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酒樓,屁大點的地方,只擺了三套桌椅,二層是大家住的地方,后面有個小院子,閑時用來聊天喝酒,
可每過半年,這里便會擠滿了人,無他,這是酒樓給臥龍山大小寨子定下來的規(guī)矩。
兩盤花生,一壺酒,再加一個下酒菜,這一樓多加的七張桌椅便都是這般擺的,
此時的李天佑,搬了把椅子,泡了壺茶,手中捏著一個茶杯,心思微沉的坐在店門口,
酒樓里賬房歸岑老二管,張刀一人忙活著廚房,掌柜的整日里就呆在房間,他總不能讓溫姨坐在這里當(dāng)這小二迎客吧。
“李先生,我的馬拴在哪里?”
一個聲音將他的心神拉了回來,
身著麻衣,四肢短粗有力,滿臉黝黑,操著一口黃牙的糙漢牽著一匹異常高大的馬正站在不遠(yuǎn)處,陪著笑臉,畫面極其有差異感,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馬兒在溜他。
李天佑正被下山的事情所困擾,哪有什么好心情,
“那么多拴馬樁,你胡老三莫非是看不見?整日里騎著你那大馬,招搖過市,也不怕給你劫了?!?p> 被罵了的糙漢也不惱怒,抓了抓后腦勺,笑呵呵的先將馬拴在柱子上,這才快步過來,
“李先生,不是您說的嘛,伯樂相馬的故事,我和追風(fēng),就是那個故事的角啊,再說了,這可是三生爺?shù)呐P龍山,誰敢劫我?!?p> 看著這胡老三的滿口黃牙,李天佑撫了撫額頭,有些無語,
“來這么早,態(tài)度端正還行,地字桌第二張吧。”
“謝李先生,謝李先生?!?p> 這胡老三一臉喜意,以他的修為和勢力,能做到最后一張地字桌就是老天保佑了,哪里敢奢求第二張,李先生真是好人啊,不僅書讀的多,還講規(guī)矩。
待這胡老三走后,李天佑掂了掂手里的小金佛,這老小子,遲早把臥龍山的風(fēng)氣帶壞,自己有空得教育教育他,免得他走上邪路,
想著,就將金佛揣進(jìn)自己的懷里。
沒過多久,不遠(yuǎn)處揚起了一陣塵土,幾聲嘶啼聲傳進(jìn)耳中,不多會,一聲悅耳的女聲就響了起來,
“小佑”。
“來了”。
此時的李天佑哪里還有剛剛的不奈,滿臉掛著喜氣,一骨碌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天玲姐姐,今日來的這么早啊。”
翻身下馬的女子眉毛濃厚,鼻梁挺拔,嘴唇豐滿,一頭利落的短發(fā),加上修剪得體的衣服,將她傲人的身姿就這般展露出來。
“當(dāng)然得來早了,李三生呢?”
“掌柜的就在里面,等著您呢,坐位也排好了,天字桌,最靠近中間的一桌”。
李天佑跟著這女子一邊走一邊將披在她身上的那披風(fēng)拿到手中,活脫脫的一副奴才模樣。
天玲兒一聽,立刻喜笑顏開,
“真懂事,諾,給你的?!?p> 李天佑正準(zhǔn)備去接,畢竟天玲兒給的葫蘆里裝的可是蜂王漿,自己現(xiàn)在又踏上修路,怎么能不要,可眼角的余光卻瞥見酒樓門口站立的那道身姿,
伸出去的手閃電般的收了回來,腰背也挺直了,剛剛的諂媚樣瞬間在臉上消失,
“天玲寨大當(dāng)家的,少給我來這一套,我可是有原則的人”,
說著,將遞到手邊的蜂王漿忍痛推了回去,天玲兒看了,就知道怎么回事,也不強求,將葫蘆收了回來,對著跟她來的幾人說道,
“你們幾人就待在這里,對小佑客氣點。”
“是”。
下了命令,就朝里面走去,路過門口的那道身影時,略顯高傲的哼了一聲,那人也不理她,等這天玲兒扭著身子走進(jìn)去后,暗暗嘲諷了一句,
“狐媚子”,說完,轉(zhuǎn)頭又看著李天佑,
“佑兒,莫和她多糾纏”。
也不等其回答,就走了進(jìn)去,她要進(jìn)去盯著,免得這狐媚子勾引自家丈夫。
看著溫姨著急忙慌的樣子,李天佑長嘆一聲,掌柜的,好福氣呦,這天玲兒自打十年前上山,相中掌柜的,就將自己偌大的家財全部變賣,跑到臥龍山來,一住就是十年,溫姨也是嚴(yán)防死守了十年。
搖了搖頭,靜等著最后幾人的到來。
最先來的是一個彪形大漢,身板足足比張刀大了一圈,每一塊肌肉都高高隆起,衣衫都快要撐爆開來,
“徐叔,來了。”
恭恭敬敬的喊了一聲,這可是連掌柜的都看重的人,他不敢怠慢,
來人嗯了一聲,將李天佑從頭到尾打量了一遍,
“立命了?”
不情不愿的答道,
“嗯”。
“不愿意?這可是好事啊,今天我們爺倆多喝兩杯,慶祝一下?!?p> 說完,狠狠的揉了一把李天佑的嫩臉,大笑著走了進(jìn)去。
摸了摸有些發(fā)痛的臉頰,他不禁苦笑起來,怎么這么多人都認(rèn)為他踏上修路是好事啊,他只想安安穩(wěn)穩(wěn)的做一個普通人,活他個一百多歲,就知足了。
后面來的幾個份量就沒有天玲兒和徐光慶的份量足了,他像打發(fā)胡老三一樣,給他們將座位分好以后,就轉(zhuǎn)身走了進(jìn)去,當(dāng)然,好處沒少拿,
不過這種事情,一個愿打一個愿挨,更何況,他還經(jīng)常去給這些粗鄙的土匪們講道理,給他們帶去溫暖,教他們不要只會打打殺殺,要懂得以德服人。
吱呀~
反手將酒樓的門關(guān)上,屋里頓時暗了下來,只是一瞬,房間又被照亮,卻是一顆龍眼大的夜明珠掛在酒樓正中央,充當(dāng)照明工具。
“這該死的世界,也不知道靈氣將之變化成什么樣了,夜明珠能變得那么大,他可是見到過,在座的這十多位土匪,人手幾顆異世版的狗頭夜明珠,大的離譜?!?p> 心里嘀咕兩句,便找了個角落坐了下來,長生酒樓開樓的日子,可不是他的主場。
“各位~”
中氣十足的聲音自二樓傳來,坐在桌前的十余個人目光皆被吸引過去,只見這人身著白衣,雙目似朗星一般,站在那里猶如一棵松柏,只不過就是面色有些蒼白,本應(yīng)是揮斥方遒的一方大佬,現(xiàn)在卻是一副文弱書生的模樣,正是長生酒樓的掌柜,李三生。
而坐在角落的李天佑不屑的撇了撇嘴,掌柜的就喜歡搞這些虛的東西,要他說,大門打開,陽光照著,不好嗎,非得整的像在傳播***一樣。
可他不買帳,總有人買賬,只見那天玲兒本就坐在最中央的位置,隨著掌柜的緩步走了下來,面目越發(fā)得清晰,她的目光中也是流露出三分欣喜,三分癡醉,三分迷戀。
李三生咳嗽了幾下,雖然這種事他已經(jīng)做了快二十年了,可每一次都讓他是爽到骨子里了。
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了許多,掌柜的飄下樓梯,原地一轉(zhuǎn),衣角翻起,頗有股仙家的感覺,盤腿坐在正中央,天字桌自然是最接近,下來是地字桌與人字桌,
打開話匣,與這些土匪頭子拉著家常,還不時的指點一下他們的修行,并且告誡他們,臥龍山的匪,只能殺富濟(jì)貧,否則,他就要親自出手,清理門戶。
那坐在天地人的十多個頭目,也不知道掌柜的給他們下了什么藥,看著李三生就像看著神一樣,那頭點的像撥浪鼓一般,一個個的保證自己沒有亂來,就算是搶也只會搶那些為富不仁的人,
大義凜然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是多么正派,殊不知,整個臥龍山就是個土匪窩,這長生酒樓就是最大的土匪頭子。
既然是土匪頭子,那就要有點土匪頭子的樣子,當(dāng)李三生喝完最后一杯酒后,那十多個首領(lǐng)依次上來,將自己半年的積攢的東西交與長生酒樓三成,這是規(guī)矩,也是李三生庇護(hù)他們的報酬,
所以,他們交的心甘情愿,雖然不知道三生爺有什么本事,能讓朝廷的官兵不來圍剿,可這些粗鄙的土匪哪里管的著,
他們只知道,在自己走頭無路時,被仇家逼得滿天逃的時,被惡官欺的賣兒賣女的時候,是三生爺收留了自己,給了自己一口飯吃,自己若是恩將仇報,哪里對的起三生爺,
再說了,臥龍山上十之八九的人,哪一個沒受過三生爺?shù)亩骰?,誰敢亂來,大家伙不得一人一口吐沫,淹死他。
當(dāng)然,有一個人除外,就是那個一手撐著下額,另一只手無意識的抓著酒杯,眼睛癡癡的看著三生爺?shù)呐?,天玲兒?p> 人家是主動上山的,自然不在這范圍,只不過,這是三生爺?shù)募沂?,不便多談,不便多談?p> 就在眾人準(zhǔn)備離去的時候,李三生突然開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