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陸二爺
狗娃抱著許問楓不撒手。
“下次?!痹S問楓無奈哄道。
一人又分了一顆糖,倒不是她小氣,給多了,孩子們舍不得吃拿回家,不好解釋,糖太精貴了。
分完糖,沖吳滿貫使眼神。
吳滿貫領會:“走,小乖乖們哥哥送你們回家,樹林里有蛇,不好在這里多玩耍的?!?p> 狗娃依依不舍,三步一回頭:“二丫姐,下次記得找我玩?!?p> 此時的她還不知道,以后村里的娃見了她,個個追在她屁股后面求推倒,搞的大人以為自家娃得了什么大病。
此是后話,且揭過不提。
片刻,吳滿貫興沖沖一路小跑回來:“姐,姐,怎么樣,怎么樣,配方拿到了嗎?”
許問楓默默遞過去一本書,吳滿貫看著《初本:紡織與印染》幾個大字頓時傻眼,厚厚一本,翻開瞄兩眼,里面有些字他都認不全。
染織技術,咋如此復雜喲!
要命了!
不可能整本書交出去,想要從中得到配方,必須把整本書一讀到底,理解透徹,總結提煉出精華,簡化成配方。
許問楓抱膝惆悵,腦殼隱隱作痛,認命嘆息:“我來研究吧?!?p> “姐,辛苦你啦。”吳滿貫雙手交叉抱拳,不倫不類行了個禮:“姐,你對我真好?!?p> 許問楓一腦蹦彈他額頭上:“你整幺蛾子,要我來收拾爛攤子。
她有七八年沒摸過書了,想想就心煩。
這日子沒法過了!
吳滿貫捂額頭討好笑,麻溜掏出一堆好吃的補償他姐。
吃飽喝足,怨氣消散一些些,將書塞回書柜,許問楓起身拍拍屁股回家溫書。
和吳滿貫的雜貨鋪一樣,凡出自書柜的物品,隨用隨取,收放自如。
回家,許問楓一頭扎進睡房,兩耳不聞窗外事,捧著書看。
時間緊任務重。
比趕考的書生都用功,吃飯都是三妹端去炕桌,就差懸梁刺股鑿壁偷光了。
二姐消停了,討人厭的家伙也沒再上門,許玉晴滿心欣慰,滿以為她姐在看醫(yī)書,準備繼承爹的衣缽。
早年爹在外游歷,收集了不少醫(yī)書,家里不缺書的,逃難的時候,爹只帶走兩本珍貴孤本,其余封箱藏在柴房里。
是夜,許問楓挑燈苦讀的與此同時,倉河鎮(zhèn)一室宅門中,傳出悠揚婉轉的絲竹之音。
正廳。
“二爺,可有合眼緣的?”歌舞酒色中,耿義瞇起一雙腫泡眼,小心翼翼詢問上首的公子。
上方正位誋坐著一名弱冠之年的男子。
男子面如冠玉,卻見眼眸陰郁流泄,破壞了一二分俊美,透著一股子危險,似草叢里色彩斑斕的蛇。
他姿態(tài)散漫隨意,神情冷漠,正眼都沒瞧耿義。
見此,善于揣摩主子心思的耿義便知,這些個不遠千里弄來的舞姬沒一個入二爺眼。
一群廢物,跳的再好看有什么用,跳不進上頭那位的眼里,一文不值。
嚴榮站在角落陰影處,手握劍柄,一動不動。
耿義端起酒鼎,微微躬身行至他側下方,笑容諂媚:“二爺奴敬您一杯,預祝二爺早日得償所愿?!?p> 陸譽微斂眉眼,這才施舍了他一個眼神,卻也并不執(zhí)杯,冷冷道:“沉湎享樂,你可還記著三日之期?”
耿義心頭一驚,額頭布一層密汗:“小人豈敢忘,小人即便是忘卻親爹親娘,也萬不敢疏忽二爺交代之事?!?p> “嗯?!标懽u淡淡瞟一眼廳中賣力扭動身姿的曼妙舞姬,眼中透著沒趣兒,倏然起身,廣袖拂過出得門去。
嚴榮如一道影子隨行其后。
耿義哈腰屈膝相送,待陸譽的身影完全融入夜色里,他方才緩緩直起腰,面容上再遍尋不著諂媚之色,那雙略顯浮腫的魚泡眼滿是忖量。
政權更迭,前朝皇商自是作廢,要重作選拔。
皇商好處數(shù)不勝數(shù),如減免商稅、承辦軍需糧食、軍需品、鹽巴等事關國計民生重要的物資采購,壟斷由朝廷經(jīng)營的重要產業(yè)等。
壟斷意味著什么,不言而喻。
倘若有幸得到皇室的信任,成為直達天聽,既富且貴的皇商不是癡人說夢,有過先例的。
為了爭奪這塊香餑餑肥缺,各方富商巨賈鉚足了勁,隴西郡陸家,同樣緊鑼密鼓上足發(fā)條,只待最后一沖刺,一飛沖天。
陸家現(xiàn)今的掌權人,嫡出僅兩子。
一個派往涸陵府城管理家族生意,一個被遣往倉河鎮(zhèn),歷練打磨,為將來的繼承權做一個考評依據(jù),做的好就是加分項,反之,自然是要減分的。
二爺不知在家中犯了何錯,被調派至倉河鎮(zhèn)。
說是調派,其實與發(fā)配無差,雖說倉河乃重鎮(zhèn)大鎮(zhèn),但與府城相比,到底差了不是一點半點。
二爺急于立功,將功補過挽回頹勢。
他是二爺?shù)娜?,主子倒霉,他跟著倒霉?p> 很簡單的道理,二爺有肉吃他才有湯喝。
往上百年,此界并不抑商、賤商,相反由于改朝換代過于頻繁,田野荒蕪,人民流亡,府庫空虛,廩無積粟。
糧食和財富大多數(shù)集中在世家望族和各大巨賈手中。
二爺所在的陸氏家族便是隴西郡富甲一方的巨賈,便是郡守、郡尉都要予幾分薄面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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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之期一晃而過,許問楓捏著那張薄薄的配方紙,感覺自己蒼老了三歲。
種田苦,讀書何嘗不苦,前者費體力,后者消耗的是腦力。
都不是啥好差事。
諸如此類的事再不想經(jīng)歷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