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桌之上,陳歡不時窺視著角落那頭,心中思緒萬千……
看他食不知味的模樣,黃三咧嘴笑道,
“你們看,小歡子連眼睛都不會眨,看樣子是動心了!”
石頭撇嘴一笑,說道,
“得了吧!別看了,單看人家的長相、出手,就知道身份斐然,就你這樣的窮小子,這輩子也高攀不起,我勸你還是早早斷了這份心思……”
陳歡心中一急,說道,
“可是,我真的認(rèn)識這位姑娘,我們……”
沒等他說完,石頭嘲諷著問道,
“認(rèn)識?是不是在夢里?!”
這話一出,所有人哈哈大笑……
陳歡無奈地笑了笑,看著角落里的背影,他突然眼前一亮,問道,
“畢大哥,你是跑堂的,應(yīng)該知道顧客的所有消息吧?”
他一臉迫切,追問道,
“那位姑娘是什么時候住的店?和她同來的……是不是還有一個姑娘?”
陳歡覺得,明月和含羞形影不離,只要找到含羞,一切也就不言自明了!
畢來財偷眼看了看那頭,壓低了聲音,竊竊私語道,
“前天晚上就住進來了!不過,只是她一個人,人家既然沒說名姓,咱也就不好意思問……”
這一刻,陳歡突然泛起了迷糊,她是七星邪教中人,如此明目張膽地來蜀山做什么?
奈何,不等他想清楚,石頭又給他安排了新任務(wù):
擦桌子!
結(jié)果,剛剛撂下飯碗,陳歡又里里外外,開始忙碌了起來……
隨后,他也就沒有機會再見到到那個白衣少女。
從來沒有勞動過的陳歡,操勞了一整天后,早已經(jīng)精疲力盡,剛剛走進庫房,便有些昏昏沉沉,眼皮發(fā)重,只想呼呼睡個大覺……
不過,他畢竟已經(jīng)叩開了修真之門,雖然身心俱疲,但盤膝而坐,稍稍調(diào)息之后,又漸漸恢復(fù)了精神,《正氣歌》徐徐運轉(zhuǎn)……
可是,每次周旋劍氣之時,他的內(nèi)心深處,卻有一股莫名其妙的悸動!
不知道為什么,曾經(jīng)甫一盤膝,就能安靜的心,今夜卻像一片微風(fēng)拂過的湖面,不斷泛起波瀾……
皎潔的月光從窗戶里照了進來,他的腦海里浮現(xiàn)出了白衣少女的絕世容顏,總是揮之不去!
“她是明月嗎?”
“她究竟是誰?”
……
有那么一剎那,他甚至低聲自問,
“這么晚了……不知道她睡了沒有?”
心念及此,他的心口砰砰直跳,渾身一陣陣燥熱……
這時,外頭朦朦朧朧地傳來了女子的歌唱,那歌聲忽近忽遠(yuǎn),好似戀人相親時的呢喃細(xì)語,又像繁華落盡時的凄冷感嘆……
“是誰?”
他大感好奇,忙不迭起身下床,推門走了出去。
只見天空玉盤如鏡,庭外月華如水,小店對面的不遠(yuǎn)處,河水蕩漾,蘆荻輕搖……
河邊有一個白衣女子,手中握著一束殷紅的,他從未見過的花,正出神地凝望著天邊的明月,嘴里低聲吟唱著幽噎的曲子……
“原來是她!”
陳歡心中一陣激動……
這一刻,他突然明白過來了,或許,明月是礙于白日里人多眼雜,又因為自己身份特殊,不方便與他相認(rèn),因此,這才夜間吟唱,引他出來!
想到這里,他更是呼吸急促,心口火熱,急忙朝著那個背影走去。
聽得腳步聲,白衣女子輕輕轉(zhuǎn)過身來,只見她雙目如星,面頰白皙,亭亭玉立,果然就是明月!
見陳歡如約而至,她一陣靦腆,含羞帶怯,
“你……你怎么也到這里來了?”
這一刻,陳歡只覺得渾身灼熱,嘴巴好似被縫住了一般,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見狀,明月“噗嗤”一聲,嗔笑道:“你好傻哦!”
說著,她揮舞手里的小花,在他的臉上輕輕一拍,轉(zhuǎn)身就逃開了。
隱隱約約中,陳歡嗅到一陣若有若無的幽香,也不知是鮮花的馨香,還是明月身上的芬芳……
一切,只教他意亂情迷!
再看她那窈窕婀娜的背影,陳歡心口一滯,也不知哪里來的膽氣,一把挽住了她的纖腰……
明月“嚶嚀”一聲,又驚又羞,落在了他的懷里,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驚魂甫定地望著他。
陳歡的心跳仿佛停止了,他顫聲問道,
“你……你怎么也來到了蜀山?!”
明月含情脈脈地望著他,朱唇輕啟,細(xì)語呢喃,
“因為你在這里呀!”
這一刻,陳歡整個人都酥了……
望著她那豐滿的朱唇,恰似熟透的紅櫻桃,恨不得讓人咬上一口……
陳歡只覺得口干舌燥,頭暈不暈,忍不住壓了上去……
轟……
就在這時,天邊忽然劃過一道刺目的閃電!
陳歡渾身一震,頭痛欲裂……
與此同時,耳邊“咣當(dāng)”一聲,一陣刺目的光芒直射在了他的臉上!
陳歡睜開惺忪睡眼,一陣慌亂,抬眼望去,不知什么時候,石頭已經(jīng)推門而入,站在了床邊!
“搞什么鬼把戲?”
陳歡驚慌失措,側(cè)頭往懷里一看,只見手邊抱著一捆大白菜……
“我的明月呢?!”
看他神情緊張,石頭眉頭微皺,一臉疑惑,走到床前,一手撐床,一手掰開他手里的白菜,遲疑著問道,
“你抱著捆大白菜干什么?還抱得這么緊?難道……庫房晚上很冷嗎?!”
陳歡一臉尷尬,正要說話,卻發(fā)現(xiàn)嘴里滿是白菜葉子!
“難道,昨夜的櫻桃……”
他羞慚無地,可是,此時此刻,石頭就在眼前,他又怎能叫人看出端倪?
只得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把菜葉子都吞下了肚子,然后咧嘴一笑,晃了晃懷里的白菜,說道,
“庫房……晚上確實有點冷,抱著這東西暖和!”
石頭眉頭微皺,一臉莫名其妙,說道,
“得了!別再抱媳婦似的,抱著那捆白菜了,夜里下了一場雨,門口、大院都泥濘不堪,掌柜的叫你去鏟泥!”
安排了任務(wù),他扭頭就走了……
陳歡悻悻地起身,忍不住飛起一腳,暗暗罵道,“明明是安排你去,還賴到我頭上!什么狗東西!?!”
他看了看懷里的白菜,仿佛又看到了明月,不禁啼笑皆非……
然而,回想起昨夜夢中的一切,他依舊有些悵然若失!
甫一走出庫房,一陣陣泥土的芬芳便撲鼻而來,地上濕漉漉的,果不其然,昨夜下了一場春雨!
由于人來人往,幾經(jīng)踐踏,客棧門口、院落更是泥濘……
陳歡只得拿起鏟子,清理出一條路面,到了最后,自己也成了泥腿子!
干了一陣,他心中有些焦躁不安,就想去大堂歇口氣。
誰知道,一只腳還不曾邁上門庭,畢來財便一臉驚惶,急忙攔了上來,
“我的小祖宗,先去后院把鞋子換了,你要是這么進來,這店可就沒法開了!”
陳歡苦笑一聲,支支吾吾說道,
“是我……是我太著急了!”
他搔了搔后腦勺,探頭朝里頭看了看,滿臉通紅,神情羞赧,低聲問道,
“畢大哥,那個姑娘下樓了沒有?!”
看他這副扭捏模樣,畢來財嗤嗤笑了起來,說道,
“你小子!”
“剛剛在院里鏟泥的時候,我就看你心不在焉,眼珠子滴溜溜亂轉(zhuǎn),一個勁往大堂里看,我就知道,你小子一直就沒有憋著這個屁呢!”
陳歡一臉羞怯,無地自容。
卻見畢來財笑了笑,擺手說道,
“小子,別打那丫頭的主意了,人家已經(jīng)走了!”
“什么?!”
一聽這話,陳歡只覺得渾身一顫,心口發(fā)涼,整個人呆若木雞……
“難道,昨夜的一切,真的只是南柯一夢?!”
他有些難以接受這個現(xiàn)實……
于是,也不管腳下的泥,他一下子竄了進來,緊緊抓住了畢來財?shù)氖郑惹械貑柕溃?p> “那姑娘什么時候走的?走哪兒去了?”
畢來財“哇呀”一聲,嚇了一跳,手臂更是被他捏得酸疼難忍,齜牙咧嘴,急忙指了指北邊,說道,
“剛走不久,也就和你前后腳!”
一聽這話,陳歡心口砰砰直跳,他望著眼前這座破敗不堪的客棧,喃喃自語,
“活計丟了,可以隨時再找,人若是錯過了……或許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了!”
“咣當(dāng)”
想到這里,他甩手撂下了鏟子,扭頭就竄進了后院的庫房,拿起龍驤寶劍,抬腳就朝著北面追了出去……
見狀,畢來財氣得直跺腳,大罵道,
“臭小子,你的活還沒有干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