眼中多了一絲陰狠。
黑衣男人料想到結(jié)果,但還是有些不忍,“您當(dāng)真要如此?或許六姑娘并非……”
“日后不要再提起此人?!笔挸訍旱馈?p> 自爹死后,忽然轉(zhuǎn)變性子、對他和妹妹噓寒問暖之人不少。
都是各懷鬼胎,狼子野心罷了。
這蘇寧清也是如此。
四月春,草長鶯飛,云卷云舒,正值賽馬節(jié)前夕。
今日是要先迎南平侯嫡子洛平川及妻蘇玉婉回蘇府。
蘇寧清身穿一身白襦衫紫羅裙,隨著老夫人一行人在府外迎著。
離得稍遠(yuǎn)處,站著一個修長身影,長發(fā)束起,難得著了一件繡著金線的華袍,更顯風(fēng)姿,只是那個人清冷孤傲,與周圍的人格格不入。
今晨聽到的消息更讓她不寒而栗。
她好心將馬治好送了回去。
不知怎的就惹到了這位未來權(quán)臣,竟狠心將這匹難得的好馬給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