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很久沒下了,院中土壤干燥,花草樹木霜打之后蔫不拉幾的,早晨露水稀少。
西府賈蘭病急。
李紈拔苗助長,心中急躁過甚,功課沒完沒了,孩子是個聰明聽話的,累倒。
西府兩個小透明,能有什么好待遇?姥姥不疼舅舅不愛的。
蓉大爺知道后,嘆息一聲,自己作的孽啊,族學(xué)這波操作,過于操切,孩子們吃了苦頭。
君子行事,寬猛相濟,寬失于懶散,猛失于摧折。
蓉大爺全家一起去探望賈蘭。
賈蘭躺在床上,閉著眼睛,沒個聲息,高燒不退,情勢危急,幾個太醫(yī)沒有好的辦法。
國醫(yī)稱兒科是啞科,發(fā)育不完全,脈象不準(zhǔn)確,問孩子哪里痛,也說不清楚,非常棘手。
更衣之際,取出逍遙派醫(yī)學(xué)著作,敲擊腦殼。
病起,陰陽失衡,針刺通脈,真氣打通郁滯,陽氣旺盛,則先以針刺陰脈穴位,助其起勢,后疏泄陽氣,修復(fù)平衡,病可愈。
李紈雙目現(xiàn)死灰之色,默默流淚,尤氏,可卿、小青等在旁邊柔聲開解,丫鬟們也勸她放寬心情。
賈蘭眼見不好了,心哪里能寬。
老太太,王夫人坐了一會走了,她們覺得李紈是晦氣有毒的,克死賈珠,現(xiàn)在賈蘭也要挺不住了,內(nèi)心懼怕不慎沾染。
其他人也跟著走了。
剩下蓉大爺一家。
太醫(yī)不肯出手,暫時也脫不了身。
賈蓉不想冒險救人,萬一不好,怎么見李紈眾人?但是,現(xiàn)在太醫(yī)縮頭,賈蘭病急不能治,隨時可能魂歸地府,內(nèi)心倍受煎熬。
此事終究因為自己而起,思量再三,咬緊牙關(guān),下了決心。
取了太醫(yī)銀針。
清退丫鬟閑雜人等,留自家人。
“嬸子,我早年跟異人學(xué)了一套針法,名字叫做鬼門十三針,善能起死回生,如今太醫(yī)不出手醫(yī)治,等下去不是辦法,不知道你能不能信任我?”賈蓉也很是憂慮。
李紈木呆呆的,好一會臉頰抽搐,說話不成腔調(diào):“蘭兒命該如此,請蓉哥兒出手吧!”
賈蓉脫下賈蘭上衣,取出銀針,按照灌頂學(xué)習(xí)的針灸之術(shù),慢慢以獨特手法,推進九陽真氣,不敢有絲豪大意。
李紈不哭了,眾人小心翼翼的觀望。
一套針法施完,身心俱疲,豆大的汗珠滿布頭臉,家里人趕緊扶住休息,李紈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又望向兒子,希望奇跡發(fā)生。
尤氏眼神擔(dān)心中帶著一絲責(zé)怪。
默默地,半個時辰過去,賈蘭醒了聲音若蚊鳴:“娘?!?p> 李紈活了。
眾人心頭大石落地。
蓉大爺吩咐丫鬟取溫水少許喂賈蘭。
一個時辰后,燒退人能活動,喊餓,清粥咸菜少許喂之。
李紈激動之下突行大禮,違背此時禮制,蓉大爺?shù)热粟s緊勸阻。
逍遙派醫(yī)學(xué)神奇無比,可惜湮滅在歷史長河。
幾位太醫(yī)嘖嘖稱奇,不知就里,出清補方子,脫身歸家。
賈蘭身體沒有了危險。
蓉大爺也累了,家人服侍下回天香樓,臨行囑咐李紈有問題,及時找他。
嬸子親送,眼神真摯,沒了目不斜視的樣子,說了很多感激話。
一夜無話,十分安靜。
東府家業(yè)增加許多,尤氏請可卿協(xié)助。
可卿每日早起,下午方回,打理家業(yè)疲憊。
簽到獲得當(dāng)前世界未脫殼稻谷。
系統(tǒng)大爺剛剛雄起一次,接著蔫了,難道犯了癔癥,需要打幾下?
心懷怨念,何不把周青的黃銅大鐘竊來玩,偷幾粒九轉(zhuǎn)金丹給我吃了也行,廢柴流么。
瑞珠在家服侍蓉大爺起床,中午重新補妝,臉上光彩照人。
午后陽光明媚,院子里十幾個丫鬟玩鬧。
蓉大官人窗內(nèi)偷瞧,心里癢癢,身份限制,同樂是不能了。
哼了會前世曲調(diào),口中干渴,喊人上茶,外間的丫鬟跑去玩了,心中一時寂寥,幾個月的貴族生活,自己墮落了。
前世,冬天家里,一個手提煤爐子,燒水泡茶,繼扔破鍋端坐爐口,油熱炒香五花肉,撒醬油蔥花姜絲八角花椒,白菜入內(nèi)斷生,悠悠燉煮,圍爐而坐,濁酒三杯,自有意趣。
閑著無事,弄個爐子耍耍,冬天廚房菜送過來,到底不美。
書房。
蓉大爺說渴了,珍珠趕緊安排燒水上茶。
晴雯麻利的泡好大紅袍,端給可惡的人。
“珍珠研墨,晴雯鋪紙,我有靈感突發(fā)?!睜t子必須出世,冬天大男人的抱個火盆,成什么樣子,煙熏火燎的。
珍珠好奇:“大爺要作詩嗎?”
“大爺在書房背著雙手,望向窗外,書也不翻的?!鼻琏┯^察到實際情況。
“咳,咳。”裝作詩興大發(fā)。
提筆沉思。
筆下有神,速度飛快。
木桶中間小圓桶,下面四方口漏水,木條幾只,稀稀拉拉,四方黑墨畫在旁邊,上方兩個鐵耳朵,奇丑無比,小學(xué)生是不屑畫的。
毛筆再次揮動,畫出室內(nèi)用爐筒取暖圖樣,可燒木頭,煤炭。
木柴遍地,室內(nèi)不必用煤,甚是危險。
二美婢表情呆滯,說好的詩和遠方呢?這是什么?。?p> 珍珠捂嘴,肩膀抖動。
晴雯大笑:“大爺你畫的是何妙物,好丑啊?!庇质且魂囆β?。
“嗯~,寒冬臘月它們是你心中的溫暖,你靠近它們,人生就會有明天的希望?!比卮鬆斏畛猎V說。
珍珠憋不住笑出聲了,小荷藏不住。
“大爺你可正經(jīng)些吧。”晴雯岔氣。
蓉大爺輕撫她后背,給她順氣。
她不笑了,快步躲到珍珠身后,瞪眼:“大爺請自重,人家也不是你養(yǎng)的貓兒狗兒?!睖I花在眼里打轉(zhuǎn),大爺怎的如此輕薄,把我當(dāng)什么人了。
珍珠收斂笑容,低頭不插話。
“呃,這……”當(dāng)孩子養(yǎng)了,手快,忘了名節(jié)大事。
晴雯滿臉委屈,紅唇微張,嬌艷小臉,淚珠灑落。
氣氛尷尬凝重,應(yīng)對不好,就是人命一條,鬧出投井上吊的,和王夫人有啥區(qū)別。
只是她性子……
自己又是何苦呢,以后少見些面吧。
“今日事情是大爺做錯了,給你道歉,以后不會了,你且寬心?!比卮鬆斢粲簟?p> 珍珠扯晴雯衣角,見她不說話:“大爺說的哪里話,只是玩鬧,何必至此地步。”
“你帶她回屋,好好休息,去吧?!?p> 多情自古空余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