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微風(fēng)徐徐,薛墨的房里還燈還亮著。
“主人,那丫頭似乎能感知到我的存在,她到底是何身份?”
房內(nèi)石磯畢恭畢敬的。薛墨只是拿著手中的剪刀乏味地剪著燭臺上的火苗子?!澳悴挥霉?!只管盯好柳扶余那頭就行了!”
石磯不甘?!翱赡M了那么大勁,上次次你分明是要殺了她的,為何會突然罷手?”
“你這是在質(zhì)問我?”薛墨抬眸看她,神情沉冷,看上去很不高興。
石磯惶恐?!笆壊桓??!?p> “管好自己的事!”薛墨警告著,隨即又說:“還有九子陰姬那邊,也看好了!”
石磯不解,“主人,你明知那蕩婦背后搞得那些小動作,你為何不直接解決了她?”
薛墨頓了一下,神情變得復(fù)雜?!爱吘故悄Ь娜?,面子多少還是要給的。況且留她也不是全無作用?!?p> 石磯說:“像她那樣的人,或許她早就將您的行蹤告知魔君了。魔君遲遲未尋來,說不定別有目的也不一定。”
薛墨嘆氣,“你說得不錯!到底是個幌子,她不說,但魔君心中清明,不可能不知!不管是何目的,你替我盯緊了就是。之前我警告過她,最近她應(yīng)該會安分些?!?p> “那狐火尸的事……”石磯猶豫片刻,還是開口。“公子當初為何不毀了狐火尸?我看鬼見愁似乎有些本事,那狐火尸在棺材鋪里頭放了這么久,竟一點動靜都沒有。但那東西終歸不是什么認主的,毀了是最好?!?p> “這事我也不是沒想過。”想起幽冥湖的事來,薛墨顧及花朝,始終不安?!皩α耍犝f最近九鼎林氏想著復(fù)活林詔中,柳扶余那頭可有進展?”
“畢竟是半仙之體被陰煞之氣擊倒,這就好比閃電破云層,元神雖未滅,但這事我看懸?!?p> 薛墨哼了一聲,直接將手中剪刀扔至一處?!霸揪褪且粋€心術(shù)不正之人,他生前沒有仙緣,死后再是怎么掙扎也升不了天!”
林詔中生前未與薛墨見過,只是用過同一靈器,按理來說薛墨對他不該有這么大的成見。石磯不解薛墨的無名火從何而來,便斗膽問了:“只是不知這林詔中的元神現(xiàn)在身在何處?”
“他是半仙之體,死后元神非人非仙非鬼,不受六界管轄,應(yīng)在渡厄道上。只是此人名利心極重,怕是不會甘心就此身隕。”
“那公子以為……”
“利欲熏心之人,極易受人利用?!?p> ——
花朝躺在床上,一夜輾轉(zhuǎn)難眠。她不知道自己賭氣出來對不對,不過不管怎樣,柳扶余也該來找她才是,她不信他就這么忙,現(xiàn)在全城的眼睛都在盯著她,更不信他不知自己身在何處……
胡思亂想中,越是氣憤,覺得他定是被那林琴晚纏著,這才忘了自己。不由啐道:“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
心煩意亂間,氣呼呼地直接拿被子蒙頭強制自己睡著了。
這一睡便又是次日晌午。當薛墨進來時便見花朝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酣睡,被子不知何時早已被一腳蹬到了地上。
薛墨無奈搖頭,怕驚醒花朝,便動用術(shù)法將被蹬掉的被子重新蓋到了花朝身上。
當花朝自然醒時,正見薛墨坐在房間里悠哉地喝著茶。
“醒了?”
“嗯?!被ǔ鲇X不自在,忙低頭查看了自己的身上衣服還在不在,這才松了口氣。
薛墨被她的舉動逗得笑了,“你還沒長全呢!我還不至于這么饑不擇食!”
花朝尷尬起身,“你在這里坐多久了?”
“也沒多久,剛好一晌午?!?p> “一晌午?”花朝隨即朝門外看去,轉(zhuǎn)而又有些沮喪:“他沒派人來嗎?”
“你是在問柳扶余?”
花朝面上一紅。小聲說:“你明知故問?!?p> “我收到消息,回魂大法正是在關(guān)鍵時刻,這兩日柳扶余都呆在棺材鋪里,怕是無暇顧及其它。所以,你且安心住著?!?p> “他們總是為著同樣的事,同樣的話題結(jié)伴同行,我……我真的很沒用,都不能為他分憂??磥恚壏诌@東西真的強求不來。”
薛墨知道花朝在吃林琴晚跟柳扶余的醋,輕聲笑了笑?!澳阆攵嗔?!一些小事根本就說明不了什么!我看他們一點都不投緣,必然也不會有情分!”
“還有這個說法么?”花朝只當薛墨是在寬慰她,低低笑著:“我是凡人,不懂天道命理,不過兩個人要真是不投緣,聊不到一處,倒是真的很難有情分!”
“你能這么想那是最好。我命人準備了點心,多少食一點,我們晚些再用午膳!”
“……”花朝汗顏,自己何時竟變得這般懶了,呆在別人家里還能賴床不起,兩餐都湊到一塊了。但薛墨體貼遷就,她便也只是面皮薄地點點頭。
用過膳,薛墨受皇上召見出去了,花朝沒了說話的人,便更閑了!但她終歸是個閑人,心中有事,便也閑不住。
一番糾結(jié)中,帶了紗帽就出了府。她左顧右盼中,見未有旁人識出她,便也松氣,坦蕩地在皇城里走著。
到了棺材鋪,周圍人便少了許多,見周圍沒人留意,她便偷偷溜了進去。
此時棺材鋪里沒人。棺材鋪就那么點大,憑著以前那次的印象,花朝很快就找到地下室的入口,她在外頭,并未未聽到地下室里頭有人聲,便放心進入。
通至下方,里面的陳設(shè)還是跟以前一樣,一副狗血棺材,簡單的供臺。供臺兩頭點著紅燭,偶爾火花噼啪作響。與上次來唯一不同的是,供臺的香爐里頭的香插得有些滿,許是最近造訪的人來得有點多的緣故,又或許……或許是為表對死者的敬意。
花朝為表尊重,也朝著棺材拜了拜。本想離去,又覺奇怪:這棺材雖比平常棺材寬大,但是如何能裝下是十一具死尸的?壘疊嗎?
不知不覺行至棺邊,鬼使神差的欲探究竟。棺木才挪開半分,一把匕首就倏地從里頭刺出。還好花朝反應(yīng)快,不然半只手怕是就要費掉了,但終歸突然,她的手還是被刀鋒劃了一道不深不淺的口子。涓涓血水從傷口流出,滴落在地……
躺在里頭的人直接破棺而出,柳眉倒豎地瞅著她似乎還有些報復(fù)地興奮,說:“我就知道你會來!”
“什么?”
眼前的人正是柳扶余最疼愛的妹妹柳雅琳,許久未見,最近出落得越發(fā)嬌俏可愛。柳雅琳與花朝素來不對盤,好不容易逮著她的把柄,自是得意,不肯放過,說:“少裝糊涂!早知道你會搞鬼,等的就是你!”
剛抬匕首,眼前人卻是一哼。驚詫之余,花朝順著她的目光朝下看去,柳雅琳卻被人從身后捅了個透心涼。
“雅琳……”
花朝嚇傻了,卻聽得身后的人幽幽地說:“等你很久了,花妖!”
花朝當即一驚,以為那人要殺的是她,也來不及傷心,轉(zhuǎn)身就跑。
才沖出棺材鋪就撞到一個人身上,正是柳扶余??此袂椋坪跤行┎豢伤甲h,“你是……”
“我……”
花朝本欲開口,這才反應(yīng)過來她此時帶著紗帽,身上還有血,柳扶余可能沒有認出她來。
這時身后卻傳來林琴晚的聲音,她朝著外頭大叫著說:“快攔住她!她殺了雅琳!”
?。。?!
眾人皆驚。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花朝心里慌張,里頭的情況她解釋不清,還有她手上的傷……
其他人她不管,可是柳扶余會信嗎?里面死的可是他最疼愛的妹妹??!不容多留,隨即拔腿就跑!
“你……”
當眾人反應(yīng)過來,花朝已經(jīng)跑得老遠??墒亲詈髤s無一人追過來?;蛟S是那些修仙的自視甚高,皆認為她跑不遠,又或許是他們更擔心里頭的人命!
或許,柳雅琳她只是被人捅了一刀,還沒死呢!
花朝這么想著,暗自祈禱柳雅琳沒事。不然她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她不知道該怎么面對柳扶余,他還會信她嗎?
越想心里頭就越慌,慌著慌著,她索性就坐到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你躲在這里哭有什么用?”
花朝當即閉嘴,慌亂站起看著眼前的人。面上很平靜,沒有憤怒,但是神情有些沉冷。
“公子,我......我……”
柳扶余較之平常有些平靜過頭,“就不打算解釋一下?”
花朝覺得自己鐵定死定了!此時她有些怕柳扶余,只是瑟瑟后退。
“你是打算退到哪里去?下面是懸崖,打算一死了之?”
“才不!”回頭后看,后面果然是懸崖,石子掉落,半天不見聲響,她嚇得魂都飛了,隨即往前走兩步以保安全,卻是離柳扶余更近了些!
柳扶余快速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問:“到底怎么回事?”
“我哪里知道??!你放開我!”花朝掙扎著,她想掙脫,可柳扶余的力氣實在是大。
見她還不安分,柳扶余有些惱怒地:“你難道真想死嗎?”
“左右是死,我還不如掉下去!”
“這可是你說的!”
隨即松開?;ǔ挥X掙得太猛,一個不穩(wěn),竟真的掉了下去……
“啊……”
花朝嚇傻了,只覺得耳畔呼呼作響,她想她是真的要死了!驚慌中,她像是抱住了什么東西,牢實可靠,很安全,但她還是怕!
“救命!救命!”她哭喊著,嗓子似乎也嚇啞了!
“知道怕還不說實話!”
“說什么啊?人又不是我殺的!”花朝哭著,因為驚嚇,總算安分不少。
柳扶余將她帶到涯岸上,說:“那你當時跑什么?”
雖然安全了,花朝還是被方才的事嚇得驚慌不定,覺得眼前的人壞的很,沒好氣說:“我不走,難道等著被你們冤枉?”
“你都沒說,怎的就知道我不信你?”隨即又糾正道:“不,是你不信我!”
“你……你信我?”
柳扶余眼中又傷心,卻并未流露出來,只是不說話。
花朝忙解釋說:“人不是我殺的,我只是想幫你,又怕你會嫌棄我笨,所以才會打扮成那樣的。我真的沒殺人!”
見柳扶余還是不說話,花朝也不知如何安慰他,本來想伸手扯扯柳扶余的袖擺讓他理理自己的,最終覺得自己的手很臟,還是收了回來,說:“你……你別難過了!我知道雅琳的事你很難過,我……”
“你的手……”
花朝忙藏到身后,有些尷尬地,“不礙事!”
“誰傷的?”
“是……是雅琳?!迸抡`會,隨即又補充說:“不過我沒傷她!她是被別人傷的。當時她躺在棺材里,我不知道,以為……以為……”
“就是那時候傷的吧!”
“嗯?!?p> “那你可有看清兇手?”
“當時燭光暗,那人又在她身后,所以我沒看清。不過出來后我就知道了!”
“是林琴晚?!?p> 花朝點頭?!八菚r當眾指控我,應(yīng)該是鐵了心了!”
“那也不能跑??!”柳扶余從袖中拿出一塊手絹,拿出花朝的手細心地給她包扎。繼續(xù)說:“跑了就什么都解釋不清了!”見花朝微微縮了一下,他也跟著一頓:“還疼嗎?”
花朝搖頭?!拔以僖膊粊y跑了!可是,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辦??!”
“別瞎想!這事聽我安排!”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