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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巔

第八章:螢火

末巔 六月的流星雨 4365 2022-01-16 13:49:09

  秋風涯,何處簫聲送雁群。

  那座藥園里,一襲青衫的李君胤,正在為藥材澆水,神態(tài)輕松,原本收起的玉佩,又掛在了腰間,青衫一點雪白,與這靜謐的藥園,構(gòu)建出一幅絕妙的佳圖,雪白的玉佩,與青衫和藥園,毫無違和,略有點睛之筆的妙處。

  有悠悠簫聲起,藥園外,有個白衣年輕人,站立如松,肌膚瑩白如玉,正在吹簫,簫聲悠揚婉轉(zhuǎn),好似一片清風,背后則有凄凄艾艾的意思,天上若有雁群飛過,更有凄涼之苦的意境。

  那些凡間詩人,總在秋天傾訴悲傷之情,因此而誕生的,有關(guān)秋天的詩詞,堪稱多不勝數(shù)。有那人生得意的,一朝失意,在秋天詠嘆心傷。有那人生不如意的,日子清苦,在秋天感嘆人生。也有那推翻古人秋天悲傷的,大笑“我言秋日勝春朝”,日子雖苦,卻過得瀟灑飄逸??傊康角锾?,凡間詩人多數(shù)在哀嘆,只有少數(shù)人,在秋天唱秋天的好。不過,這也流傳下了許多膾炙人口的動人詩篇,流傳萬古,供后人們敬仰。

  李君胤望向天空,停下澆灌,汪言邁見狀,停下簫聲。青衫男人莫名心情很好,嘴邊露出快意的笑容,輕笑道:“滿園幽幽色,照我快意心!”

  藏經(jīng)閣,白云悠悠聞酒香。

  今日藏經(jīng)閣周邊,多白云,以及彌漫不去的酒香。

  瑯源峰本就極高,最高處就已直插云霄不見,何況最高處是宗主的修道之地,顯得神秘很正常。第二段的祖師堂所在,常年云霧飄繞,離著云端很近,有白云籠罩也很正常。而最下面的藏經(jīng)閣,離著云端其實很遠,白云繚繞的機會不多,就像今天這次,以往可是很罕見的。

  至于酒香,守閣長老古蒼辛,本就是一個酒鬼,無酒不歡的性子,無論什么時候,都會拿著一個葫蘆喝酒,他那葫蘆里,裝的酒就像是喝不完似的,就沒見他換個葫蘆喝酒。這就導致了藏經(jīng)閣附近,甚至瑯源峰附近,充斥著酒香,所幸弟子們住在山腰,不然就這酒香的濃烈,很容易打擾修行的進度。

  老人蹲在門外,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酒,眼神里有思索之色,看了眼普蕩峰的方向,然后左手拿著酒葫蘆,右手掐指一算,突然眼中的思索之色變?yōu)榱苏痼@,隨即恢復正常,喃喃道:“躲不過的劫,真是要人命啊?!?p>  普蕩峰,風嘯過后破碎聲。

  有個眼神清澈的青年,正在普蕩峰演武場修煉,手中不斷飛出一些細小的東西,細小到肉眼不可見,飛出之后,前方被針對的機關(guān)傀儡胸口被擊穿,一道細如石子般的傷口,顯露在機關(guān)傀儡的胸前,擊穿過后,機關(guān)傀儡砰然炸裂,碎片落了一地。

  旁邊還有五六個機關(guān)傀儡,正揮舞著鐵拳向他殺來,聲勢駭人,恍若真人。青年眼神平靜,右手出現(xiàn)六把飛刀,等到六個機關(guān)傀儡近到兩丈距離時,他猛然將手中飛刀打出,速度之快,幾乎留下亂人眼的殘影。

  只一瞬間,六個機關(guān)傀儡倒地之后,身體直接炸碎,與那些正常的暗器手法不同,其他的倒是會留下全尸,可他的卻是連一具全尸都不會留下,直接炸的粉碎。柳菰丸垂下右手,眼里有開心的神色,掩飾不住。

  柳菰丸腦海中響起一道聲音,告訴他這一招已經(jīng)練的圓滿,無需再練了。柳菰丸卻搖了搖頭,輕聲說道:“這還不夠,‘摩耶剎那’肯定還有更高層次,既然你不告訴我,我自己去琢磨。”

  屈峰練拳的密室中,黑衣男子曹弭蓑剛要出拳時,少年急忙喊停,曹弭蓑還真就即時收拳,用古怪的眼神看著屈峰。

  少年暗罵給自己找不痛快,這種眼神他是最討厭的,偏偏在這個時候喊停,但察覺到曹弭蓑身上的奇怪之處后,少年終究是忍了忍,道:“你最近出拳感覺有點心不在焉的,威力都沒有以前大了,你是有啥心事嗎?”

  最近曹弭蓑?qū)λ奈谷?,出拳的力道雖然比以前更大,可是他總覺得沒有以前的威力了,想知道曹弭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所以有此問。

  曹弭蓑沉默了一下,破天荒沒有露出不耐煩的神色,只是語氣仍舊不好,道:“關(guān)你屁事?!?p>  他最近其實沒什么事,只是心中隱隱有不好的感覺,這不好的感覺影響了他的心境,使他現(xiàn)在出拳不像以往那般純粹,現(xiàn)在給屈峰喂拳,只是應付李君胤的請求罷了,要不然以他現(xiàn)在的心境,他可不會再給人喂拳。

  “是不關(guān)我屁事?!鼻迕嫔珱]有多少變化,只是語氣很不好,道:“但喂拳是師傅給你的任務,你沒有執(zhí)行好,他會懲罰你的?!?p>  曹弭蓑聽聞此話,奇怪道:“懲罰我?老李親口說的?”

  “我自己編的?!?p>  “你還真是誠實哈?!?p>  “那必須的。”

  “你還真不要臉,以前你可不是這樣的?!?p>  “比你要臉。”

  “想挨打是不是?”

  “我不是天天都在挨打嗎?”

  曹弭蓑突然心氣衰落,沒有心情去與少年斗嘴,他發(fā)現(xiàn)這小子不要臉起來,簡直沒得談,會把人氣死,再加上最近心境的怪異,讓他斗嘴都像是在消耗力氣一樣。

  “今天不喂拳了?!辈苠羲虮P坐在地,說道。

  屈峰盯了一會兒曹弭蓑,發(fā)現(xiàn)曹弭蓑心氣是真的衰落到谷底了,就沒用話語刺激他,因為現(xiàn)在就算刺激,曹弭蓑也不會炸毛了。屈峰二話不說,直接走出密室。

  屈峰走后,曹弭蓑不再盤坐,干脆躺在地上,閉目沉思。

  他在思索,思索他的心境混亂是因為什么。

  一個修士的心境混亂,并非憑空而來,多是外界原因,曾有一個境界極高的修士,因為心境的混亂,找不到原因,導致以前斬殺的心魔再次入侵,就這樣心境充斥著魔氣,此后飛升上界,是無法進入靈域人族地盤的,只能進入魔域,成為魔族之人。

  陡然,曹弭蓑猛的坐起,他想起了一個人,一個已經(jīng)死了的陌生人,喃喃道:“難道是因為那個找死的家伙?”

  少年屈峰出了密室,想要回自己屋子時,發(fā)現(xiàn)自己屋外站了個人,一個傾城的背影。

  想到上次柳菰丸的堵門,少年猜想這個人多半也是來找自己的,肯定和上次柳菰丸的問題一樣,為了不讓自己看到那種古怪的樣子,他打算不回屋了,去秋風涯找李君胤談談拳理。

  只是轉(zhuǎn)身沒走出一步,肩膀上就多了一只手按住了他,讓他寸步難移,而且還帶著一股冷冷的氣息彌漫在周圍。

  少年認命,不打算走了,回過頭,像上次一樣用打量的眼神看著面前的人。

  面前的人是位少女,容貌俏麗冷艷,氣質(zhì)清冷,身姿婀娜,面無表情,神色冷漠,長發(fā)如瀑布般掛在腰間,十五六歲的模樣,長相絕美傾城,清冷的氣質(zhì),更添一絲美感。

  少年有點奇怪,難道女修都這么美嗎,上次是河邊的少女,這次是面前的人,他覺得以后看見的女性修士多半都是極美的。

  迄今為止,少年見過的人大多數(shù)都是男性較多,女性有點少,面前的人是第二個。

  只是少年比較慶幸的是,眼前的人沒有用那種古怪的眼神看他,只要不用那種眼神,他就不會對眼前的人產(chǎn)生其他情緒。

  “呃,在你提問之前,請先自我介紹一下。”少年見少女想要說話,直接搶先說道。

  少女冷漠的眼神毫無波動,聲音冷漠清脆,道:“我叫李熒?!?p>  “既然介紹完了,那我先去忙了?!鄙倌晗腴_溜,可是少女根本不給他機會。

  自稱李熒的少女按住他的肩膀,釋放出威壓,讓他動彈不得,只聽少女說道:“想不明白,師傅為什么會找你這么個廢物當大師兄,資質(zhì)低下,入宗快一年了,居然還停在淬力境,我想問問,你是怎么腆著臉要當大師兄的?”

  少女不明白,自己外出游歷兩年多,以為沒有大師兄的普蕩峰,會很平靜,可是回來之后,卻發(fā)現(xiàn)師傅新收了一個弟子,而且欽定為大師兄,但是資質(zhì)低下,到現(xiàn)在都處在淬力境的修為,這樣一個人,怎么配當大師兄的。她今天來,就是要這個人知難而退,不要當什么大師兄,因為他不配。

  屈峰最討厭這種瞧不起人的話,以前討厭,如今仍是討厭,說道:“我也不明白,不明白你們這種所謂資質(zhì)高,境界也高的人,哪來的優(yōu)越感,瞧不我就瞧不起我唄,但我現(xiàn)在的身份是普蕩峰大師兄,麻煩你尊敬點?!?p>  據(jù)理力爭,曾經(jīng)的屈峰,就算別人如何侮辱他,他也不會反抗,如何的辱罵他,他也不會反駁,那是懦弱嗎?不是。

  現(xiàn)在的屈峰,不喜歡別人侮辱他,上次的柳菰丸,沒有對他表示侮辱的話語,但明顯心中疑惑很多,屈峰對柳菰丸雖然不想接觸,可相處是平和的,如今眼前的這個人,他是說什么都不會給好臉色。

  李熒眼神中的冷漠背后,閃過一絲殺機,她不打算放過屈峰,或許在她心中,這個照面自己就不喜歡的人,必須得死。

  “李熒啊,懷有一絲殺機可是不好的哦,你若殺了大師兄,師傅會對你怎樣,你應該清楚吧?!?p>  一道略顯吊兒郎當?shù)穆曇繇懫鹪趦扇硕?,李熒看向身后,?“和你有什么關(guān)系,師傅懲罰的是我,不是你,來湊什么熱鬧?!?p>  屈峰也看向那人,心中對那人略有一絲好感。

  來人是位成熟男子,身穿一襲月白色衣衫,相貌俊朗,目光亮如火炬,盤了一頭儒士發(fā)髻,有著溫潤儒雅的氣質(zhì),還有另外一個他真正的氣質(zhì),正氣凜然。他雙手攏在袖中,緩緩走來。

  男子走到兩人身邊,道:“在我閉關(guān)之時,師傅傳音告訴我,保護好未成長起來的大師兄,若你把他殺了,不僅你要受到懲罰,我也難辭其咎。所以,放開他吧?!?p>  “他搶了本該是你的位置,你就不想殺了他?!”李熒大聲質(zhì)問,似乎鐵了心要殺屈峰。

  “怎么,你連我的話都不聽了嗎?”男子應該耐心極好,只是不想在這件事上多廢話,道:“當初拜入師傅門下,我就說過,我沒有當大師兄的想法,既然師傅選擇他來當大師兄,自有他的道理。還有,你修行懈怠了,柳菰丸都已經(jīng)突破了十境,你仍然停留在第九境,是想落后一輩子嗎?還不去修煉!”

  李熒聞言,看了一眼屈峰,縮回手,身影消失。

  李熒走后,雙手攏袖的男子看向屈峰,溫聲問道:“你沒事吧,李熒性格就那樣,別在意?!?p>  屈峰揉了揉肩膀,道:“我沒在意,因為她沒在我眼中?!?p>  此話過后,兩人沉默。

  男子提議沿著山道走一走,少年點頭同意。

  山道上,男子說道:“我叫孫峮錦,是師傅收的第一個弟子,”

  “我想知道李熒的事?!鼻鍥]有在意男子的自我介紹,把話題引向李熒。

  孫峮錦想了想,笑道:“李熒是師傅收的唯一一個女弟子,她為什么那么猖狂,是因為她的資質(zhì),這個你也知道,她的資質(zhì)很高,達到了圓滿之上,她的破境也很快,三十年而已,就已經(jīng)達到了第九境,只是最近懈怠了,讓資質(zhì)比她差一點的柳菰丸提前了。她的戰(zhàn)力不容小覷,若是和我同等境界,可能打起來,輸?shù)镁褪俏??!?p>  “你太謙虛了?!鼻逭f道。

  “謙虛一點,未嘗不好?!睂O峮錦笑道。

  “可是謙虛過頭,會讓人很討厭?!鄙倌昀淅涞?。

  孫峮錦看向屈峰,道:“你心中對我的那一絲好感,消失了,對不對?”

  屈峰道:“不討厭,也不喜歡。既然你知道,何必要問?!?p>  “既然有答案,又何必回答?!睂O峮錦道。

  少年沉默。

  兩人無聲行走,走到山下后,又原路返回。

  回說少女李熒,被孫峮錦教訓后,找到正在練習“摩耶剎那”的柳菰丸,找他打架。

  柳菰丸滿臉苦悶,自己根本打不過李熒,即便突破了第十境,戰(zhàn)力也高不過李熒。

  因為李熒的武器,是一把擁有火屬性的刀,一把仙兵,本命神通就算是高出一境的人都受不了。

  李熒的刀,名叫螢火。

  此刀在她手中,本身戰(zhàn)力高出一境,同境無敵,即便是高出一境的人她都有一戰(zhàn),或者打敗。

  ……

  瑯源峰最高處,曹弭蓑看著面前的老人,道:“宗主,最近我心境混亂,我想出去看看,以防意外,我把一縷魂魄放在你這,如果我死了,隨你怎么做吧?!?p>  老人沒有說話。

  曹弭蓑不打算再說下去,轉(zhuǎn)身走下山峰。

  曹弭蓑走后,老人睜開眼睛,看了眼在旁漂浮的一縷魂魄,將那魂魄收起。

  “命運使然,避無可避?!?p>  “那是你的劫,渡過,皆大歡喜,渡不過,也沒人會怪你?!?p>  老人早已看到未來,可他卻不能干涉,或者說,不允許干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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