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毅看著眼前的一百三十五座無銘墓碑,看著王維揚蕭瑟的背影,如鯁在喉,無論如何都說不出一個字。
他不論用什么理由都說服不了自己,王屋村一百三十五條人命,皆與他脫不了干系。
左毅在墳前站了很久,直到太陽高高掛在頭頂。
悔恨的淚水從眼里涌出,他跪在墳前痛苦地捶打著大地。
左毅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游蕩在林間。
幾日過后,富陽縣城外出現個衣衫襤褸,灰頭土臉,滿臉胡渣的乞丐。
富陽縣城外正駐守著一對衛(wèi)兵。
“哪來的叫花子,滾遠點!”看守縣門的衛(wèi)兵一臉嫌棄地將乞丐踹開。
排隊的人們也紛紛避讓。
“大家聽好了!認準榜上的人了!這人叫左毅,此子十分兇殘,將王屋村全村一百三十五人盡數屠殺殆盡,現在朝廷懸賞五千兩通緝他,你們要是有任何關于他的消息,立馬報告縣衙!千萬不要輕舉妄動!聽到沒有!”士兵指著木板上的畫像大吼道。
人群一時間開始議論紛紛。
士兵心里也暗叫倒霉,怎么出了個這樣的妖人,害得自己輪休期間都要被派出來警戒。
“好了!排好隊準備進縣!”士兵喊了一聲,拿著畫像和行人一一對比。
他可不想遇到左毅,據上頭說,那小子武功了的,可不是那么容易對付的。
乞丐躺在路邊,沒有任何反應。
一炷香后,排隊的人和商隊減少,只剩下一些零星行人。
士兵空閑下來走向乞丐提了提,“你是不是要進城?”
乞丐翻了個身起來,“進。”
士兵捂著鼻子嫌棄道,“趕緊滾進去?!?p> 乞丐跌跌撞撞地走向縣門,士兵和行人們避之不及。
富陽臨近杭城,是個富足的大縣,小販和商家多不勝數,正是忙碌時分。
乞丐一進富陽便循著香味倒在一家酒樓門口。
酒樓里的說書人正激昂地編著左毅‘屠村’的故事。
“走走走,哪來的叫花子!”酒樓小二眼尖立馬想趕走乞丐。
乞丐置若罔聞,伸手在破衣里掏著什么。
“你再不走我喊人了?。 毙《闷痼灾?。
乞丐找來找去掏出幾枚銅錢,“能換瓶酒嗎?”
“你放錢放地上!我給你拿酒!”小二捏著鼻子喊道。
乞丐將銅錢放在地上,小二用笤帚將銅錢掃到腳下捻起來便轉身回去。
等來的卻不是乞丐要的酒。
小二領著幾個魁梧大漢走出來。
“把他打走!”小二一聲令下。
幾名大漢對著乞丐就是一頓拳打腳踢。
乞丐只能蜷縮著,任由拳頭落在自己身上。
一個大漢扯著乞丐往外拖。
路人紛紛避讓。
將乞丐拖到個破廟門口,大漢隨意地將乞丐丟在廟前,臨走時不解氣還一腳揣在乞丐身上。
乞丐爬進破廟,無力地靠在貢臺前,抬起頭,眼中無光地看著破敗的觀音像。
....
“我要去找少爺!”鮑春拍案而起。
“鮑春,你別沖動,我們現在就算找到小左也做不了什么。”佟湘玉趕緊起身道。
“春,你別激動,小左肯定會沒事的...”老白臉色略顯蒼白躺在床上,顯然是受了左毅的那一掌還沒痊愈。
“鮑先生,我們六扇門已經發(fā)散人全力搜索左公子了,你不要著急?!崩习咨磉呎局鴤€身形圓潤,面相慈祥的女人,正是白展堂母親白三娘。
“你們說得倒輕巧!現在朝廷和那些江湖門派都在找少爺,要是少爺有什么三長兩短,我,我....”鮑春眼眶紅潤,哆哆嗦嗦沒再往下說。
“娘,你一定要救小左??!”老白激動地拉著白三娘的手。
“伯母,小左是個好孩子,屠村的事肯定不是他干的!”佟湘玉說道。
老白還想說什么,忽然一口氣沒上來,臉色潮紅咳了起來。
佟湘玉和白三娘馬上勸老白不要激動。
眾人原本并不理解左毅那晚叫他們走的行為,老白受了一掌后也一度懷疑左毅真是為了秘籍。
直到白三娘出現,告訴了眾人自己的身份后,一切方才豁然開朗。
本是只要找到左毅,將葵花寶典回收就萬事大吉。
但王屋村的事卻是眾人始料未及的。
“娘當然知道?!卑兹镎f完便沉默了。
她結合老白的敘述也知道左毅是為了救自家兒子才以身犯陷引開那些人。
王屋村的事經過走訪也證實了當晚確實有道滔天金光,是左毅的功法。
然后便被蓋棺定論呈了上去。
白三娘也想通了其中關節(jié),幕后之人害自己不成,將矛頭對準了攪事的左毅。
否則王屋村的事也不會如此輕易的下結論。
“現在,只能先找到左公子,如果對方比我們快一步找到,事情就難辦了?!卑兹飮@息道。
郭芙蓉已經帶著呂秀才和無雙回應天府請郭巨俠出山,路途不近,暫時還沒有消息。
鮑春聽到白三娘的話心頭一涼。
“如果找到公子,就拜托各位照顧,我回一趟開封?!彼记跋牒?,鮑春開口說道。
“這里是靖王的地盤,就算是恭王來了也....”白三娘還沒說完便被鮑春打斷。
“難道就在這等著嗎?”鮑春揮拳砸在桌子上,轉身便走。
鮑春心里也沒底,左毅這次明顯是被人陷害,白三娘說現場沒有一個生還,沒有人能證明王屋村到底是不是左毅屠的,他必須搬個有分量的人出來給左毅坐鎮(zhèn)。
....
“王爺,郡主昨夜離府了?!卑⒋蠊Ь吹卣驹谕⑸砬罢f道。
“我知道。”童立生輕輕揉著自己太陽穴。
“要我去把郡主帶回來嗎?”阿大問道。
“你真有這心思,就不會把瑤瑤放走了?!蓖⑸酒饋?,背負著雙手。
“阿大知錯,請王爺降罪?!卑⒋罅ⅠR單膝下跪請罪。
“起來吧,讓阿二跟著吧,別讓瑤瑤受罪了?!蓖⑸鷶[擺手,他現在很頭疼,童靜瑤自從從杭城回來后,對他便十分冷淡。
無論童立生怎么解釋自己是事后才知道自己被算計了,童靜瑤的態(tài)度都未曾轉變。
童立生走到窗邊看著夜空心里暗道,大哥啊大哥,你就真的那么著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