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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陳世子

第七十一章

大陳世子 倚窗看不盡雪 2034 2025-01-14 02:48:31

  使團在北上的途中不再有人假借我的名義休整隊伍。

  他們對我多了幾分敬重,但依舊缺少應有的忌憚。

  塞北的風光尤其壯麗,路上的高山無一不是巍峨的,路上的大漠無一不是廣袤的,路上的湖泊無一不是浩瀚的,如果不是牧民或者旅人的指引,使團早就迷失在這變化多端的北國風光里。

  唯一的人煙痕跡不過是很遠的地方飄來的幾縷炊煙,使團好幾次循著炊煙誤入了沼澤深處,又好幾次莫名其妙走出了沼澤,與北齊相連的小路總是在途中遇到無法逾越的障礙,有時是挺拔的山脈,有時是茂密的灌木叢,有時是交錯的水渠,我將發(fā)生的一切視為道長卦象里的不詳之兆。

  快到大陳邊境的時候,小李告訴我,時間和推算的一樣剛剛好,不多也不少。

  我沒理會小李,只是茫然地往回望我們來時的小路。

  趙廷之好奇地問道:“嚴公子,你在看什么呢?”

  我只是嘆了口氣,說道:“沒什么,我們抓緊趕路吧?!?p>  轉頭又走向了廣袤無垠的北境。

  趙廷之突然對我行了一揖,無比莊重地對我說道:“嚴公子,之前是我看錯你了,沒想到使團還沒到大陳邊境就聽命于你了,你真不愧是料事如神?!?p>  “趙公子,這次你又錯了,使團對我的只有尊重,沒有順從,現在的情況其實并沒有比之前有太多的好轉。”

  趙廷之被我反復無常的話弄得糊涂了,他問道:“你之前不是說到了大陳邊境隊伍就會聽命于你嗎?可現在明明快到邊境了,難道這一切不在你的掌控之中嗎?”

  “不是,并沒有在我的掌控之中?!?p>  他不禁又對我的所作所為困惑起來,他不知道我究竟在想什么,就像第一次見我的時候一樣,看不穿我的心思。

  在愜意的午后,清冷的風中,一群風塵仆仆的鐵騎在附滿塵埃的小路上,全速行進,零落的塵土飛揚,不過轉瞬即逝,只留有他們來過的鐵蹄印。

  誰見了這支隊伍都都會害怕,因為這身護甲不是一般的軍隊可以穿的,他們只能是大陳最精銳的軍隊,而且這支軍隊只歸帝下調動,顯然他們有著更為秘密的任務。

  這支軍隊橫沖直撞,不避開任何一個行人,馬蹄踐踏著一切障礙物,憑借這種方式,他們終于在預定的時間內找到了他們該找的使團隊伍。

  只見密密層層的鐵騎圍住了使團。

  使團里每一個人都感到無比害怕,這無疑是帝下不想在讓使團繼續(xù)出使的信號。

  小李更是滿臉驚恐說道:“這是帝下的御林軍,莫不是帝下想抓使團回去調查。”

  御林軍,是直轄屬于帝王,專門為保護皇室而存在的一種軍隊,縱觀整個大陳,他們都是極其神秘的所在。

  曾經對我無比信任的趙廷之都愣在了原地,他以為他能順利出使北齊并且重振趙家,不過他的夢想破滅了,仿佛之前做的一切都是徒勞。

  使團里那些桀驁不馴的官吏又恢復了往日的神情,他們幸災樂禍地看著這一切,全都做好了回程的準備。

  為首的御林軍統領問道:“嚴子恕何在?”

  這翻騰的語氣又加重了使團的猜疑。

  “在下正是嚴子恕?!?p>  他低頭看了我一眼,又隨時抽出一副畫像做了對比了,然后躍身跳下馬,喊道:“傳帝下口諭,嚴子恕一心為國,勞苦功高,現傳使團符節(jié),使團諸事,嚴子恕可與另一路使團領隊商議定奪,朕望爾等,各安其分,恪盡職守,勿負朕命?!?p>  使團的其他官吏都愣在原地,尤其是那句“各安其分,恪盡職守。”仿佛是對他們的一種警告。

  我接過符節(jié),回道:“謝主隆恩。”

  他又抽出一把劍遞給了我,說道:“帝下很看好嚴大人,他告訴卑職,這路使團的生殺予奪全憑大人,帝下相信你定能凱旋而歸?!?p>  我收下劍,使團眾人終于有了應有的忌憚,他們恐懼地看著我手中的劍,不自覺地咽了口唾沫。

  為首的御林軍又躍身跳上了馬,他們怎么來的就怎么走了,零落的塵土飛揚,又再次風塵仆仆。

  幾乎在御林軍離開的一瞬間,隨行的大理寺官吏全都對我進行了辭行:“嚴大人,我們只能送你到這里了,現在該回去復命了,望嚴大人一路保重?!?p>  “這么著急回去?你們不是還奉命調查我嗎?”

  他們面面相覷,面露難色地說道:“卑職也是奉命行事,望嚴大人勿怪?!?p>  “現在回去就不怕郝大人怪罪嗎?”

  “郝大人有吩咐,如果帝下完全信任嚴大人,那么我們的調查就可以結束了?!?p>  “如果我硬要你們留下,不知道你們是聽我的,還是聽郝紹儀的?”

  “嚴大人是使團領隊,如果大人執(zhí)意要卑職留下,卑職自然會留下聽候大人差遣?!?p>  “我看留你們也沒用,不如你們回去告訴郝紹儀,說我有話帶給他,愿他的‘東山之志始末不渝’。”

  矢志不渝出自晉朝的謝安,有“大晉之俊輔”稱號的謝安四十多歲始出仕,身居要職而“東山之志始末不渝”,他的志向始終如一,沒有改變。郝紹儀應該懂我的言外之意是想讓他在堅定執(zhí)著的同時仍不忘初心。

  使團又重新北上了,曾經操控使團的無形力量突然像斷了線一樣再也不曾出現,沒有人敢再敢假傳我的命令,也不再有人桀驁不馴。

  這支使團在這一刻才真正意識到,他們將出使北齊,參與議和,并且和另一支使團擁有同樣的話語權。

  在大陳的邊境,立有一個石碑,再向前,就是北齊的邊境了。

  借助某些昆蟲發(fā)出的微弱鳴叫,我在大陳邊境的荒草間發(fā)現了一座古廟,長久戰(zhàn)亂已經讓這座古廟廢棄很久了。

  古廟之中有一個石像,下面刻著一串小字:“驃騎將軍霍去病”,當年霍去病漠北之戰(zhàn)大敗匈奴,封狼居胥,一直都有人立廟祭祀和懷念他,想必在這里立廟之人肯定渴望大陳能出一個霍去病一樣的將才一統北漠吧。

  我滿懷敬意對它拜了三拜,猩紅的香火終于再一次在這個破敗的古廟前飄蕩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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