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奎聽了自己兒子的話,摸了摸脖子。
他剛開始心里有點害怕,但是一想自己女兒是皇后,女兒去年還生了一個,按照明朝制度,皇后的兒子是嫡子,以后就是太子,又有一種迷之自信,認為崇禎好面子不會刁難自己。
“沒事,我們和他們不同,你姐姐是皇后,皇上就是再生氣也不會把我們怎么樣?!?p> 周奎安慰道。
周奎兒子周繹可沒有這么樂觀,自己父親就是泥瓦匠,窮怕了,見到錢就走不動道,只進不出。
可是現(xiàn)在不一樣了,自己家是皇家外戚,與皇室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皇上號召捐款,早朝上父親只捐了一百兩,當(dāng)時那么多人都在,這不是重重打皇上的臉嗎。
這時管家從外面跑過來。
“老爺,天使來了?!?p> “什么?”
周奎驚慌的直接從座位上跳了起來。
真是說什么怕什么。
“父親,先去看看天使說什么,”周繹看了眼父親,心里埋怨,“剛剛還說不怕,現(xiàn)在就慌了,也不知道怎么想的?!?p> “對,對,”周奎說著急忙朝前院走去。
要說崇禎對自己這個國丈可不差,住的是豪宅,封的是清閑爵位,只拿俸祿不干活,過年過節(jié)還有大量賞賜。
就這,周奎還不滿意。
周奎走到前院,一名太監(jiān)正站在院子中央,來人正是崇禎身邊小太監(jiān)吳大用。
吳大用沒有廢話,直接開口道。
“嘉定伯聽旨,皇上口諭,宣嘉定伯進宮,朕有事找?!?p> “嘉定伯,請吧。”
“公公,皇上有沒有說什么事?”
周奎直接開口問道。
一般人都會給宣旨太監(jiān)一點錢,套套消息,周奎這種人怎么會舍得花錢,他是直接開口問。
“奴婢不知,”吳大用搖搖頭。
周繹拿出一錠銀子塞到吳大用手里,“公公,皇上召我父親到底什么事,還請告之,嘉定伯府上下感激不已?!?p> 昨天成國公府剛被抄家,他真的有點怕了,他可不是父親那種視財如命,至少懂得什么時候該做什么。
太監(jiān)吳大用連忙把銀子塞回去,心想,“你這不是毀我嗎,我好不容易在皇上身邊當(dāng)差,怎么能為了你這點錢毀了前程?!?p> 不想當(dāng)總管的太監(jiān)不是好太監(jiān),他吳大用可是有遠大理想的人。
“伯爺,奴婢真的不知道,”太監(jiān)吳大用笑著道:“快點進宮吧,不要讓皇上久等?!?p> “父親,小心回話,”周繹叮囑。
“嗯,我知道,”周奎隨意的點頭,然后跟著吳大用進宮,一路上他也問了幾遍,可是吳大用只是搖頭說不知道。
王承恩告誡過他,在皇宮想要混的好就要管住自己的嘴,不該拿的不拿。
周奎在乾清宮外看到了戶部尚書,“畢大人,你怎么在這里?”
“哼!”畢自嚴冷哼一聲,直接扭過頭,留個后腦勺給周奎。
周奎這個人在大臣勛貴眼里就是貪得無厭,寡廉鮮恥的小人,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名聲極差。
“你……”周奎氣急敗壞的指著畢自嚴。
“皇爺,嘉定伯到了,”吳大用走進來稟報。
“知道了,”崇禎淡淡的說道,也沒有說叫周奎進來,而是繼續(xù)看著奏本。
吳大用只能在旁邊站著不動,大概半個時辰后,周奎站的心里越來越慌。
皇上叫自己來,還讓自己在外面干等,站的腿都快麻了,這不是成心涼著自己嗎?
“畢大人,你腿不麻嗎?”
“畢大人,你不去做事,一直站這里干嘛,這么久了皇上都不見你,還是回去吧?!?p> “你還不是一樣,”畢自嚴撇了眼周奎沒好氣道:“估計你等下要倒霉了?!?p> “哼,我怎么會倒霉,我是國丈,皇后的父親,”周奎大聲道:“皇上也許在忙,等一下就會見我?!?p> “呵呵……”畢自嚴冷笑。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快告訴我,到時候我請你去鴻運酒樓吃飯。”
鴻運酒樓是京師高檔酒樓,接待的都是達官貴人,一桌酒菜至少上百兩。
畢自嚴不為所動,閉口不言。
周奎還想再說,吳大用從里面走了出來,低聲道:“伯爺,皇上叫您進去?!?p> 一進去,周奎就看見崇禎在練毛筆字,哪有一點忙的樣子,臉皮抽搐了一下,連忙躬身行禮,“微臣拜見皇上?!?p> 崇禎沒說話,周奎只能繼續(xù)躬著身,半柱香后,周奎額頭上冒出許多汗,滴落在地面上。
宮內(nèi)寂靜無聲,只有沙沙的練字聲。
只見崇禎拿過一份奏本,扔到周奎腳下,“嘉定伯,這是蘇州錦衣衛(wèi)的奏報,你看看有沒有錯?!?p> 周奎長松一口氣,悄悄的拍了拍后腰,同時撿起地上的奏本,打開來看。
越看越慌,額頭上的汗水流的更多了,因為奏本上寫的都是周奎在蘇州侵占良田,強買商鋪的事。
“皇上,微臣冤枉,這不是微臣做的,微臣一直在京城,沒去過蘇州啊?!?p> “這一定是小人告狀,想離間皇上和皇后的關(guān)系?!?p> 周奎極力狡辯,聲淚俱下,還把皇后扯了過來,試圖轉(zhuǎn)移話題。
“冤枉你了,”崇禎氣笑了,從沒見過臉皮怎么厚的人,“那王大柯可是你嘉定伯府的人。”
“如果說背后沒有你的指示,他一個小小的仆人有什么本事獲得數(shù)萬畝糧田,十幾家地段優(yōu)質(zhì)的商鋪?!?p> “如果沒有你的授意,那些告狀的百姓怎么會被蘇州知府不分青紅皂白的打出衙門?!?p> “朕想問問,蘇州知府到底是朝廷命官,還是你嘉定伯家奴?!?p> 崇禎越說聲音越大,猛的一拍桌子,厲聲喝道:“周奎,你是不是以為有一個當(dāng)皇后的女兒,你就可以為所欲為。”
“皇上,微臣冤枉,真的不是微臣做的,”周奎不停抹眼淚,哀求道:“微臣原來就是一泥瓦匠,一直都是老實本分的。”
“皇上,您可不要偏信別人的挑撥,微臣對您對大明可是忠心耿耿?!?p> 崇禎冷眼看著周奎的表演,腹排,“你可真是忠心耿耿,叫你借點錢用來發(fā)軍餉就哭窮,把自己親外孫交給李自成,以換取自己在新朝的榮華富貴?!?p> “連自己親生女兒的死活都不管,為了錢,什么事做不出來?!?p> “大明近三百年的歷史中,你周奎就是所有外戚中最無恥,最貪財?shù)男∪?。?p> “朕要把你弄得傾家蕩產(chǎn),折磨你,看著你一點點后悔?!?p> “朕從來不想做什么好人,也沒有那么大格局,誰對朕好,朕百倍報答?!?p> “誰對朕不忠,朕就讓他后悔來到這個世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