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笑天分別問過張齊、羅伍及魏剛三人,不須過分施壓,魏剛料事情敗露,立時哭拜在地。顧笑天既掌忠明堂,熟悉門內人事脈絡,知魏剛曾受王凜父王榆重恩,和王凜走得最近。要他說出主謀,魏剛拼死頑抗,獨攬罪責。顧笑天料此事牽連甚廣,差人秘報門主。
王門主正于碧微樓接待歐陽龍和周天羽,聞人秘呈其事,只對來人說了一句話,來人回稟顧笑天,“門主說,一切以本門聲譽為重。”顧笑天恍然道:“我險些因小失大?!?p> 約莫一炷香后,顧笑天帶魏剛至碧微樓領罪。魏剛痛哭流涕,稱自己曾受女真人欺辱,前日鬼迷心竅,打算以升溫之法教訓徒單朗、蕭波等弟子,豈料門窗關閉,險釀大禍,為了洗脫嫌疑,隨意找了雙鞋子,沒想到害了江飛。
王門主指魏剛道:“就因你個人好惡,險些害人性命,同時構陷同門弟子。姑念你平日也算兢兢業(yè)業(yè),就罰你在儲備弟子營自述罪行,其后收拾細軟離開本門?!?p> 魏剛拜伏在地,連連稱道:“多謝門主大恩大德!”王門主接著對顧笑天道:“顧堂主你對本堂弟子監(jiān)督不力,應擔連帶之責。就罰沒你一年薪金。”顧笑天拱手道:“屬下甘受此罰!”
于是小南飛洗脫冤屈,他正在望歸客棧玩耍,顧笑天率眾趕來,以前事相告。四妹和吳鵬子萬分激動,對顧笑天連連說謝,小南飛如釋重負,顧笑天又描述了周天羽如何快速找出線索,“既然要謝,你第一個要謝的應該是周幫主?!?p> “周幫主宅心仁厚,慧眼如炬,該要重謝?!彼拿煤蛥蛆i子不住地贊嘆。
小南飛喃喃道:“原來多虧阿虎去找他大哥幫忙,有勞周幫主出馬,我才能洗脫嫌疑?!眴栴櫺μ斓溃骸爸軒椭鬟€在神劍門么?”顧笑天稱周天羽和歐陽龍結伴回了歐陽府,小南飛拉著張三牛道:“不如我們先去歐陽府,我想當面感謝阿虎和歐陽大哥以及周幫主。”顧笑天笑道:“原該如此。只不過最遲明日,你們兩個須回來報到。我一時不察,冤枉了你,還望孩子你千萬見諒?!毙∧巷w直稱無妨,他心猿意馬,霎時和張三牛往歐陽府奔去。
歐陽虎、歐陽蜓得知魏剛才是幕后黑手,一面歡欣跳躍,一面痛罵魏剛泯滅人性,連小孩也要陷害云云。
小南飛不久問二人道:“歐陽大哥和周幫主在何處?”
歐陽蜓道:“有幾個丐幫弟子來找周幫主,他們和我大哥正在書房議事?!?p> 小南飛道:“周幫主來去如風,事不宜遲,咱們趕緊去書房?!弊咔皳肀W陽虎道:“若非你為我裝病回家,我至今還被人冤枉,第一個要感謝阿虎慷慨相助!”
歐陽虎故作瀟灑,輕揮衣袖道:“做兄弟,在心中。為了你,我兩肋插刀又何懼之有?”
歐陽蜓噗嗤笑道:“二哥你最怕疼了,兩肋插刀你受得了么?還不如上刀山下油鍋呢!”歐陽虎笑道:“我看街頭賣藝的常常這樣說,就拿來用一用。不過阿飛你放心,只要有我在,別人絕不可能欺負你!”小南飛感動不已,拉著張三牛和歐陽虎抱在一塊兒,歐陽蜓打趣道:“瞧你們這樣,倘若王況知道了,那還不得委屈死了……”三人哈哈大笑,小南飛道:“說起來我也有些想念阿況了!”
四人說說笑笑,不一會趕到內院。此時書房緊閉,歐陽蜓正欲敲門,小南飛搶身去攔,怕他叨擾歐陽龍和周天羽議事。
只聽一人朗聲道:“那人身手極快,既像蝙蝠,又似飛燕,馬老莊主有件寶物黑玉馬,是他結發(fā)妻子所贈,馬夫人過世已久,馬老莊主以之睹物思人,視若神明。那人留書之后,正好我等在山莊做客,我等和山莊上下嚴防死守,還是……還是被那人偷走了黑玉馬?!闭f話的是個丐幫弟子。
歐陽龍瞥見書房外妹妹的身影,待那人說完,立道:“蜓兒,大哥和周幫主有事商議,你先自己玩耍?!睔W陽蜓輕聲應了。
小南飛耳力不弱,歐陽龍等無意隱瞞,周天羽道:“你們和對方交過手,可知他師承何人?用的甚么武功?”丐幫弟子道:“那人出手太快,我等只和他接了三四招,看不出何門何派。但他力道微弱,非使歹毒武功。至于樣貌,我等也沒看清,大概有四十歲左右,神色恐怖,有些瘋癲之相。他走時留下一句話,讓馬老莊主舉全莊之力查找戚四妹的蹤跡,一旦有了線索,自會將黑玉馬奉還。馬老莊主當即派人離莊查探,但他精神已有些恍惚,所以特請我等來求幫主出手!”
小南飛喃喃自語道:“戚四妹?那不是姑姑的名字么?”丐幫弟子是來訴苦求助,難免聲情并茂加,因此小南飛清得一清二楚。
小南飛又暗忖:“天底下叫戚四妹的人不少,說不定他要找的人不是姑姑。”但好奇心油然而生,何況萬一找的就是姑姑,此事就跟自己息息相關了。于是輕邁腳步,假裝衣裳沾了灰,借此蹲在地上。
只聽歐陽龍問道:“魚書山莊聯(lián)絡武林各派,替武林同道傳遞訊息,要找一個人當非難事。這個戚四妹究竟是誰?那人為何用此手法逼迫馬老莊主?他和之前闖入歐陽府的人是否相關?”
丐幫弟子道:“馬老莊主說那人要找的絕非普通人,當世能讓一個絕頂高手不惜闖入魚書山莊,要找的多半是曾以醉雞聞名江南的戚四妹,也就是狂俠江修的義妹。”
“?。 毙∧巷w驚愕不已,歐陽蜓忙問他怎么了,小南飛擺手道:“腳有些麻木,我坐一會?!睔W陽蜓道:“瞧你站一會腳就麻了,準是荒廢了武功。你先坐好,我去叫我二哥他們?!?p> 小南飛暗暗道:“原來當真有人在打聽姑姑的下落,那人究竟是誰?魚書山莊又在何處?我該立刻回去告訴姑姑?!?p> 又聽周天羽道:“當年狂俠江修屢為武林鏟除奸惡,更以一套落葉劍法橫行天下,敝幫前任韓幫主與狂俠交好,十多年前周某隨韓幫主在江南游歷,恰好參加了狂俠的婚宴,周某那時正值年少,看各門各派齊聚平江府,狂俠氣度超凡,令人無限景仰,周某如何不記憶猶新?后來聽說狂俠受父命投效大理靖南王府,數(shù)年間為大理立下無數(shù)功勞,只可惜……只可惜因不滿權相干政,發(fā)起兵變,最終下獄病死。”說時極為愴然。
那丐幫弟子道:“馬老莊主也說過此事,他說狂俠江修曾做客魚書山莊,兩人頗有交情,他知狂俠為人狂而不傲,之所以下獄,多半機事不密被人陷害??蓱z他岳父岳母和妻子相繼去世,義妹和獨子也下落不明……”
歐陽龍道:“我也聽過狂俠的大名!狂俠忠孝無雙,當真是我輩之楷模。只可惜狂俠殞命之后,再也沒有人見過他的義妹和兒子了。唉……為今之計,我等當好生處理此事?!?p> 周天羽道:“事關狂俠,我等不可掉以輕心,當想一條萬全之策?!睍坷镆粫r議論紛紛。
書房外小南飛聽眾人說起父親的生平事跡,思念之情如奔流傾瀉,淚水決堤,歐陽蜓、歐陽虎、張三牛見狀,詫異問道:“怎么啦?怎么哭成這個模樣?!?p> 小南飛怕被周天羽等人發(fā)現(xiàn),起身朝院子外跑去,邊跑邊說:“沒事兒,我腳有些痛,忍不住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