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朝!”
手中靈流暴起,玄靈鞭召出,一鞭過去,力魄山河,直接破了當(dāng)前困境。
掃了眼退遠的依然還在亂顫的鬼樹,花朝沉沉道:“邪物當(dāng)死!”
薛墨不確定看著眼前之人,氣勢雖強,但戾氣極重,試探性開口:“你是……馨瑤?”
花朝冷漠看他,不想言語。
對于倪馨瑤本尊,薛墨多少有些自責(zé):“抱歉!我不該在你不清醒的時候帶你來冒險的?!?p> “無妨!”倪馨瑤說:“反正我也想查明這里的事。”
薛墨擔(dān)心她:“但昨日你在這里法術(shù)受制,根本入不了湖底!”
“我有花妖的記憶。雖然斷斷續(xù)續(xù)的,但只要靠近這里,就越發(fā)清晰,她是跟幽冥湖底的泉眼結(jié)過靈契的。我來只是想下去看個究竟?!?p> “不行!”薛墨果斷拒絕:“底下的東西太臟了!你下去了,保不住它還會不會迫使你做其它交易!”
“詛咒已經(jīng)在我身上了!躲不掉的!”
“你再等等!詛咒的壓制反彈,狐火尸必然暴動,我們這邊出了事柳扶余一定知道!你再等等!他那么關(guān)心你,一定有辦法解決的!”
“上古詛咒,豈是說解就解?況且我做過的事,我連讓他知曉我身份的勇氣都沒有!回歸天界,一切渺茫!我意已決,你不必多言!”
語畢,收了玄靈鞭,抬掌結(jié)印,化了一道淡藍的護身屏障,便直接入了幽冥湖底。
薛墨本欲跟上,可還未入水,就被幽冥湖的黑水反彈回來。
看來,這幽冥湖底的東西只有受詛之人才能進入。
幽冥湖底,倪馨瑤憑著模糊的記憶逐漸深入。雖是花妖的經(jīng)歷,但她現(xiàn)在承載了她的記憶,就如同自己親身故地重游一般無異。
“是這里了吧?”
“你終于來了?”混濁又沙啞的聲音傳來,如在耳側(cè)。
倪馨瑤問那聲音:“你是幽冥泉眼?”
“怎么?你忘了?你身上可有本座的元靈,那可是上古最強的詛咒!你我就是一體,不死不滅!不死不滅!”隨即又是一陣怪笑。
倪馨瑤沉著臉,鄙夷回懟:“誰跟你一體,惡心的東西!”
玄靈鞭驀然召出,憑著腦海中模糊的記憶朝著一處不段涌水的口子就是一鞭。
只見那泉眼里頭的黑水涌得更盛,要不是她有結(jié)界護著,那泉眼噴出的水定然沖得她一身狼狽!
巨大的沖擊她無福消受,雖然已經(jīng)運了法,但還是被猛然的沖力一連推出數(shù)步!
倪馨瑤本想站定,可方才那一擊倒像是抽在了她自己的身上,心口如雷擊般火辣辣地難受!
倪馨瑤難以置信:“怎么會這樣?”
那聲音桀桀笑道:“都說了你我一體,你是滅不掉我的!”
“我會滅了你!我可是上古天神!一定能滅了你!”
“天神又怎樣?除非你無欲無求,無畏無懼!只要有欲望就會被心底的黑暗侵蝕。你的所有不鮮明的隱欲我都知道,你注定擺脫不掉我,永祭黑暗……”
“你胡說!你同花妖做的那些見不得光的交易我都知道!但我不是她,你若胡纏,我定有法叫你灰飛煙滅!”
“倪馨瑤,你以為你做的那些事本座不知道?你吞噬了花妖,承載了她所有的記憶,你以為你現(xiàn)在跟她有何區(qū)別?她就是你,你就是她!”
“胡說八道,簡直該死!”
欲再揮鞭,才抬起,卻再不能動彈!
那聲音又笑了:“你受制于我,能耐我何?”
倪馨瑤美目微睜,堅定心緒,轉(zhuǎn)身就走。
身后的聲音卻糾纏不舍:“你以為還跑的掉嗎?”
幽冥湖波濤洶涌,席卷追來,黑暗中,一道金光刺來,直接斷了糾纏。
倪馨瑤飛回岸上,這才看清來人?!暗劭?!”
她有些難以置信,狐火印被激活,狐火尸必然暴起,柳扶余此刻應(yīng)該在停尸房鎮(zhèn)守,他分身乏術(shù),不應(yīng)該出現(xiàn)在這里才是。
“孽障,休要傷人!”
指尖金光如刃,如一把把飛刀射出。那黑水來不及再纏倪馨瑤,只得退回幽冥湖中。
柳扶余無論當(dāng)神當(dāng)人,都是極威風(fēng)霸氣的,盡管此時法術(shù)未全恢復(fù),依舊耀眼奪目。倪馨瑤不由看得癡了,她此世為人,任性妄為,脾氣也并不好,她不明白柳扶余為何會喜歡上自己。意識到此時自己的不堪入目,忙側(cè)過身去聚靈力強行壓制了詛咒。
印記暗淡,如夢初醒。
“公子!”
柳扶余來得匆忙,方才之事,并未看清,只覺怪異,不確定開口:“阿朝?”見真是她,一把擁她入懷:“方才只覺像你,沒想到竟真是你!無恙就好!對了,方才到底怎么回事?還有你怎么又跑到這來了?不是讓你離這里遠些的嗎?”
花朝糊里糊涂地,方才的事她都想不起來了,只記得,幽冥鬼樹抓了她,情急之下她召出了玄靈鞭,然后,她破了束縛,破了黑水洪流,之后……之后的事她不記得了,好像柳扶余就出現(xiàn)了!
柳扶余看出她的不對,還以為她是嚇傻了,也不忍再責(zé)怪。開口問道:“你怎么了?”
花朝回神,“我……沒事!”
薛墨那邊也已經(jīng)擺平了鬼樹,急忙過來,看到花朝無事,這才松了口氣。
柳扶余一見他就惱火,登時沒了好言語:“左相大人不顧警告,似乎總愛帶我府上之人涉嫌,此行到底是何居心?”
見二人又要杠起來,花朝忙緩和即將劍拔弩張的氣氛:“這事真不關(guān)大人的事,主意是我出的,也是我拉著他來的!公子要怪就怪我吧!”
柳扶余心里憋氣:“都這時候你還維護他!狐火印一出現(xiàn),血魔就來了!他是什么人我不信你毫無察覺,他跟血魔就是一伙的!他接近你就是別有用心!”
花朝反被柳扶余的反應(yīng)激得毫無愧疚感了,她理直氣壯的說:“那也是血魔的事!但我沒有被任何人算計強迫,我是自愿的!是我自己要來幽冥湖的,跟任何人無關(guān)!”
柳扶余忍著怒意,“你可知今日之后,各大仙門已經(jīng)全將目光轉(zhuǎn)移到了你的身上?你是被鬼毒草殘害后唯一活下來的人,額上也有印記,他們絕不會放過任何蛛絲馬跡?!?p> “那又怎樣?我花朝坐的直行的正,自問問心無愧!”
柳扶余似乎有些委屈地:“可我想護你,不想你有事,不想你被任何人揣測,你為何就不能將自己摘得干凈點?”
花朝不說話了。只是愣愣看著柳扶余,心頭很暖,氣勢也跟著弱了下來,她幾乎是很感動的:“你……就這么擔(dān)心我?為了我,不顧所有人……”
“在人間,行人事!萬古流長,我想不了那么長遠!但眼前,現(xiàn)下是你!我只能……”
花朝傻笑著,她感受到了柳扶余是真的很在意她的。她想回應(yīng)這份真心,便有些靦腆地,踮起腳,直接湊了上去,吧唧就是一口。然后心滿意足地說:“傻瓜!說情話都這么一本正經(jīng)!”
柳扶余愣了半天,隨即也笑了,他本來就是個正經(jīng)神仙。數(shù)十萬年來受盡香火膜拜,天人敬畏,在神壇上方孤獨寂寞了那么久,好不容易投個胎才有了點活人的色彩,他不愿世人將他這一點的鮮活就此澆滅!
他不愿再踽踽獨行,想帶著牽掛,當(dāng)一回有血有肉,有情有愛,有色彩的人或神!
此生有她相伴,他的世界不再灰白單一!感受著那顆鮮活的心跳,他心滿意足。
三人回了江府,沒有讓任何人知曉,但李清榮還是找來了。
她打量著花朝額上已經(jīng)暗淡無光的印記,她沒有身份也沒有資格質(zhì)問其他兩人,便質(zhì)問花朝到底去了哪里?;ǔm不過,本想坦白,柳扶余卻握著她的手,示意她不要說話。
柳扶余告訴李清榮:“阿朝覺得府中乏悶,跟著左相大人去外頭轉(zhuǎn)了轉(zhuǎn)!”
“左相大人?”
李清榮顯然不信,薛墨卻悠哉悠哉地配合著開口:“郡主是不是又要找本相佐證,質(zhì)問本相的去向了?”
“清榮不敢!”李清榮不敢得罪眼前這兩位,她是天界小仙,下凡也不過是例行公事,不愿找些不必要的麻煩。只得說得為難:“只是狐火尸突然暴動,花朝姑娘又是鬼毒草事件的唯一幸存者。昨夜殿下走得又匆忙,這才引得諸位仙長爭議,清榮受眾人請愿不得已才來請教?!?p> 薛墨在一旁懶洋洋地:“那這事你還是去問九殿下吧!”說著還不忘做了個請的手勢。
都在推脫,李清榮一時尷尬。柳扶余心中雖也惱李清榮當(dāng)著自己的面來審他的人,但知道李清榮是公事公辦,也不為難,他說:“知道左相大人帶著阿朝出去了,我心防阿朝出事,一時多心就追去看看!”他用了“多心”一詞,算是為花朝洗白,也證明自己并無私心,李清榮大可也不必多想。
繼而補充道:“所以,這事你也不必深究了,阿朝她很好,這件事她不在其中!”
得到肯定的話,李清榮不好再質(zhì)疑,微微一躬,二話不說,直接走了。
見李清榮走遠,花朝心底還是有些自責(zé),心想李清榮來定然受眾人所推,其實也沒有做錯。便也實話實說:“公子,李清榮她素來公事公辦。她來有一部分是我的原因,但更多的是職責(zé)所在,既然那些仙家派她來問,你這樣打發(fā)她,豈不是教她為難?”
“你倒是知道體諒人了!”揉了揉花朝的腦袋道:“放心!她會處理好的!”
薛墨實在受不了二人的膩歪,便也插嘴表示自己還在,他無不閑散地說:“也是,玄女坐下之人,要是這點小事都辦不好的話,再貶一次那都是活該!”
花朝納悶了:“聽左相大人這語氣,怎么,左相大人對她成見很深嗎?”
“沒什么,我也只是就事論事。好了,你們聊,我出去透透氣!”
說完便走了。
看他走遠,柳扶余這才得意笑道:“算他識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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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故意的?”
“你說呢?”
見柳扶余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花朝不由努了努嘴氣惱著:“公子待我的情誼,又何必故意裝給旁人看!”
“我只是裝給他看,好叫他識相些,別再打你的主意!又不是真的虛情假意,你實在不必惱我所行!”邊柔聲哄著,手已經(jīng)將人摟擁入懷。
花朝的確有些委屈,這一哄便全消了,心中又不覺甜蜜。嬌羞道:“公子光說不做,就知道哄我,我……”后面的話噎在喉中,怎么都說不出口。
“怎么了?”柳扶余還沒明白花朝口中的“光說不做”是何意思,但看她從面頰紅到耳根,心下頓悟,嘆氣道:“傻瓜,你以為我真不想要你?我是不想傷害你!”
花朝紅著臉囁懦著:“你傷害我我也歡喜?!?p> 柳扶余愣了一下,隨即柔和地笑了:“年紀(jì)輕輕,怎么腦子里成天凈想著這些?”
花朝不服氣道:“你也不看看外頭都把你跟林琴晚傳成什么樣了?你跟她天定姻緣,來日方長,但我不過人間一個鄉(xiāng)野丫頭,與你恩情在長,也不過彈指一揮間。我……我就是怕有朝一日你會將我忘了!”
柳扶余萬沒想到昨晚的事會讓花朝這么沒安全感,抓過他的手,鄭重承諾:“阿朝,相信我!不會讓你等太久,待我處理好手頭的事,我定會許你一場情緣!絕不食言!”
眼前的男人這般信誓旦旦,眼睛里還帶著滿目柔情,這是花朝以前從未見過的。她感動,也歡喜,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么,只是低著頭,傻傻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