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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樂劍

第九章 鐘馗捉鬼圖

永樂劍 向日葵設(shè)計局 3021 2015-07-10 00:07:13

  接下來的一個月很平淡的便過去了,沈小姐的傷基本完好,而其他人也只是在北平無所事事,季先生似乎根本忘了這些人。

  結(jié)果就在這一天,陸越銘聽說沈小姐要讓自己去見她,于是便去敲開房門,結(jié)果發(fā)現(xiàn)沈小姐正在畫一張圖,仔細一看,是一幅《鐘馗捉鬼圖》,根據(jù)唐代時吳道子所繪的那一張的拓本臨摹的。

  沈小姐一邊畫著,一邊道:“唉,鐘天師這粗獷的面相,以前沒畫過,只怕畫不好?!?p>  陸越銘看了看,道:“反正在我眼里看著很好了?!?p>  沈小姐的筆一邊在給鐘馗捉住的小鬼潤色,一邊道:“你說鐘天師也是鬼,結(jié)果卻還吃鬼?!?p>  陸越銘心想,你這樣人情練達的人,怎么還會奇怪這個呢?莫非真的遇見神鬼就會亂陣腳?沈小姐接著道:“我最近睡得總是不好,希望鐘天師能助我吧?!?p>  陸越銘想了想,道:“其實這種邪祟之事,主要還是人身體虛弱疲憊,往往才乘虛而入的。”

  沈小姐手中筆不停,道:“不錯,最近身體好了,心也靜了不少。那本書你還記得么?該講給我聽聽了。或許鐘天師也聽一下,知道哪里有好吃的?!?p>  陸越銘笑道:“恐怕天師吃不到,那書里的鬼全被金蟬長老收了。”于是他一口氣講了許多個,看沈小姐的臉色,看不出什么,于是他說了他最想說的一個,大概就是,某人接受了金蟬長老送的芝草,結(jié)果卻死了。然而其三個兒子卻覺得那是羽化登仙,于是也相繼食芝而死。后來金蟬居士顯神跡來告訴大家,這些人確實登仙了,還教導(dǎo)人要看開生死之類的。

  終于說道這個,沈小姐嘆了口氣,道:“這個故事未免太邪了點?!?p>  陸越銘道:“這個故事,我最早在本朝先太師劉文成公的《郁離子》中見過,不過說的是粵人的故事,而且是譏諷那些愚昧固執(zhí)之人,然而這本書如此改編,足見著書者居心不正。”

  沈小姐道:“接著說吧?!?p>  陸越銘道:“這本書,我覺得那就是金蟬魔教的布道書?!?p>  沈小姐搖搖頭,道:“看起來,這金蟬宗被稱為魔教也不假。聽說它是白蓮教的一個分支,其實白蓮教古已有之,期間也出了很多反對官府無道,行俠仗義的英雄好漢,只可惜居然也出了這種魔道,而且近日金蟬宗鬧的很厲害,在北平傳宗布道,招攬信徒,甚至還報復(fù)那些非議自己的人?!?p>  陸越銘道:“按理說這應(yīng)該是離死不遠了,只是奇怪,到現(xiàn)在也看不到這個征兆。”

  沈小姐沒搭話,她已經(jīng)畫完了那幅鐘馗像,拿起來端詳?shù)溃骸鞍?,我畫的實在不好,只怕辱沒了鐘天師?!?p>  陸越銘道:“反正我看著沒問題。”

  沈小姐道:“這個學(xué)問可是很深的,傳說當(dāng)蜀后主嫌畫中鐘馗用二指挖小鬼眼,力道不足。便讓畫家黃筌改為大指。然而黃筌卻另畫了一幅,因為吳道子畫技實在精妙,鐘馗的眼睛,乃至全身的注意都集中在二指上,根本不能只改一只手指。你看,畫技上的時,學(xué)問如此之大,我這個又如何把握的好?”頓了頓,又笑道:“不過我的畫再差,也總不及那出戲?qū)Σ黄痃娞鞄?。?p>  陸越銘忍不住笑了一下,前幾日他們出去看戲,正遇見有人唱鐘馗,戲臺搭得異常漂亮,但是戲唱的卻是拙劣異常,而且故事完全亂編,尤其是陸越銘和齊巍這兩人看的火冒三丈,看沈小姐也表示厭惡,于是也不掩飾,在回去時大罵了一路。

  沈小姐突然道:“不過說到吳道子的鐘馗像,最近的傳言你總聽過吧?!?p>  陸越銘沉思片刻:“就是那個……黃筌跟劍門七絕交好的那個?”

  沈小姐點點頭。

  其實這個傳言,古已有之,說的是五代時期,劍術(shù)一道,出了七位絕頂高手,其號附會詩道,分為神,圣,仙,魔,狂,佛,鬼。這七人不止劍術(shù)精絕,更是不計門戶紛爭,七人相聚,在蜀中閉關(guān)三年,互相切磋不計其數(shù),取長補短,摒棄各自劍法中不實部分,留得精華,最終創(chuàng)出一套劍決。由于戰(zhàn)亂頻繁,這七人不愿此術(shù)流傳出去,為豪強所用。正好其中的劍鬼于天與后蜀畫家黃筌私交甚密,而黃筌也剛好奉蜀后主之命,將吳道子的鐘馗捉鬼圖修改手指。于是便借故重畫一副,將劍訣用極細筆觸,繪于畫中。這兩幅畫,已經(jīng)在戰(zhàn)亂中不知所處,只是近日突然傳出消息,說黃筌的畫作,當(dāng)年隨著戰(zhàn)亂,被人藏入燕山的一個溶洞中。那薛世家還不知從何處得了一張密圖,標(biāo)明了所藏方位。薛家也不好隱瞞,于是便公之于眾,并組織起各門派,打算赴燕山尋寶。

  而陸越銘對此并不以為然,道:“這個……我覺得未必是真的。”事實上他壓根兒就沒覺得這可能是真的,他特別清楚民間的口耳相傳,能把事實真相傳的有多走樣,武學(xué)一路更是如此。不說別的,光那七絕能夠不計名利的一心求道,在他眼里就是不可能的,何況什么畫中藏書,實在是太玄了。事實上白紙黑字的正史都需要仔細考究,何況這種野記雜聞,過了這么多年,他相信真實度幾乎是沒有的。

  沈小姐道:“我也覺得不可能。”

  陸越銘道:“既然如此,莫非那薛譚那一天數(shù)招敗給鬼魔,于是氣急昏頭了么?”

  沈小姐道:“你想的還是太簡單,燕山那里有啥你知道么?”

  陸越銘道:“這個……不清楚?!?p>  沈小姐一字一頓:“金禪宗的大本營。”

  陸越銘一下子明白過來:“這么說,金禪宗已經(jīng)如此招恨,這各大門派,都要借此為由,進行剿滅?”

  沈小姐道:“一部分人是這樣吧,也有真的信了這個傳言的,至于薛家,我覺得,兩者皆有吧?!?p>  陸越銘嘆道:“這金禪宗也真是可笑,多少教門都可以讓當(dāng)?shù)卮髴艏娂妰A倒,這伙兒居然能讓這些大戶恨成這樣。就是妖言惑眾的外道里面,這也是個失敗的?!?p>  沈小姐道:“無非名利二字。不過季先生,好像也對這個有興趣?!?p>  陸越銘吃了一驚,問道:“那……他是為了劍法還是除魔教?”

  沈小姐道:“這個不清楚,只是叫我們也參加,下一步聽他差遣?!?p>  陸越銘道:“可是我們的人都留在海津鎮(zhèn),我們十六個能有多大用?”

  沈小姐道:“不清楚。對了,我再告訴你一個東西,其實燕山有劍譜那個,我看來,很可能就是季先生放出的消息,甚至那寶圖都是季先生給薛家的。這次燕山奪寶,明著是薛家辦的,其實,暗地里季先生起的作用更多。”

  陸越銘頓時感覺這里面可解讀之處實在太多,他腦袋一時想不過來。沈小姐低聲道:“以后咱們要小心,那季先生,相當(dāng)相當(dāng)?shù)牟缓唵?。?p>  就在兩天后,不簡單的季先生終于現(xiàn)身了,那是在晚上,大院的門突然敲響,等仆役問起來人是誰,門外傳來一個聲音:“盡訪江湖三千友,遍走燕云十六州?!?p>  役忙打開門,出現(xiàn)的是兩個戴斗笠的人,為首的一個摘下斗笠,正是前些日子季先生的手下,那個說話聲音很細的少年,而另一人則比他高大很多,并沒有摘下斗笠。

  不等那仆役通報,沈小姐就已經(jīng)和幾個人走出內(nèi)室上前,那少年手一指身后那個戴斗笠的人,道:“這位便是季先生。”

  沈小姐和其他幾人施禮,沈小姐先道:“勞季先生親臨,有失遠迎,請贖罪。”

  那季先生道:“沈老板不必客氣,季某人實在繁忙,只能此時打擾,是季某不周?!?p>  沈小姐一揮手道:“季先生請進,有事坐下慢慢談。”

  季先生道:“也好,只是……”說罷環(huán)視了一下四周,看著沈小姐旁邊幾個弟兄,沈小姐也看看他們,他們忙施禮道:“放心,我等一定回避?!?p>  就之間沈小姐和譚學(xué)禮兩人,陪著那季先生還有那少年走入一間廳房,關(guān)上了門。其他幾個兄弟也只有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各自座好,看著屋內(nèi)。

  陸越銘和齊巍也正在其中,而且也正坐在一張石凳上,齊巍看著房門里面,忍不住嘆了一口氣,道:“小姐畢竟是做買賣的,喜歡投大生意,只是這次投的可真的大了。”

  陸越銘一時不解其意,問道:“齊大哥,這話怎么說?!?p>  齊巍道:“隨著季先生那個人,你看出他什么了?”

  陸越銘想了想,道:“我就覺得,這人高鼻深目的,是不是一個色目人?”

  齊巍點頭道:“不錯,還有呢?”見陸越銘沒說話,又補充道:“你聽他聲音,覺得呢?”

  陸越銘道:“很細,有些……莫非你的意思是?”

  齊巍眼神里做了肯定的表情,只動口型,做出“公公”這兩個字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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