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我是心懷天下
孟婉音一時氣結，語氣里帶了幾分狠意道：“姐姐做下的事，難道還不承認了嗎？”
鹿溪卻攤攤手，一臉迷茫地問道：“我做了什么事了？”
孟婉音沒料到鹿溪竟是個耍無賴的，便怒道：“姐姐也不怕父親知道后生氣嗎？”
鹿溪卻笑瞇瞇地整了整身上的衣裳，道：“父親知道又如何，妹妹說我做了那許多的事，可有證據？”
孟婉音一怔，發(fā)現自己確實無法拿出確切的證據來，總不能說是自己偷偷派人跟蹤自己的姐姐吧。但她轉念一想，沒有證據也無妨，只要叫父親知道這些事，即便沒有直接的證據，也能叫父親對這小賤人心里生出猜疑。何況，今日的事情許多人都看在眼里，只要父親派人一查，自然能查出來。于是不再和鹿溪糾纏，轉身走了，臉上還帶著得意的神色。
鹿溪卻是滿不在乎，也不擔心她去找自己的便宜老爹告狀，而是帶著鈴蘭先回房間換下了一身衣裳，又梳洗了一番。果然，剛收拾完不久，下人就來傳話，說是老爺有請。
鹿溪朝鈴蘭無奈地搖搖頭，看吧，就是有人整日閑得慌，沒事找事兒。
鈴蘭也在嘴角勾起一絲微冷的弧度，跟著鹿溪出了疏影苑，徑直朝孟丞相所在的院落而去。
進了客廳，只見孟司昭正襟危坐在上首，孟夫人也陪坐在旁，孟婉音在一邊，臉上帶著幾分擔憂的神色，在望向鹿溪的時候，又不禁露出幸災樂禍的表情，似乎是等著看好戲了。
鹿溪抬頭一看，孟司昭臉色確實不大好看，便先俯身行禮，乖乖地叫了聲：“爹爹，娘?！?p> 一聲“爹爹”叫得孟司昭先心軟了幾分，臉色也緩和下來，但語氣里帶著幾分嚴厲：“聽說今兒你出了府？”
“是?！甭瓜⒉淮蛩惴裾J，出府這種事不是很正常嗎？
“我聽婉音說，你還是翻墻出去的？”孟司昭已然有兩分不悅了，畢竟他需要的是一個知書識禮的大家閨秀，翻墻這種事確實不該是一個大小姐該做的事，何況還是他丞相府的小姐。
鹿溪低下頭，低低地應了聲：“是?！闭Z氣里帶著幾分忐忑。
這樣的鹿溪叫孟司昭發(fā)不出脾氣來，只得責備道：“堂堂丞相府的千金出府放著大門不走，竟要翻墻，傳了出去豈不叫人笑話，不知道的只當我如何虧待了你?！?p> 鹿溪聽見這話，使勁兒眨巴了幾下眼睛，再抬起頭來的時候，眼眶已然泛紅，一臉委屈道：“爹爹自然是沒有虧待女兒的，誰不知女兒回來這些時日，爹爹叫人送了多少東西過來，都是女兒沒有見過的。只是女兒自小長在鄉(xiāng)下，從來也不曾講究過這樣多的規(guī)矩，是野慣了的，沒有爹爹和娘親來教女兒知書識禮，教女兒知道如何才是大家閨秀該有的摸樣……所以、所以女兒也許會有些事情做得不好，請爹爹責罰。”
說完，那雙大眼睛里閃著淚花，隨時都能掉下眼淚似的。這個模樣直教孟司昭心里的氣去了大半，鹿溪看似是感激他的照顧和關心，但說什么那些東西她都沒見過，分明是表示她在鄉(xiāng)下的生活并不好，之后又說缺少父母的陪伴和教養(yǎng)，那話里要多少委屈有多少委屈，偏偏還十分懂事地“請求責罰”，讓孟司昭也不禁升起幾分內疚和心疼來。
何況，這也不是什么大事，言行舉止都可以慢慢學，便就是這般保留幾分坦率天真也無不可。
想到這兒，孟司昭語氣里帶著幾分慈愛，安慰道：“為父知道過去這些年是我們虧待了你，如今回來了，就好好呆在家里，也養(yǎng)養(yǎng)身子。要出去的話，打聲招呼就好，帶上丫鬟仆人，正正經經出去，又沒人攔你，只是記得以后可不許再翻墻?！?p> 鹿溪用帕子擦了擦“眼淚”，乖乖巧巧地應了聲：“女兒知道了?！?p> 孟婉音見這件事竟就這樣要被鹿溪蒙混過去，哪里肯答應，急忙便道：“聽聞姐姐出去只帶了一個丫鬟，竟遇上有人打架，還進了賭場，又和一個陌生男子談了許久的話。姐姐這樣豈不是叫父親擔心，多少該帶兩個仆從出去，有事也好照應著些？”
聽聽，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姑娘多關心自己的姐姐，可前面說出來的樁樁件件哪一件不是讓人覺得鹿溪就是個沒有教養(yǎng)的野丫頭。
孟司昭聽見“賭場”和“陌生男子”這兩個詞，臉色也變了變，出府倒是沒什么，可是去賭場晃悠，再隨意和陌生男子接觸，在現下的情勢里，確實不合適。
“君影……”孟司昭叫了一聲，很明顯希望自己的女兒能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鹿溪在心里嘆了口氣，心道還好她去買宅子時好像沒被盯上，略微松了口氣，便將今日遇見沈羨的情形細細地說了，當然去賭場和秦五爺談話的內容自然是省略掉了的。
隨后又解釋道：“爹爹您身為當朝丞相，自然是要為天下百姓謀福祉，爹爹事務繁忙，女兒又不是男子，無法出入朝堂。而如今這沈羨遭此磨難，被女兒遇見，作為爹爹您的女兒，君影自當出手相助，也好在力所能及之處為爹爹分擔一二。查百姓疾苦，解百姓危困，這難道不是爹爹心中所愿嗎？”
鹿溪把孟司昭放在了為百姓謀福祉的高位上，孟司昭要是因今日之事責備鹿溪，豈不是否認自己不愿意幫助天心百姓。
高帽子已經戴了，孟司昭想摘也摘不了，哪里還能加以責備，便柔聲道：“難為你小小年紀能有如此胸懷，為父也很欣慰，今日是為父不了解詳情，倒是委屈了你，你也不要放在心上。”
堂堂丞相都已經低頭認錯了，鹿溪哪里還能得寸進尺，便甜甜一笑道：“爹爹言重了，爹爹也是一心為女兒著想，女兒心里明白。還有我也要謝謝婉音妹妹，如此關心我，只是難為妹妹要將姐姐的行蹤了解得如此清楚，倒是讓姐姐心中難安呢?！?p> 鹿溪的話讓孟司昭心里一凜，說起來自從鹿溪回來，除了今日越墻出府之外，平日里也還算乖巧可人，加上今日的事更讓他覺得鹿溪是個懂進退、知分寸的，更有不輸于男兒的胸懷膽識，而自己這個小女兒卻整日里忙著挑撥離間。
什么姐妹情深，孟司昭雖不關心后宅事物，但為官多年，這些把戲焉能不知，頓時有些生氣，對孟婉音斥道：“你平日里有空閑多學學東西，別總是耍這些小女兒家的心思，這幾天給我待在房里好好閉門思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