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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蘇門

第六十三章 趙母到訪

天下蘇門 禾七 3865 2013-11-26 17:08:04

  第二日一大早,蘇洛起了床,用過早膳,子替便來了。

  蘇洛享受著那溫煦地清晨陽光,淡淡地問:“如何了?”她問的是送行之事。

  子替回她:“人已送走,一路皆順,小姐無需掛心?!?p>  蘇洛點點頭,又問:“那私宅之事,辦得如何了?”

  子替道:“辦妥了,小姐可是要去瞧瞧?”

  蘇洛點了點頭,吩咐了左右,帶上子夜與子替。布置了輛普普通通的馬車,從后院悄悄離府。

  馬車緩緩而行,約莫走了半個時辰,便在一處安靜的宅子前停下。

  蘇洛下了馬車,抬頭看那宅門,無牌無匾,看上去不過是一戶普普通通的商賈之家。

  入了宅門,方才看到里面亭臺樓閣假山池藻飛檐水榭無不氣勢恢宏巧奪天工。若非親見,還當真不相信這么普通的一個院落內(nèi)別有這番乾坤。這宅子價值不菲,非一般尋常百姓家能及。

  蘇洛微微一笑道:“想不到,這普普通通的宅門,進來卻是別有洞天,子替你有心了?!?p>  子替笑道:“小姐住慣了大宅院,怕住簡陋些不習慣,因此特意讓人做成這樣?!?p>  蘇洛微微一笑:“如今的年月,能活著已是萬幸,怎會在乎這些東西,如今已布置了便住著,日后簡省些,不過此處本是給嬌嬌姐姐待產(chǎn)之用,華麗些倒也無妨?!弊灾滥律IS性兄?,蘇洛就一直想給穆桑桑置一去處,這偌大的一處宅子少不得她的苦心張羅。

  蘇洛與子替從前院一路到了前廳,再到后院各處廂房,一一看過,看得蘇洛頻頻點頭稱好,快趕得上她陵安蘇府了。

  之后,蘇洛又與子替子夜驅(qū)車前往肅王府。

  肅王府依一片忙碌,府中下人來來往往都只顧著自己手中的活,有煎藥的,有搬藥的,有稱藥的,有端藥的,有配藥的,總之這些忙碌大多離不開一個‘藥’字。

  子夜嘆了口氣道:“這肅王著實可憐,都成了藥罐子了?!?p>  蘇洛淡淡地道:“治病治不到點子上,吃再多的藥也無用反而自食其害。肅王身子是用藥過多,偏虛,太醫(yī)則讓其虛而補之,如此反復(fù),越是服藥越是補,是藥三分毒,反倒壞了身子,他被人封了筋脈,本用些溫補的方子養(yǎng)著倒無事,只是那‘青花’之毒讓他一身成了奇難雜癥,我上次給他診脈,竟診不出‘青花’,足見這毒的乖張狠戾,這些宮里頭領(lǐng)著俸祿安心度日地太醫(yī)又怎會覺察?說什么“還陽草”說什么“金春子”不過是肅王掩人耳目給老子施壓罷了?!彼f這話的聲音極低,只有她和子夜子替兩人能聽得見。

  遠遠地,見宋嬌嬌身著一件緋紅色滾雪細紗的廣袖長袍,眉頭緊皺,看到蘇洛三人,似輸了一口氣,步履輕緩地走了過來。

  蘇洛迎上她,細聲笑道:“都快做母親的人了,還這般愁眉不展,小心憋壞了孩子。”

  宋嬌嬌也展顏一笑:“你啊,就會當老大人教訓(xùn)人?!闭f著領(lǐng)著三人入肅王寢室。

  肅王依舊臉色發(fā)黃,面色蒼白,兩眼微微有些呆滯無神地地看著蘇洛。

  蘇洛微微一笑道:“多日不見,肅王近日安好?”

  肅王淡淡地道:“有勞岳蘇姑娘掛心,哦,不對,如今要稱岳王妃了,我那三皇弟娶了你也算是他的造化。”

  蘇洛道:“姐姐在府中非主非仆,也叨擾了肅王許久,如今我這邊安穩(wěn)了,想接了姐姐回去,特來向肅王道個謝?!?p>  肅王淡淡地道:“嬌嬌之事,勞王妃費心了!”

  蘇洛轉(zhuǎn)向宋嬌嬌道:“姐姐衣物可是收拾妥當了,我差人用車先送了回去?!?p>  宋嬌嬌點點頭,蘇洛讓子替命人用馬車將宋嬌嬌的衣物送去私宅。

  肅王卻始終不看宋嬌嬌一眼,蘇洛心嘆道:“人說男子薄情,這肅王算是個中佼佼者了,死活都陪了自個這么些日子,竟這般淡漠?!?p>  宋嬌嬌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笑道:“肅王對我也是好的,如今身子越發(fā)不濟了,你給他瞧瞧吧!”

  蘇洛道:“子夜,你陪嬌嬌姐姐到房中收拾些細軟,子替你在門外守著,我有些話要與肅王說?!?p>  宋嬌嬌看了看蘇洛,與肅王交換了兩下眼色,便與子夜緩緩而出,子替在門外守著。

  蘇洛給肅王把了脈,看著肅王,淡淡地道:“肅王的病說難治也難治,說好治也好治,皆在肅王一念之間。”

  司馬翦靜靜地看著蘇洛,等待她繼續(xù)往下說。

  蘇洛繼續(xù)道:“要我給肅王疏通經(jīng)脈并非難事,可在此之前,我得問個明白,肅王這經(jīng)脈已封了些年頭,不知何人所為?”

  司馬翦聽了蘇洛的話,眼神忽明忽暗,復(fù)雜難辨,最后淡淡地道:“恕本王無可奉告!”

  蘇洛淡淡地道:“肅王可是想好了,這經(jīng)脈已封了些時日,若是繼續(xù)這般耗著,即便通了經(jīng)脈也殘了半身,邯京城雖大,卻也找不出除了我蘇家人之外能給肅王通經(jīng)脈之人,肅王這般年紀,來日方長,切莫辜負了大好前程?!?p>  肅王聽得蘇洛的話,臉色微變,冷冷地苦笑道:“岳王妃說笑了,我這等落魄的皇子何來大好前程,我的命數(shù),早就在呱呱落地那一刻便定了的,三皇弟與我一般生來就不是好命,可他有勇有謀,運籌帷幄,明里有太后寵愛,暗里有根系龐大的姜家扶持,如今又得你富可敵國的蘇洛為妻,這江山這天下他司馬城唾手可得,可我司馬翦生來便是孤苦伶仃一人,本王窺視不得那萬里江山,如今連自己中意的女子也求之不得,且久病臥榻之中,日日灌食湯藥,即便是死了也比這般活著好?!闭f著用手撫著胸口,狠狠地咳了幾下。臉色越發(fā)蒼白了。

  蘇洛微嘆了一口氣,道:“肅王這又何苦,明知趙夙襲不可得而求之,活生生給自個找罪受,你若是肯眷顧嬌嬌姐姐,我倒可許你下半生安好?!毙闹袇s尋思,到底為什么他司馬翦即便是死也不愿說出害他的人?

  肅王面色越發(fā)蒼白,又輕咳了幾下,蘇洛從房中的茶幾處倒了杯水,從懷中取出一個醬色小瓶,倒出一粒褐色藥丸,融入杯中,示意司馬翦服下。

  司馬翦眼露詫異,蘇洛淡淡地笑道:“肅王放心,這藥只會救你不會害你,即便是毒藥,也毒不過你身上的‘青花’之毒罷!”

  司馬翦聽她一言,臉色頓變,指著蘇洛問:“你如何得知我中了‘青花’,你究竟還知道些什么?”

  蘇洛淡淡地道:“我蘇家的密探遍布鄒國,要探肅王身子虛實并非難事,肅王也毋須急著回我,好生想清楚這經(jīng)脈解或是不解,若是想好了,隨時差人遣我。”

  之后,蘇洛便頭也不會地步出肅王寢室,留下一臉掙扎的司馬翦。

  待安置好了宋嬌嬌,蘇洛三人返回岳王府之時,已是斜陽西下。

  一進府中,便有府中大總管方賈來報:“王妃您可是回來了,令姐安王妃陪趙老夫人來府中一敘,等了半個時辰了?!?p>  蘇洛問:“娘與姐姐?她們在何處,速帶我前去?”

  方賈一邊帶路領(lǐng)著蘇洛往偏廳上走,一邊道:“在偏廳候著,因王妃不在,郡主在招呼著。”

  蘇洛步子一頓,道:“郡主在府中非主非仆,怎的好去招呼本宮的客人,方總管,你在府中也有些年月了,竟連這點禮數(shù)也不知?”

  方賈臉色微變,俯首謝罪道:“稟王妃,在下已勸阻過郡主,可郡主說她是將來的主子,理應(yīng)會客!”

  蘇洛凝眉,擺了擺手,示意方賈繼續(xù)帶路。

  進得偏廳,便看到穆桑桑與趙母有說有笑地品著茶,趙夙襲一身絳紫色衣裙冷冷清清地坐在旁邊摸著茶杯。

  她看到蘇洛進來,眼睛一亮,蘇洛未曾探究趙夙襲眼中深意,便被趙母拉至一旁坐下。

  趙母摸著蘇洛的手,笑道:“昨日聽聞你身子不適,岳王拜堂之時暈倒了,今日來看看,也數(shù)你命好,郡主也是這般親和的人,日后你倆共侍一夫,門庭和睦,為娘也就安心了。”

  蘇洛反抓住趙母的手,笑道:“娘,緹兒身子向來不好,可每次都是有驚無險,您無需在意。大老遠地跑來,別累壞了身子。”

  趙夙襲在旁邊笑道:“大娘,我這妹妹何時須人掛心了,命硬得很!您看昨晚暈倒,今日便生龍活虎地往外跑了不是?”

  趙母道:“暈倒之癥,可大可小,不可怠慢了?!?p>  蘇洛笑道:“娘,孩兒是大夫,自有分寸,如今天色已深了,不如娘與姐姐便留下來用晚膳如何,久不得見了,緹兒想得緊?!?p>  趙母輕拍蘇洛的手寵溺地道:“你也是苦熬過來的,都依你罷!”

  說著蘇洛便吩咐方賈去張羅晚膳之事,之后又陪趙夙襲與趙母不咸不淡地拉扯了一陣子家常,而穆桑??催@三人聊得歡,也托故離開回了靜心閣。

  待到晚膳之時,蘇洛與趙夙襲趙母三人圍桌而坐,趙母道:“郡主呢?何不讓她一道來坐坐,方才我下廚坐了你愛吃的紅燒肘子。”

  蘇洛道:“娘,郡主有事在她院中用過晚膳了,我們一家子吃不是更好?”

  趙夙襲不冷不熱地道:“大娘,郡主千金之軀,怎會與我們一般同食?”

  趙母想想也是,雖自己的兩個女兒貴為王妃,可在出身上,終究比郡主這個側(cè)妃矮了一截,方才點點頭。

  席間,蘇洛看著趙夙緹,問:“姐姐,成親多日,腹中可有消息,緹兒給你看看身子?”

  趙母也看向趙夙襲,趙夙襲紅著臉道:“緹兒也成親多日,可有消息?大娘休要聽妹妹胡扯!”

  趙母感嘆道:“我們身為婦人的,最重要是為夫家生得一男半女,日后紅顏老去方才有個依傍,男子的寵幸始終過不得一世的,你二人成親多日,也該籌謀了?!?p>  蘇洛道:“娘,此事強求不來,如今岳王帶兵出征,而安王則……”

  說到此,目光掃向趙夙襲。

  趙夙襲一臉模糊不清的神色,讓蘇洛甚是好奇。

  趙母輕嘆了一口氣道:“都是命苦的人兒!”

  蘇洛與趙夙緹似乎都想起心事,沉默不語。

  蘇洛道:“娘,孩兒不要生子女,聽聞生子女好生受罪,疼得死去活來,當年娘親生孩兒之時,想也極疼的!”

  趙母笑道:“傻孩子,疼也得生不是?當年娘懷你之時,年紀大了些,生產(chǎn)自是要比常人難些,娘記得生你之時都暈了過去,若不是請了鄞州最有名的穩(wěn)婆和大夫也活不到今日了。”

  蘇洛心道:看來這趙母確實生過一個孩子,倒是后來給換成趙夙緹了,那趙母生的孩子又去了哪里?

  笑道:“也不知是哪個穩(wěn)婆和大夫,我若有機會也要去道個謝的?!?p>  趙母道:“這些事倒用不著你上心,你好好在家中服侍好王爺就是?!?p>  蘇洛只裝作毫不在意地‘嗯’了一聲,細細嚼著飯,心中卻在翻騰:這趙家還有多少不為人知的秘密,知道的人有多少?趙夙襲又知道多少?本這些物事與她蘇洛風馬牛不相及的,如今只因自己借了她的面皮子都如數(shù)代她承受了去,而所有這些事在這個亂世之中起著怎樣輕輕重重的作用?

  父王當年挖空心思為自己謀存活,算錯了結(jié)局,連過程也與他原本所想越走越遠……

  蘇洛正思忖間,外頭子夜來報,說是龔玉來求見,蘇洛傳了人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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