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雪花金離蚊
林雨蝶看著站在一起的兩人,莫名的惱怒。
隱忍道:“這是本宮從靜幽宮里尋來的,它毒殺了皇后!”
接下來的事,不用再說,大家也都心知肚明。
在這如履薄冰的后宮里,一句話,好好的人說沒就沒了。
“娘娘如何得知?”
斷情問道,他們在互相探索。
上官陵嫵卻突然想起刺蘿曾經(jīng)說過,她在前丞相府是個特殊的存在,難不成與蠱有關(guān)?
她低聲與斷情商量,聲如細(xì)蚊,可她與斷情心靈相通,要聽得明白,這倒不難。
“本宮查過資料,皇后娘娘三個月前起直到離去,與這雪花金離蚊的癥狀一模一樣,你還有何狡辯?”
“你怎知這是雪花金離蚊?”
“本宮還知道這是劇毒之物,是練蠱的好選擇?!?p> “所有關(guān)于蠱的記載不都被一把火燒了個干凈嗎?娘娘又從哪兒查起?”
這時,林雨蝶才發(fā)現(xiàn)自己誤中了圈套,被他牽了鼻子走。
忿忿地看了一眼,卻見斷情邪惡地笑著,眉梢眼角寫滿了狡猾與卑鄙。
林雨蝶心里一抖,斷情的臉登即恢復(fù)正常,甜美柔和的微笑恰到好處地浮現(xiàn)著。
百里影墨也在等著她的回答,稍不留神,命喪黃泉。
他竟沒有想過這個問題,許是看的角度不一樣,又許是自己不愿意想得那么清楚。
春風(fēng)灌進(jìn)飛花樓,帶著初春的寒氣如尖刀刺進(jìn)骨子里,上官陵嫵渾身都在發(fā)抖。
斷情露出稚氣的笑容,不知從哪兒變出來一件白紡綢披風(fēng),帶著熟悉的香味細(xì)心地給她披上,上官陵嫵的雙眸熠熠發(fā)光,在他心中折出斑斕的精光。
“本宮自有法子,爾等竟左右而言其他?!?p> 她以為百里影墨寵愛她就像當(dāng)年寵愛上官陵嫵一樣,不問究竟。
只是她不知道,他深愛上官陵嫵,所以才無法像愛上官陵嫵那樣,去愛另一個人。
即使他已經(jīng)忘了曾經(jīng),但是他感覺并沒有忘記,他記不得,下意識可未曾忘卻,如沉睡的雄獅,總有一天會以兇猛的姿態(tài)朝她撲來。
百里影墨不語,現(xiàn)在最要緊的是幫助上官陵嫵擺脫嫌疑,她犯不著以身犯險去殺了江雨煙,她們又沒有什么恩怨。
林雨蝶見百里影墨不出聲,又喝道:“鐵證如山,你還有何話要說?”
上官陵嫵冷笑一聲,道:
“就算是它毒殺了江雨煙,那與罪妾何干?你有何證據(jù)證明是罪妾指使了它?”
越是成精的妖物對其主人越是依賴,她偏不信這個邪!
用了那收集經(jīng)年的百草露一灑,雪花金離蚊隨即掙扎著醒來。
這……她是怎么知道的?為什么她也會有這百草露?
上官陵嫵百思不得其解,望了一眼斷情,他不著痕跡地點(diǎn)頭,她與他們蠱族絕脫不了干系。
但是,現(xiàn)在還沒有辦法去揭穿她。他們,都一樣要極力地掩蓋自己的身份。
事到如今,也只有死了他們兩人,她才會安心,百草露一拿,他們也應(yīng)該猜到了。
熊熊焰火緩緩逼近,斷情一抖,下意識靠近了上官陵嫵,他討厭火。
似是在嘲諷兩人的怯懦,火焰燃燒得越來越旺,雪花金離蚊那身軀怎敵這與生俱來的宿敵?
它一步一步地退后,直到退無可退。
它很想爬向大王,讓他救了自己,可是那樣大王會暴露啊!
它咬破了唇,死死抑制那沖動,它不能害了大王。
斷情閉上眼睛,他怕會動了惻隱之心。
那樣可愛的人兒,要以這樣的方式死去,叫他如何忍心?
身為王,居然要屬下受盡苦難而死,何其哀哉。
它不認(rèn)?林雨蝶冷冷一笑,這可由不得你。
她命了侍女拿兩件納錦八仙絹披風(fēng),親自溫婉地給百里影墨披上,百里影墨不知她要做什么,也只好由了她胡鬧。
一聲令下,飛花樓里擺滿了冰塊。
原來她早有準(zhǔn)備,一切就看它熬不熬得住了。
上官陵嫵深深地看了一眼雪花金離蚊,該是怎樣的倔強(qiáng)才能忍受天敵的炙熱。
“別擔(dān)心,她是個好孩子?!?p> 斷情輕柔地替她攏了攏被風(fēng)吹亂的秀發(fā),分外刺眼。
冰塊越聚越多,身處寒冬也不過這般。
上官陵嫵將斷情攬入懷中,白紡綢披風(fēng)緊緊裹著兩人的身體。
百里影墨無名火騰騰地燃燒,一再告訴自己,他們是兄妹,是親兄妹!
可腦海里卻不斷地浮現(xiàn)那些流言,他們不像是親兄妹,不像……
雪花金離蚊蜷縮著身子,火焰的炙熱尚在體內(nèi)殘留,熊熊地?zé)膬?nèi)臟,身體卻冰涼如死尸。
一道微弱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為大王盡忠,是屬下的本分。”
“好孩子,放心去吧。我會好好待你家人?!?p> 它死了,臉上帶著難以察覺的微笑。
為大王而死,這輩子了無遺憾。
林雨蝶不甘心,紅了眼睛指責(zé)婢子,數(shù)落得難聽。
“你玩夠了沒有?”百里影墨暴喝一聲,“你玩這么多花樣,就是為了讓朕看這死蚊子嗎?”
林雨蝶撲通跪在地上,嚇得花容失色,顫抖地道:“妾身知罪。”
百里影墨背對著她,“還不快把冰塊撤了!”
緊緊挨在一起的兩人總算是分開了,百里影墨瞧著也安然了許多。
“把它還給我?!睌嗲橥蝗徽f道,伸手去接這冰冷的金絲球。
雪花金離蚊已經(jīng)結(jié)成冰塊,原本細(xì)絲般的身子變得臃腫不堪。
百里影墨揮揮手,算是應(yīng)允了。
這蚊子畢竟是為他們而死,他們可是連葷腥都不沾的啊,當(dāng)真是難為了。
“若無其他事,罪妾先行告退。”
百里影墨應(yīng)了一聲,兩人乘著溫暖的春風(fēng)離開。
他轉(zhuǎn)向林雨蝶,眼里有著病態(tài)的狠毒,“你究竟想做什么?”
“皇上,妾身對您的心,天地可鑒!為什么就不信妾身,去信那個罪人!”
“即使您曾經(jīng)寵愛她又如何?她可不是什么好人,您何曾了解過她?!?p> 林雨蝶如訴如泣,想起當(dāng)初上官陵嫵盛寵的樣子,她被冷落在飛花樓里,從天亮等到天黑,又從天黑等到天亮,他還是沒有來。
百里影墨瞇起危險的信號,“你說什么?朕曾寵愛她?”
林雨蝶匍匐在地上痛哭流涕,后宮所有人不約而同地隱瞞了這段過往,那樣凄涼的黑夜,一個人要怎么過?
他有必要了解這個日夜相伴的女人,她有他從未發(fā)覺的狠歷。
他和上官陵嫵之間,或許還有很多他遺忘的曾經(jīng),他想一一找回來。
她獲得斷情身份的蛛絲馬跡,卻在他心中越離越遠(yuǎn)。
顧此失彼。
想著他離去的身影,林雨蝶握緊了拳頭,在心底暗暗發(fā)誓:
總有一天,她會查出這個男子的身份,看他究竟是何方神圣。
靜幽殿,紗茗院。
“這么一來,我紗茗院倒成了墳場?!睖厣袨t看著那院子中央小小的墓,笑了道。
“要不你也搬了罷,青梨軒距離這兒不遠(yuǎn)?!?p> 上官陵嫵接過話茬,省得他睹物思人,日日借酒消愁。
“都一樣。”
無論何時,無論何地,無論生死,他都會記得她曾給過的溫暖。
這紗茗院就留著吧。
斷情不喜這名字,命茜草拿了九霄筆,又捧了月色粉,大筆一揮。
眾人定睛一看,上書:明月落。
蠱妖公子
此段不計(jì)入字?jǐn)?sh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