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宮內,公孫姑姑把崔峰帶到魏夫人面前。
崔峰見到魏夫人后跪下行禮。
魏夫人坐在那里對崔峰說道:“我們果然很快又見面了?!?p> “還請魏夫人給我弟弟指條明路,讓他免受天罰之苦?!?p> 魏夫人說道:“那可是天罰,是天道的意思,渺小的人類如何能違背呢?”
崔峰道:“天罰不可免,可有少受折磨的方法?”
魏夫人不緊不慢的說道:“有是有,但我為什么要告訴你?!?p> 崔峰馬上意會,隨后說道:“魏夫人若肯出手相救,崔峰愿聽夫人差遣?!?p> 魏夫人說道:“你若愿意去瓊芳之巔,照顧一個中毒的人十年,我愿將解天罰之苦的秘密,告訴你?!?p> 崔峰說道:“我愿意?!?p> 魏夫人說道:“你可想好了,你要照顧的是一個不能自理的人。若你足夠機靈,或許還有下山探親的機會,若是不機靈,這就是十年軟禁。瓊芳之巔的醫(yī)圣不太喜歡這個中毒的師弟,你去照顧他,我猜他會斷你兩條筋脈才肯讓你留下,這些你最好提前知道?!?p> 崔峰說道:“只要能讓我弟弟免受天罰之苦,就算是要我這條命,我也付得起?!?p> 魏夫人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好。那就算你答應了。我把秘密告訴你,你可以在救了你弟弟之后,再前往瓊芳之巔。去了之后怎么說,我會讓公孫姑姑告訴你?!?p> “多謝魏夫人。”
“九幽禁術有兩個辦法可化解,一個是靈犀術,另一個則是九轉游魂術。靈犀術要求兩人建立靈犀咒術關系,靈犀咒的一方與另一方能共感共視、共享宇宙時空,一方可以將另一方瞬間移動到自己身邊,瞬移是突破時空的,在瞬移的過程中,人處于半陰半陽狀態(tài),不再受宇宙限制,天罰自然就避開了。九轉游魂術的方法,需要施術者突破九轉游魂術第九重,將身、魂、魄分離,身體和魂魄都散了,自然罰無可罰,待天罰時辰過了,再通過九轉歸魂術,重新聚合身魂,不過這種方法要求施術者對九轉游魂術的掌控十分嫻熟,方可施用?!?p> “九轉游魂術,這世間可有人習得?”
魏夫人道:“答案你很快就會知曉。沈明的天罰再堅持十年,到那個時候所有問題就都解決了。這十年里,只能通過這兩種辦法來應對天罰。”
“又是十年?”
魏夫人說道:“十年很短暫的,只要回頭看,都是彈指一揮間。這十年內,不要再動用九幽禁術了,十年后,我需要他再次動用九幽禁術。這個術法用過三次后就會功法盡失,成為一個普通人,而且此生再無可能修習玄靈之術?!?p> 崔峰問道:“那功法盡失后,天罰就可解嗎?”
“只要人不灰飛煙滅,天罰就不會停止。十年之后,該清算的都清算了,一切都該結束了,到了那個時候,沈明的天罰自然有辦法化解?!?p> 崔峰謝過了魏夫人后,匆忙趕回九幽宗。臨行前,公孫姑姑交待了去往瓊芳之巔的說辭。
龔承的臉色還是不太好,但比從天脈下來時已經好太多了,他起身從床榻上走下來,看著桌子冒著熱氣的藥碗。
神后這個時候正好走進屋里,見龔承起來了說道:“剛剛煎好的藥,你趁熱喝了。”
龔承看著藥碗卻沒有喝的意思,“我要去趟九幽宗,去看下沈晴和沈明。”
“你現在身體還沒完全恢復?!?p> “我去看個人而已,又不是去打架。沈明為了我動用了九幽禁術,他以前說過這個術法輕易不能用,這事沒那么簡單,我得去看看他。雖說沈晴三魂七魄歸位了,什么時候醒還不知道,我放心不下?!?p> 神后看了看龔承說道:“好吧,你把藥喝了,我與你一道去九幽宗。不過,走之前你得把鬼泣交出來?!?p> “為什么?。俊饼彸姓f完咕咚咕咚喝下了藥。
“我不是和你說過嗎?鬼泣的封印要到期了,要拿去地劫鬼城化解?!?p> 龔承道:“我是過日子,又不是數日子,誰還記那么清楚。再說了,我遇到事的時候,都舍不得拔這把刀的。”
神后說道:“這把刀本來也不是讓你打架用的,只是讓你保管而已?!?p> “這么重要的東西讓我保管,說明我是個很可靠的人?!?p> “你就要入贅九幽宗了,九幽宗的東西你來保管更合適?!?p> 龔承道:“這算是沈晴的嫁妝嗎?”
神后看著龔承說道:“你呢?功法尚淺,你爹的不正經,你倒是練了個精通?!?p> 翌日,傳送大人帶著鬼泣刀前往地劫鬼城,龔承和神后則趕往九幽宗。
沈明一個人走在萬劫鬼城的鬼市,抬頭看不見天上的明月,也沒有星星,只有幽綠色的光,暗淡極了。
他聽不見鬼市的喧鬧,銀白色的長發(fā)配著紫色的衣裝,也就是站在鬼市上,才不會顯得突兀。沒有人在意他,因為大家并不知道這個人就是萬劫鬼城的鬼王。鬼王只有判官才見得到,普通人是見不到的。
“寂寞山城,春已半、好花都折。無奈向、陰晴不定,冷煙寒食。莫問花殘風又雨,且須爛醉酬春色。嘆使君、華發(fā)又重來,人應識……”
沈明一邊在鬼市走,一邊念著詞,這不是人間清醒,而是冥境抒情。他怕自己撐不到沈晴醒過來,他覺得自己活夠了,他想灰飛煙滅想的要發(fā)瘋。此時此刻,他還知道“瘋”這個字,可是,一天的大部分時間,他都不知道自己是誰,就像是做夢一樣,每天只有一兩個時辰是清醒的。
沈明看著這污濁的天,密不透風的像個巨大的封印,把所有的希望都封住了:“長姐,你什么時候醒——”
九幽宗冥室的水晶棺內,沈晴的手微微動了一下,接著,她睜開了雙眼。
沈晴,醒了。
沈晴緩緩的坐起來,定了定神,過了很長時間,沈晴才從冥室走出來,府內守衛(wèi)弟子見少宗主醒了,忙著跑去給沈樂山報信。
此刻,蘇心悅已到了九幽宗宗主府門口,崔峰的輕騎也到了九幽城下。
沈樂山聽說自己的女兒醒了,趕忙走出去迎,正看見蘇心悅陪著沈晴往這邊走來。
沈樂山激動地老淚縱橫:“晴兒,你終于醒了?!?p> “爹,進屋說吧?!?p> “好……好……進屋?!鄙驑飞娇粗驹谏蚯缫慌缘奶K心悅問道,“你怎么跟沈晴一起過來的?”
蘇心悅說道:“我剛到宗主府,從游廊走過來的時候正撞見沈晴。來得早不如來得巧?!?p> 沈樂山點了點頭,邁步進了屋,自言自語道:“來的巧,不如來的剛剛好?!?p> 蘇心悅略顯尷尬的站在沈晴身后,眼光卻不敢再看沈樂山,只好把目光落在屋內的桌椅家具上。
沈樂山在主位坐好后對兩個姑娘說道:“你們倆也坐?!?p> 沈晴和蘇心悅分別坐下。
沈樂山問沈晴:“你現在身體感覺怎么樣?有沒有什么不舒服的?”
沈晴道:“沒什么不舒服,只是身體有些乏力,這兩日休息一下便可。這一夢實在太長了,我睡的不知道今夕是何夕了。沈明呢?”
沈樂山面露難色的說道:“你弟弟出事了?!?p> “什么?”沈晴才剛剛醒來,就聽聞此事急忙問道,“出什么事了?”
沈樂山和蘇心悅就把他們各自知道的情況給沈晴說了。
沈晴被人分去魂魄的時候并不知道沈明的九幽禁術練到什么程度,更不知道后來龔承還出了事,以至于沈明不得不在天脈啟用九幽禁術,成為天下玄門的眾矢之的。
“爹也是想等你醒來,同你商量你弟弟的事。他日日受天罰,生不如死,幾番和我提過想灰飛煙滅,爹也不想他這樣。你弟弟前兩日在城樓上當眾凌遲了天字榜高手,后面還不知道玄門如何發(fā)難。守城的弟子說你弟弟現在滿頭白發(fā),整個人都透著妖氣?!?p> 沈晴道:“沈明心法不足,駕馭不了九幽禁術的功法,他這是走火入魔,再過些日子恐怕就六親不認了。憑他啟用九幽禁術,現在已經位列神將了吧?!?p> 蘇心悅道:“現在他是封神登明?!?p> 沈晴看了一眼沈樂山,沈樂山看了一眼女兒沒說話。
父女兩人心里都很清楚,上一任封神登明可是花輕嵐,這封號封的還真是一言難盡。
“這封號封的有水準??!就跟祖?zhèn)鞯囊粯樱ú甘乔叭蔚敲?,他兒子是現任登明,子承母業(yè)啊!”
龔承和神后念叨著,就已經到了九幽城下。
神后說道:“沈明不是你花伯母親生的,哪兒來的子承母業(yè)?!?p> 龔承卻不在意的說道:“咳,這有啥,那沈明不也得管花伯母叫主母,子承母業(yè)就是子承母業(yè),誰讓嫡長子不在了呢。”
神后扭頭看著兒子龔承說道:“一會兒見了沈宗主,你別提長子的事,那是你伯父的心病?!?p> 龔承和神后兩個人走在九幽城的大街上,母子倆就你一句我一句的斗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