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ㄉ辏?p> 整整一個暑假,司函幾乎沒有說過一句話。
取錄取通知書那天,司函看見侯老師把周玲的錄取通知書端端正正的壓在了他辦公桌的玻璃板下。
司函看見“周玲”兩個字端端正正的,像極了她本人。司函看見侯老師的鬢角又填了很多白發(fā)。
司印因為腿傷在家修養(yǎng),一個假期都是司函在照顧他。
司印腿不能動,腦袋和嘴卻沒有一天是閑著的。
但是,無論司印怎么為難司函,她都一言不發(fā),照單全收。
這一天,司印和媽媽說,姐姐可能是傻掉了,要么就是發(fā)瘋的前兆。
司正和一幫畫友去XZ采風了,說要畫一幅讓世界震驚的好畫。
劉穎剛剛升任副鎮(zhèn)長,春風得意,干勁正足的時候,沒時間答理家里的雜七雜八。
于是,這個假期司函過得憂傷中帶著些許的自由。
一晃就到了開學(xué)的時候。
司正還沒有回來,司印的腿也還沒有徹底的好。
劉穎說,司函,你不是特別想離開這個家嗎?有本事你自己去報道吧。
劉穎還說,司正不是說他供你上學(xué)嗎?怎么到了開學(xué),他卻不見了蹤影。還不是得我花這個錢嗎?說著很不情愿地扔下一些錢,就急急忙忙地上班去了。
司函仿佛什么也沒聽見一樣。自己收拾好了東西,又幫司印做好了午飯,看著他說完,又收拾好碗筷,匆匆忙忙去了鎮(zhèn)上的車站。
等車的時候,司函心里是十分平靜的。
之前,她和周玲參加競賽時去過一次縣里,而且當時的考場就在縣二中。這次就算自己去報到也不是什么問題。
但是她很奇怪,按理說馬上就離開了這個自己一直特別不喜歡的家了,為什么心里沒有一絲的興奮呢?反倒有一種十分特別的滋味在心頭縈繞。
她說不好這是一種什么滋味。
車來了,大家爭先恐后地往車上擠。
司函慢慢地走在最后面。當她的腳踏上車的一瞬間,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刷刷地流了下來。
她急忙走向車的最后面,靠窗的位置正好有個座位空著,司函坐下后,扭過臉沖著車窗外。
所有的街景盡收眼底,在這個小鎮(zhèn)上了五年學(xué),司函從來沒這么認真地看過這個小鎮(zhèn)。
小鎮(zhèn)之前在司函的腦袋里僅僅是個不甚清晰的概念。因為不喜歡自己的家,對小鎮(zhèn)也沒有太多的感情可言。
可是,今天這是怎么啦?
隨著汽車加速,小鎮(zhèn)飛速后退。
最后,所有的街道、房屋、電線都淡出了司函的視線,像一幅浸了水的水墨畫,氤氳得模糊了記憶。
司函不可抑制地大哭了起來。
鄰座的人吃驚地看著這個又瘦又矮的小姑娘,想安慰一下,卻不知該說什么。
司函就這樣哭了一路。
其實,就連她自己也說不太好為什么要哭,而且哭得這么傷心。
是因為童年匆匆,太多的無奈和逝去,只能用廉價的眼淚來祭奠?
路很長很長,一頭連著小鎮(zhèn),一頭連著看不太清的未來。
一個還只能算是懵懂的少年,開啟了奮爭。
未來可期,但未來是不是真的就和她期待的一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