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
眼見陳歡貿然闖入,甚至當著圣王之面大動干戈,王座旁邊突然跳出四個黑衣衛(wèi)士,憤而怒斥道,
“堂堂圣王大營,豈容豎子囂張?”
見狀,堂上眾人也無不震怒,紛紛摁住兵器,恨不得將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撕碎!
誰知,卻見黎亦龍淡然一笑,說道,
“來者是客,豈能無禮?”
他稍稍擺手,制止了手下,不僅如此,反而還鼓掌稱贊道,
“好劍法呀!怪不得,剛剛看你打擂之時,人人都稱呼你為‘少年劍圣’,剛剛和蝠女一戰(zhàn),真是讓我大開眼界!”
“少來!”
面對他的假意奉承,陳歡冷哼一聲,毫不客氣!
他兩眼炯炯,旁若無人,緊緊盯著王座一側的明月,一步步往前走來,苦笑一聲,喃喃說道,
“你果然還是坐上了這個夢寐以求的位子!”
見狀,黎亦龍劍眉一皺,橫身攔了上來,似笑非笑地問道,
“怎么,剛剛在擂臺上一連殺了我兩員大將還不夠,你這貿然闖陣,莫不是要以一人之力,單挑了我整個魔族大營?!”
陳歡一怔,回望四座,對著一眾魔族耆老微微稽首,苦笑一聲,說道,
“營帳之中,臥虎藏龍,高手如云,在下雖然膽大包天,卻也不敢僅憑一人之力,單挑全營!”
他兩眼通紅,緊緊盯著明月,說道,
“在下此來,無非是想要見一見明月,別無他求!”
明月既是圣母,不僅地位尊貴,而且身份貞潔,除了重要社交,祭祀,幾乎不會輕易示人,豈是別的男人可以接見?
陳歡這話,無疑是犯了游龍宮眾怒!
因此,這話一出,游龍宮上下卻氣得暴跳如雷,人人咬牙切齒!
“大膽!”
有人更是拍案而起,怒砸酒杯,憤而大罵道,
“我游龍宮堂堂圣母,豈是你想見就能見的嗎?!”
見狀,紅藍二族面面相覷,邱葉飛和屠萬年卻相視一眼,頗為默契地笑了笑:
只想看黎亦龍這個“圣王”,如何收拾這個爛攤子!
卻見黎亦龍劍眉微皺,面無表情,回頭看了看明月,慨然說道,
“我明白了,閣下貿然闖陣,乃是沖冠一怒為紅顏呀!”
陳歡兩眼通紅,一臉天真,點頭說道,
“沒錯,除此之外,別無他意!”
主子有度量,并不代表手下也有!
聽得這話,幾個黑衣衛(wèi)士兩眼通紅,手握短劍,厲聲呵斥道,
“小子太過放肆!”
不過,陳歡此刻早已失去理智,更何況,明月就坐在王座之側,心神早已大亂!
根本不曾在意他們的警告,更不曾細細品味“圣母”二字的含義。
“我只想跟明月談一談!”
陳歡兩眼通紅,默運劍氣,冷然說道,
“此外,別無他意!”
黎亦龍劍眉一皺,眼放精光,冷然說道,
“小子,你當我游龍宮是什么地方?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想見誰就見嗎?”
聽得這話,黑衣衛(wèi)士眼目如電,渾身氤氳,好似一團無形空氣,人影閃爍,突然收攏而至:
霎時,一陣攝人心魄的勁氣禁制而來!
陳歡一怔,甚至不及反應,渾身一顫,經絡封禁,修為凝滯,瞬間動彈不得!
“我這是怎么了?”
這一刻,他兩眼瞪大,側目而視,望著身邊看似尋常,卻又深不可測的黑衣衛(wèi)士,不禁暗暗吃驚,
“真是臥虎藏龍之地呀!”
隱約之間,他又一次感覺到了許久不曾品味過的無力感:
望著觸手可及,卻又遙不可及的明月,他只能默默地望著她,望著她們……
一想到蘇月晴等人的侍女身份,他忍不住就胡亂臆斷起來:
明月與這些奴子賤婢同席,換句話說,她不也就是甘之下流,成了她們中的一份子么?
又或者,正如他所預想的一樣:
明月早就坐上了王妃之位?。?p> 心念及此,他既憤且恨,心如刀割,緊緊盯著明月,厲聲呵斥道,
“不……決不是這樣的!”
看他神情激動,黑衣衛(wèi)士更是往前一步,奮力壓制!
此刻,陳歡無以抗衡,便轉而瞪視著堂上的黎亦龍,嗤嗤而笑,嘲諷道,
“以權壓人,算不得真英雄!”
黎亦龍一愣,笑道,
“我不太能理解你的意思!”
陳歡怒目圓睜,厲聲痛斥道,
“在下冒昧來訪,不過就想見一見明月姑娘,以解相思!不想,閣下不僅一再阻攔,甚至不惜以堂堂圣王之威,讓麾下衛(wèi)士將我這個毛頭小子禁制,實在難以服眾!”
聽得這話,堂上一片嘩然,議論紛紛!
游龍宮上下怒氣沖天,殺意騰騰!
就中一人更是不顧圣王之面,拍案而起,破口大罵道,
“豎子小兒,休得放肆!”
屠萬年身邊有一位身穿紅衣的絕美婦人,只見她嫣然一笑,娓娓說道,
“早些年,劍圣張孝良為愛而癡,縱是身敗名裂,囚禁火海,也對圣母至死不渝!”
“現(xiàn)如今,這個少年劍圣也對明月姑娘情深義重,甚至不惜孤身犯險,單刀探營,莫非……劍道真人都有一種至情至性的品格嗎?”
她嫣然而笑,滿臉羨慕地望著明月,慨然說道,
“丫頭,你可真幸福呀!若是有個男人肯為我……”
正說著,她瞥眼一看,恰好瞧見了黎亦龍冷冽目光中暗藏著的殺意,不禁渾身一顫,嚇得花容失色,急忙捂住了嘴巴。
黎亦龍斟了一杯酒,瞇眼看著陳歡,笑問道,
“這是來自風云堂的佳釀,你要不要來一杯?”
陳歡撇嘴一笑,冷然說道,
“我不要你的美酒,也不要你的富貴,我只要你身邊的明月!”
聽得這話,黎亦龍劍眉微皺,瞥眼看了看身邊的明月,說道,
“表妹容顏傾城,清新脫俗,是個男人都會喜歡!”
他輕抿一口酒水,似笑非笑地看著陳歡,沉聲說道,
“不過,她畢竟是個人,有自己的意志,能夠做出自己認為正確的決定,就算是你,或是我,甚至蒼天,也不能左右于她!”
聽得這話,陳歡一怔,不禁渾身冰冷,心如死灰,
“難道,明月真的是心甘情愿留在這里,侍奉于他的嗎?”
望著滿臉絕望的陳歡,黎亦龍舉杯痛飲,笑看著身邊的明月,侃侃而談,
“表妹,即使你一身黑裳,來去無蹤,臉上蒙著一層輕紗,但這么些年來,每天都有一批又一批的少年英才擠得頭破血流,有的甚至大打出手,無非就是想看看你的絕世容顏!”
“如今,這位來自于萬劍門的少年劍圣,更是單刀赴會,無懼生死,歸根結底,就是想要一睹你的芳容,事情鬧到這個地步,你看……”
陳歡渾渾噩噩,不知所措……
哪知,黎亦龍的話音剛落,只見明月抬起玉手,徐徐摘下了臉上的輕紗……
“她竟然這么聽話!”
隨著輕紗落下,那張明皙動人的臉龐露了出來:
剎那之間,所有人目瞪口呆,不論男女老少,人人都忘記了酒水、美食,只目不轉睛地端詳著那張絕美的面容……
久別重逢,又見明月,陳歡不勝激動,可是,
“她對黎亦龍為何如此順從?難道她……”
一想到明月可能已經晉位王妃,他頓時心如刀絞,痛不欲生,淚如泉涌!
霎時,臉上、手臂上的那些口子再一次發(fā)作:
奇癢更是加劇,只讓他站立不住,渾身顫抖。
見陳歡面色煞白,搖搖欲墜,黎亦龍以為他早已經受不住黑衣衛(wèi)士們的禁制,當即一聲喝令,
“夠了!免得外人說咱們游龍宮仗勢欺人!”
他徐徐走下王座,瞇眼笑看著陳歡,沉吟著說,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你不過就是想一睹表妹的絕世容顏,既然她自己也愿意揭簾,本王又怎會強行阻攔?!”
說著,他回過頭來,兩眼炯炯,深深凝望著明月的玉顏,不禁連連咋舌,慨然長嘆,
“如此天下無雙的美人,也難怪世間男子都為之傾倒了!”
話音剛落,陳歡心口一滯,醋意大發(fā),更是奇癢襲來,只渾身一軟,如同爛泥一般癱了下去!
見狀,明月大驚失色,一個閃身,眨眼之間,就來到了他的身旁,一把攙扶住了,急聲問道,
“陳歡……你怎么了?!”
這時,一陣醉人的幽香傳來,陳歡暈暈乎乎,只覺魂游天外,手腳酥麻!
再是睜眼一看,眼簾之中卻是他日思夜想的姑娘,
“明月!”
他渾身一震,頓時喜出望外,失聲說道,
“怎么是你?!你不是心心念念,只喜歡你的圣王哥哥,甚至想要做他的王后嗎?!”
明月雙頰微紅,偷眼看了看身后眾人,苦笑一聲,說道,
“都這時候了,就不要想這這么多了!現(xiàn)下,還是先把傷口包扎一下吧!”
陳歡卻緊緊貼著她,渾身顫抖,苦苦支撐著體內的劇癢,說道,
“就算……就算做了王后,你至少也應該給我一個說法吧?!”
聽得這話,明月柳眉微皺,一把推開了他,呵斥道,
“要什么說法?!”
這時,她從濟濟人才之中召喚過一位白發(fā)蒼蒼的老者,頭也不回地說道,
“這不正是你心里早已做好的預想么?!”
陳歡吃了一癟,當下無言以對。
見老者上下察看起了陳歡的傷勢,明月一臉擔心,問道,
“劉先生,你看,他的傷勢有無大礙?!”
卻見老者面色踟躕,有意無意地偷眼看了看黎亦龍的態(tài)度!
見他點頭之后,這才撫須一笑,說道,
“放心吧,這位公子身體安泰,現(xiàn)下只是中了一點毒藥,并無大礙!”
“中毒?!”
聽得這話,明月面色驟變,急聲問道,
“陳歡中的是什么毒?請問劉先生,您能替他解嗎?”
見她驚惶失措,一臉關切,堂上眾人面面相覷,私下里議論紛紛!
卻見老者微微稽首,沉吟著說道,
“公子吸入了百花仙的‘醉春風’,精神一度混亂!”
“一般來說,這藥只有暫時的致幻之效,可他隨即又被飛花所傷,其中所含的劑量頗大,而且毒藥從血液入侵心脈,一直左右著他的情緒!”
他白眉微皺,娓娓說道,
“醉春風此毒,雖不致命,卻總會勾起人們最難忘的過去,最深刻的記憶,還有最刻骨銘心的戀人!”
“你越是想念,毒藥越是快速入侵,越是求而不得,毒藥越是在體內發(fā)酵,只讓人苦不堪言,生死不能!這也是百花仙摧殘對手,折磨敵人的慣用伎倆!”
聽得這話,陳歡嚇得面如土色,嘀咕道,
“這么厲害?!”
抬手一看,果不其然:
由于情緒激動,那些原本細小的傷口,此刻已經不斷開裂,血液也在不斷流出……
聞言,明月一把抓住了劉先生的手臂,急聲說道,
“先生,請你救救他!不論你提出任何要求,我都會千方百計地滿足你……”
看到她亂了方寸,甚至為了這個少年如此低聲下氣地開口請求,堂上群魔不禁相顧愕然!
與此同時,人們心中也開始暗暗猜測起了他們之間的關系。
見狀,劉先生淡然一笑,示意她放松精神,然后,撫須說道,
“醉春風,旨在迷情,絕不害命,圣尊大可放心!”
聽得這話,明月這才稍稍松了口氣,喃喃自語道,
“那就好,那就好……”
看她如此著急,陳歡心口莫名一暖,
“說到底,她心里還是有我這個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