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虎、王況和張三牛不一會到了暖心湖,看小南飛在曲橋邊逗弄魚兒,只覺有趣,也跟著他一塊拿柳條沾水,乘魚兒躍起時以柳條相戲。四人年紀(jì)都只十來歲,天真爛漫,魚兒也放佛找到了知音,竟很配合四人,柳條一抬,總有一兩只沖出水面,四人不住驚呼,連歐陽虎也稱,“沒想到暖心湖的魚兒如此懂事?!?p> 歐陽蜓派人來催促,四人才趕去草場。
草場一片碧綠,與藍天相接,遠處有十來匹黑白駿馬正低頭吃草,五個小孩觀得此景,都覺心曠神怡,遂于草場悠閑踱步,歐陽蜓近日學(xué)習(xí)騎馬,略有心得,提議眾人比試騎馬。
歐陽虎說有幾匹幼駒,做好防范,在草場上跑幾圈也無不可,王況、小南飛和張三牛遲疑片刻,歐陽蜓立道:“莫非你們?nèi)齻€不敢?”
小南飛在大理國時,有一次魯金剛從邊境買回一匹良駒,帶著他繞洱水飛奔,其后數(shù)月,小南飛總?cè)轮笌ё约候T游,魯金剛對小南飛無比疼愛,小南飛但有所求,他一應(yīng)滿足??上缃癫敢巡辉谌耸懒?。小南飛神馳過往,面現(xiàn)愁容,歐陽蜓道:“喂喂,你怎么不說話?你敢騎馬么?”
“有何不敢?我只是想起以前的事,心里有些難過。”
歐陽虎、王況、張三牛忙問他想起了何事,他看三人對自己關(guān)懷備至,心知逝者已矣,伯父也希望自己能坦然生活,遂笑道:“沒事沒事,咱們一塊騎馬射獵?!?p> “哪來的獵物?”
“找?guī)字还?,咱們看誰射得遠?!?p> “好主意好主意,幸好前幾日神劍門授了射箭之術(shù)。來人啦,快去準(zhǔn)備弓箭。”
于是五人各擇了幼駒,就在歐陽府草場比試騎射。
張三牛雖然騎術(shù)最差,只因他自幼貧困,無從學(xué)習(xí),但他力發(fā)有數(shù)十斤重,一旦開弓,輕松射到了百步之外。其余四人瞠目結(jié)舌,連一向高傲的歐陽蜓也不得不服。
五人在草場玩得樂此不疲,累了之后躺在草地上休息。
待到午飯時候,家丁帶五人到了會客廳,歐陽龍準(zhǔn)備了幾十道豐盛的菜肴,多數(shù)適宜小孩食用。吃過飯后,歐陽蜓回房午睡,歐陽虎請三人到客房稍事歇息,自己也躺在客房的床上,四人說了半個時辰的話,終于困倦不堪。
睡到申時兩刻,歐陽蜓來敲門,讓歐陽虎帶三人去百寶樓。歐陽虎稱百寶樓匯聚了天下各地的稀奇物事,保證讓三人大開眼界。眾人到達百寶樓,果然有無數(shù)珍奇擺滿了一層又一層,直看得王況、小南飛和張三牛眼花繚亂。
歐陽虎、歐陽蜓以及王況其實都是富家子弟,甚至小南飛有姑姑照顧,外公又留了無數(shù)財寶給他,雖然內(nèi)心無限凄楚,卻也是衣食無憂,只有張三牛自小家境清寒,蒙四妹收留,已是上蒼眷佑。后來赴神劍門學(xué)藝,如今又受邀到歐陽府做客,既能于草場騎射,又能于閣樓探寶,比之天下大部分的寒門弟子,不知幸運多少倍!小南飛自然從沒嫌他出生,其余三人也對他十分尊重,歐陽虎更挑選了一架木制小馬車送給他,他想起從前今日,鼻梁一酸,竟忍不住流下了眼淚。
歐陽虎忙問:“怎么啦?不喜歡這架小馬車么?”
張三牛搖了搖頭,將小馬車抱在懷里,“喜歡喜歡?!?p> 小南飛道:“他準(zhǔn)是太喜歡了。你瞧我手里的樂器,就比不上你的小馬車。我對音律一竅不通啊?!?p> “那我給你換一個?!?p> “不用了,我仔細觀摩觀摩。”
歐陽虎又問王況道:“你說過幾天那五個堂主會教大伙學(xué)音律么?”
王況思考半晌,答道:“我想不會,神劍門五堂十八舵,懂音律的沒幾個。本門以武立足天下,只管行俠仗義,匡扶正道,學(xué)不學(xué)音律實在無傷大雅?!?p> 小南飛道:“最好別學(xué),否則到時群試,讓大伙現(xiàn)場演奏,那可不為難人么?”歐陽虎道:“說得對,咱們還是別學(xué)音律得好?!?p> 歐陽蜓冷笑道:“我看你們?nèi)疾凰歼M取。所謂技多不壓身,學(xué)了音律可陶冶性情,不必老是發(fā)呆不說話?!?p> 王況拍了拍小南飛,低聲道:“她說的人是你?!毙∧巷w另尋話鋒,將手中樂曲遞給了張三牛道:“幫我拿著,我去樓下一趟?!彼胍〗猓焖僮叱霭賹殬?。歐陽虎指著不遠處的庭院道:“穿過庭院,左側(cè)便是茅房?!?p> 小南飛接近那座庭院,正到轉(zhuǎn)角,聽得一聲音傳來:“今晚咱們別想睡了,正好你幫我頂一頂班,我先去休息兩個時辰?!?p> 另一人道:“你去休息吧,我倒不困。對了,咱們整個歐陽府有一百多人。當(dāng)真對付不了區(qū)區(qū)一個飛賊?”
最先說話那人道:“總之上面已下令今晚全府戒嚴,主公還請了丐幫的人來協(xié)助,可想而知,此事非同小可?!?p> 另一人道:“那飛賊教人送信,說要來偷取一件寶物,讓主公提前預(yù)防。哪有這樣的賊?這不是自尋死路么?”
“有,我聽說以前有個黑面大盜,就經(jīng)常這么干?!?p> “你是說黑面大盜姬破虜?他已經(jīng)失蹤十多年了,不會是他?!?p> “倘若是他,咱們都得打起十二分精神。聽說黑面大盜從不失手,一旦被他得手,不止歐陽府顏面無存,咱們這一百多人恐怕都會被主公逐出府去。若不是黑面大盜,主公請了丐幫的人來,對方實力也不容小覷?!?p> 兩人是歐陽府守衛(wèi),剛好巡視到庭院附近,私下說起了話,小南飛無意偷聽,但“黑面大盜姬破虜”幾個字傳到耳里,不免精神大振,“他們說今晚有人要來偷取寶物,來人的手法很像姬叔叔的。又說姬叔叔失蹤了十多年,可是我一年前見過姬叔叔……莫非?興許今晚來的當(dāng)真是姬叔叔?!?p> 他越想越興奮,雖然歐陽府面臨寶物被偷的危險,但姬破虜護送傳功之恩,其深如洋,他盼望今晚來歐陽府的就是姬破虜,至于他偷取寶物一事,到時自己定要問個清楚,想來他絕不會無端行竊,自己必定竭力勸說他歸還。
他打定主意,摸了摸懷里的玉劍,想到就要和姬叔叔重逢,走起路來也連蹦帶跳。那兩個守衛(wèi)看他上完茅房很是歡喜,知他是歐陽虎請來貴賓,不便相問,也絕想到不到他歡喜的原由。
小南飛沒心思和其他四人觀摩稀奇珍藏,不停注視歐陽府的人馬調(diào)動,看一隊隊守衛(wèi)經(jīng)過百寶樓,個個嚴陣以待,又想起歐陽龍請了丐幫的人來助陣,丐幫乃天下第一幫,幫中人才濟濟,暗暗道:“姬叔叔果真來了,若丐幫來的是高手,恐不好脫身?!迸牧伺臍W陽虎道:“阿虎,今日府上除了我們?nèi)齻€做客,還有其他人么?”
歐陽虎搖了搖頭,歐陽蜓道:“你問這個干嘛?”
小南飛支吾道:“我……我隨口問一問?!?p> 歐陽蜓不知他問來何用,看他說不出所以然來,白了他一眼道:“我聽大哥說,有幾個朋友正從外地趕來,不知到了沒有。”小南飛“哦”的一聲道:“你大哥廣交天下朋友,來的多半是武林中成名已久的人物?!?p> 歐陽蜓搖了搖頭,過了半柱香時候,小南飛問張三牛去不去小解,張三牛正有此意,兩人便到了茅房外。小南飛看四下沒人,問道:“三牛,你一年前曾加入丐幫,丐幫的人武功都很高么?比……比神劍門五位堂主如何?”
張三牛道:“我只是個小弟子,沒親眼見識丐幫高手的武功,但據(jù)堂里其他前輩所說,最厲害的是幫主和四位長老,尤其幫主的武功出神入化,否則他二十多歲也做不成幫主。至于和神劍門五位堂主比,我想丐幫幫主或許稍勝一籌,丐幫四位長老和神劍門五位堂主或能持平?!?p> “二十多歲就做了幫主啦?那他實在了不得。我打算在歐陽府住一晚,你先回去吧。”
張三牛不解:“怎的問了丐幫的事,突然就打算在歐陽府住一晚?!?p> 小南飛道:“說來話長。總之今晚我不能離開歐陽府。”
“那我也不走了?!?p> 小南飛看他眼神真摯,知他很少說笑,遂道:“那咱們讓阿虎派人通知姑姑和鵬叔。”
歐陽虎得知小南飛和張三牛打算不走了,以為兩人喜歡上了歐陽府,備感欣慰,連聲說好。王況沉思良久,正色道:“既然如此,我也只好留下來陪一陪你們了?!?p> 歐陽蜓笑道:“那你們都不許反悔?!?p> 小南飛一頭回應(yīng)歐陽蜓,一頭憧憬和姬破虜重逢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