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師姐為了兩個人的婚事?lián)砹帲踔敛幌А凹傺b懷孕”,陳歡哪里還能繼續(xù)畏縮?
他稍稍運氣,掙扎著站了起來……
“陳歡!”
見狀,沈夢秋喜笑顏開,立刻前來攙扶,急聲問道,
“你怎么樣?沒事吧?”
陳歡慘然一笑,搖了搖頭,隨即腳步踟躕,踉踉蹌蹌,上前見禮,恭聲說道,
“多謝掌門手下留情,饒弟子一命!”
他頓了頓,深呼吸一口氣,沉聲說道,
“我知道,師姐出身名門,美貌無雙,修為精湛,而我默默無聞,一介草莽,確實高攀不上!”
聽得這話,沈夢秋兩眼微紅,緊緊握住了他的手,哽咽著說道,
“英雄不問出處,我喜歡的是你這個人,又不是你的出身!”
“謝謝師姐!”
陳歡微微稽首,繼續(xù)說道,
“有個大秘密藏在我心里很久了,今夜遇上掌門和師伯祖,我不吐不快!”
“其實,弟子的‘陳歡’之名,只不過是掩蓋身份的假象,大家有所不知,我真正的名字,應(yīng)該叫顏歡!”
聽得這話,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摸不著頭腦!
沈夢秋黛眉微皺,摸了摸他的額頭,急聲問道,
“小子,你胡言亂語些什么呢?難不成,剛剛在打斗之時,你腦子被摔壞了?!”
卻見陳歡淡然一笑,拍了拍她的肩頭,說道,
“師姐不要擔(dān)心,我很清醒!”
他頓了頓,躊躇滿志,自信滿滿,接著說道,
“不瞞諸位,與師姐初初相遇之日,正是我第一次走上乾清山之時!為了求取無極金丹,我無意間進(jìn)入了麒麟秘境,因此,我也第一次得知了自己的鄒氏血統(tǒng)!”
這話一出,眾人嘩然!
沈星海劍眉微皺,點頭說道,
“確然!麒麟秘境,乃是鄒氏境地,只有擁有鄒家血統(tǒng)之人,才能進(jìn)入!”
他稍稍遲疑,與天豐真人交匯了一下眼神,問道,
“只是不知道,這與你姓顏,又有什么干系?”
沈夢秋也一臉迷惘,想要一探究竟。
陳歡兩眼放光,急聲說道,
“諸位見多識廣,想必聽說過‘靈嬰’傳說吧?當(dāng)年,顏氏夫婦在蜀山腳下被魔族伏擊……”
沒等他說完,沈星海眉頭微皺,詫異地問道,
“言下之意,你是想說,你就是赤松子當(dāng)年救走的那個靈嬰?”
陳歡微微稽首,得意洋洋,好似一只驕傲的公雞,昂然說道,
“正是!”
“因為這個身份,魔族一次次暗下殺手,甚至不惜派出一批批的風(fēng)云堂高手,千方百計想要置我于死地,承蒙蒼天庇佑,我才得以一次次劫后余生……”
聽得這話,大家面面相覷,不能定論。
沈星海卻撫掌而笑,說道:“人不可貌相啊,你小子不僅會點雞毛蒜皮的劍術(shù),原來,還是個油嘴滑舌的段子手!”
他搖頭笑道,
“哪天,你若是當(dāng)街?jǐn)[攤,說唱收錢,指不定也能大賺一筆!”
聽得這話,沈夢秋不禁也“噗嗤”一聲,捂嘴偷笑……
陳歡一臉尷尬,正要辯駁,卻見沈星海大手一擺,冷然說道,
“罷了,原以為你沉穩(wěn)內(nèi)斂,能做大事,不想?yún)s是個侃侃而談、金玉其外的小子,你若再是信口開河,胡說八道,只會將我對你僅有的好感度歸零!”
這話一出,陳歡脊背發(fā)冷,只得悻悻地站到沈夢秋身旁,深深一揖,誠摯地說道,
“啟稟掌門,弟子自知出身卑微,與月華公子、汪師兄等人相比,既沒有顯赫的家世,也沒有精湛的修為,和師姐在一起,確實有些門不當(dāng)戶不對!”
他頓了頓,苦聲說道,
“今夜,弟子借靈嬰之名,確實也有些自抬身份之嫌,不過,我對師姐確實是真心的,今后我也一定會勤勉修煉,不負(fù)師姐對我的厚愛,希望您能成全我們!”
沈星海默然不語,只直勾勾盯著他的眼睛,半晌才說道,
“小子,你最好說到做到,否則,沈星海會讓你生不如死!”
陳歡戰(zhàn)戰(zhàn)兢兢,拱手抱拳,說道,
“遵命!”
聽得這話,沈夢秋大喜過望,頓時一聲尖叫,便緊緊抱住了陳歡,笑道,
“太好了,爹終于同意我們的婚事了!”
直到此時,沈星海才終于看見女兒久違的笑容,甚至如此行為輕佻!
他又氣又怒,卻又制止不得,不禁搖頭感嘆道,
“真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早知如此,我便早幾年將她送出去,也省卻了這么多的煩心事,那我也能少生幾根白頭發(fā)啊!”
天豐真人笑道,
“鳥兒大了,總是要飛走的,做父母的只有默默祝福了,一切隨她吧!”
說著,從懷里取出了一本小冊子,交到了沈星海的手中,與他交匯了一下眼神,隨后,便幽然走進(jìn)了黑夜,消失不見了。
等到回頭之時,身后空空蕩蕩,只有面色陰沉的父親一人,沈夢秋黛眉微皺,四處找尋,不禁大感詫異,問道,
“師伯祖呢?一個呼吸的功夫,怎么就不見了?”
沈星海稍稍遲疑,沉聲說道,
“你師伯祖走了!”
說著,將小冊子塞到她的手里,說道,
“臨走之時,他把畢生領(lǐng)悟的劍道精華《素心劍法》傳給了你,當(dāng)是師伯祖送給你的嫁妝,他要你好生研習(xí),并且發(fā)揚光大!”
聽得這話,沈夢秋臉色驟變,一把將小冊子砸在他的手中,咆哮道,
“我不要什么劍譜!我只要師伯祖!”
說著,她就像發(fā)了瘋一樣在素心園的閣樓、假山、花叢之間,高呼著“師伯祖”,四處找尋起來。
見狀,陳歡追了上來,只是,饒他如何勸阻,也沒有作用。
“夠了!”
見得女兒這般瘋瘋癲癲的模樣,沈星海再也看不下去,最后,一把揪住她的肩頭,厲聲怒斥道,
“我說過了,師伯祖已經(jīng)走了,你這個小瘋子,究竟要鬧到什么時候?”
“不!”
沈夢秋連連搖頭,淚如泉涌,哽咽著說道,
“不……他不會的!師伯祖不會騙我的!”
她看了看陳歡,泣聲說道,
“娘走了以后,都是他老人家在陪著我,在我的十五歲生日宴上,就是他親手為我插的發(fā)簪,他還說……他要親眼看我穿著鳳冠霞帔做新娘,師伯祖是玄門圣人,他是絕對不會騙我的!”
聽得這話,陳歡長嘆一聲,
“想不到,師姐的身世如此凄苦!”
沈星海不禁也一怔,抓女兒的手立時也軟了……
他顫抖著擦去沈夢秋臉上的淚水,沉聲說道,
“娜娜,你要知道,你師伯祖已踏入了劍心至境,臨逍遙仙境只差一步,他已超脫物外,絕不會再為凡塵俗務(wù)所牽絆,自此一去,不論飛升,或是隕滅,他都不會再回來了……”
聽得這話,沈夢秋一怔,頓時默默無聲,只靜靜地望著天際……
“飛升?隕滅?”
陳歡卻如同聽到了驚天秘聞,不禁兩眼瞪大,連連嘖舌,嘀咕道,
“如此境界,不愧是玄門三仙!”
這時,沈星海送回秘籍,慨然長嘆道,
“師伯祖臨走之前,特意將《素心劍法》傳給了你,足見他對你的關(guān)心,只是,你可不要辜負(fù)了他老人家對你的希望??!”
沈夢秋淚眼朦朧,久久不語……
直到滿院寂靜,夜已闌珊,三人相伴而行,逶迤離開了素心園。
到了半路上,卻見沈星海一聲不響,徑直朝著長老院而去……
見狀,沈夢秋三五步追了上來,稍稍遲疑,低聲問道,
“爹,你……你不回寢宮嗎?”
沈星海搖頭苦笑道,
“女兒都有了三兩個月的身孕了,我若再不去找長老們盡快參謀一下你們的婚事,我看婚禮還沒有舉辦,我這萬劍門掌門人就要先當(dāng)外公啰!”
聽得這話,沈夢秋破涕為笑,雙頰通紅,她偷眼看了看滿臉尷尬的陳歡,不禁捂嘴偷笑了起來……
二人攜手并肩,一路走來,穿過飛閣流丹的太離宮,還有名花夾道的百花園……
一路上,沈夢秋歡欣鼓舞,喋喋不休,嘴里總有說不完的話!
不過,陳歡卻很少回應(yīng),只顧著埋頭走路,偶爾用“嗯”“對”的言語回復(fù)著。
一直走到了玉境峰下,行將分別之際,他還是沒有什么態(tài)度:
這一刻,沈夢秋終于按捺不住,一把抓住了了他的手,兩眼炯炯,急聲問道,
“自從我們在一起,你就像劍池之中的熔巖,熾熱而又滾燙,幾乎就要把我融化!可是今夜,我們得到了父親的認(rèn)同,再也沒有了束縛,你怎么反倒畏首畏尾,一言不發(fā),如同一塊堅冰了呢?”
她苦聲問道,
“你究竟怎么了?!”
陳歡長嘆一聲,搖頭苦笑道,
“我就是想不通,為什么魔族都已承認(rèn)我的‘靈嬰’身份,可掌門,還有你們……就是不肯相信我?!”
他又氣又怒,厲聲呵斥道,
“我就奇怪了,有個顏少秦后人的女婿,我們不就門當(dāng)戶對,皆大歡喜了嗎?”
“傻瓜!你怎么半點不懂得反話呢!”
沈夢秋“噗嗤”一笑,接著說道,
“他既然認(rèn)了你,那咱們就是自家人,管你是窮還是富?!”
“此外,‘靈嬰’身份過于敏感,不論是真是假,此事一旦傳出去,都會引來無盡的殺戮,他這是在保護(hù)你??!”
聽得這話,陳歡這才恍然大悟,喃喃自語道,
“怪不得呢,掌門要狠狠羞辱我一番,他這是要我閉嘴呀!”
沈夢秋雙頰微紅,嫣然一笑,將臉靠在了他的肩頭,柔聲說道,
“再說了,我愛的是你這個人,不管你是陳歡還是顏歡,對我而言,沒有區(qū)別!”
這一刻,陳歡的心理防線瞬間崩潰,失聲說道,
“師姐!”
再是看著她那如同春水般的雙眸,櫻桃似的嘴唇,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熾熱的內(nèi)心,只如一頭發(fā)情的猛獸,緊緊擁她入懷……
正當(dāng)意亂情迷之時,沈夢秋一聲厲喝,憤而罵道,
“小子,太過放肆!”
話音未落,勁氣襲來,狠狠將其甩開,隨即,腳步娉婷,身影慌亂,扭頭便跑了,只留下一臉茫然的陳歡在寒風(fēng)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