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江離?”
“是,大人?!?p> “先不說這個。”男人說道,“前縣令死了,與你一同入獄的幾個家伙,里應外合殺了人,你可知道?”
“大人,我就是個文弱書生,這事和我無關?!?p> “真有關的話,我和他們一起,早跑了,還留下干嘛。”
“倒也是?!蹦腥苏f道,“那就說說你,哪里冤枉了。”
“縱馬行兇,撞死撞傷多人,有個孩子才六歲,只是多看你一眼,你就把人撞死……大街上很多人都看到了,那些傷者更是證人,就是你身邊跟班,也招認了,說你找樂子,故意撞上去的?!?p> “小子,今日你說不出讓本縣信服的證據(jù),先打斷你腿,再拖菜市口?!闭f著縣令直接拍桌子,響亮而威武。
“大人,所有地方,都是破綻,所謂人證找來,都是證據(jù)。”
“哦?”堂上男人淡笑,“我憑什么這么麻煩,給你機會?”
“武皇仁義,有大氣魄,大人威武,敢來風口浪尖之地,學生相信武皇讓大人這么快上任,大人也定會不負武皇所托?!?p> “哈哈,這話很中聽?!蹦腥舜笮Γ皝砣?,本案人證,全部傳來?!?p> “大人,死人最好也能帶來?!苯x說道。
男人看向下面捕快,那捕快首領抱拳,“大人,屬下查過,死的那個孩子是孫老漢家的,家里窮苦,孫老漢也被撞重傷,至今尚未下葬?!?p> “那就都帶來?!?p> 接下來縣令男人示意江離靠邊站,他還忙著呢。
江離發(fā)現(xiàn),這新來縣令,還有那么點責任心,或者新官上任三把火,或者做給人看的,所有曾經(jīng)案件,都準備過一遍。
但這水平就……弄了半天,也沒見他審明白一個。
也不是,審明白一個的。
這堂上威嚴,還有他那拍桌子的氣勢,把兩人嚇得,什么都全招了。
沒有多久,人證就都傳到了。
江離再一次刮目相看,兩排的捕快,不只是表面威武,辦起事來,也挺風風火火。
這和落后的舊社會,還有記憶印象不符。
“大人,您要給我們做主啊?!眮砹艘蝗嚎嘀?,來就哭喊著跪了下去,紛紛指責江離。
“少爺,對不起,大人面前,我也只能實話實話。”一個瘦青年眼珠子溜溜。
“大人,我都招,是少爺說好玩,尤其那個小孩,撞飛三丈多遠,少爺還大笑呢……我家少爺一直都這樣,老鏢頭疼愛……現(xiàn)在老鏢頭不在了,沒人敢多說……”
“說完了嗎?!苯x淡聲。
堂上縣令啪的拍桌子,示意江離,該你說了,只有一次機會。
“你是目擊者,看到什么了?”江離走出。
“我看到馬車驚了,街上亂撞,撞倒很多人?!边@是一個半老者。
“我笑了嗎?”
“這個……小人當時沒有注意?!?p> “孩子撞飛三丈遠?”江離道。
“小人……也沒有注意到,當時比較亂,后來有人喊,孩子死了,我們才圍過去的,叫大夫已經(jīng)晚了?!?p> “你是被我撞傷的?”江離走向下一人。
“怎么,小子,還想抵賴?”男人嗤笑,吊兒郎當?shù)淖藨B(tài)。
“撞哪了?”
“左腿,現(xiàn)在還有淤青呢?!?p> “看到了,真整齊?!苯x點頭,“嗯,都很整齊,一點擦邊擦傷都沒有,部位一致,痕跡也一樣?!?p> 江離看過一個個苦主,也是說給堂上縣令和那捕快首領的。
之后走到小孩子尸體那兒,已經(jīng)有些發(fā)臭了。
“可憐啊,孩子還這么小?!苯x搖頭,“你是孫老漢,這是你兒子?”
“是……是。”孫老漢心理素質(zhì)就差多了,大堂威嚴下,說話都哆嗦。
“我們有仇嗎?”
“沒,沒有?!?p> “既然沒有,你干嘛打死自己孩子,陷害于我?”江離怒道,他是真怒了。
“養(yǎng)不了就別生,生了就好好養(yǎng),用孩子的命來碰瓷,你特么的,還是人嗎?!?p> “不,不是我,孩子是被撞的……冤枉,大人,冤枉……”孫老漢也沒別的話,一個勁的磕頭,哭喊冤枉。
“大人,這小子就是想脫罪,他的話不能信啊?!?p> “是啊,孫老頭孩子還那么小,死的多慘,太可憐了?!迸赃呑C人紛紛指責。
“你們也知道可憐?放心,是誰做的,一個都跑不了?!苯x哼道。
牢里復盤,就想得八九不離十,今日再見,一點沒錯。
這些‘苦主’中,只有孫老漢是真的普通人,那些一看就是幫派混混。
“大人,有仵作嗎?!?p> “刑九,你去看看?!碧蒙峡h令點頭,旁邊捕快首領走出。
“大人請看,孩子脖頸根本不是撞擊所致,是被人掌力拍碎的,現(xiàn)在時間久了,掌印尸斑都有隱現(xiàn),整個痕跡,干凈利索,此外沒有一點多余的傷,這是撞傷所致嗎?!?p> “還有你,孫老頭,不用捂你的腿裝可憐,你的腿部淤青,和他們一樣,不過比他們嚴重,已經(jīng)徹底斷了,顯得更慘,但整個痕跡,顯然都是一棍子打下去造成的?!?p> “信不信現(xiàn)在打你另一腿,會是一樣效果?”
“馬車撞傷的,可有一個有擦傷?我用棍子撞的你們?”
“大人……”
“閉嘴!”江離直接打斷,“武朝律令,公堂之上,該你們說就說,隨便插嘴,可直接打一百大板!”
“武朝律令更說,誣陷做偽證,當凌遲處死。”
“武朝律令都不知道,也敢跑來替人出頭?想想自己有幾條命?!?p> 一個個臉色劇變,他們真不知道什么武朝律令,短短沒幾年朝代已經(jīng)換幾次了,誰知道都什么。
“……”堂上縣令很古怪。
有這律令嗎,他都不知道。
本來還覺得挺有意思,他都沒發(fā)現(xiàn),他只顧著同情老人和孩子了。
“大人,已經(jīng)查驗過,與他所說,基本一致,這些不可能是馬車撞擊所為?!辈犊煨叹疟f道。
一群‘苦主’臉色再變。
“剛剛有人還說,孩子被撞飛三丈遠?作證這個的,好像只有一人吧。”
“少,少爺,我……”瘦青年驚呆了,這是少爺?
少爺不是半傻子嗎,平時都沒怎么說過話,他們想怎么欺負怎么欺負,當面做什么,這傻子都不知道。
“狗奴才,來,你告訴我,孩子飛出三丈遠,沒有一點擦傷和多余傷痕淤青,脖子怎么還被人拍斷了?”
“我……我……”
“你可知道,武皇最討厭背叛了?以奴反主,這一點,便是死罪?!苯x哼道,“大人,這狗奴才可以拖出去斬了。”
“拖出去?!碧蒙峡h令摸了摸鼻子,又拍桌子。
江離想過好好來的,但發(fā)現(xiàn)這縣令不同,好像可以說理。
小眼神深處還挺認同,那就直接一點。
“不,大人,饒命啊……我招,我都招……是新少主,不,是管家父子,他們……”
“你敢,四爺不會放過你的……”
碰!那人還沒說完,刑九一腳踢飛,這次是真拖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