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場最后雙方都給了體面,林素綺準備好的話筒還給了主持人,在掌聲中下臺
高二一班理科班,少年整理著要帶走的書,女孩靠在講臺邊上手肘撐著身子細碎的陽光透過樹縫稀稀落落地灑在她烏黑的長發(fā)上,嘴里叼著棒棒糖,漫不經(jīng)心的打量窗口的位置,想起前幾個月,天黑的還很早的時候,那個晚霞在靠前的窗里是黃色偏紅,靠后的窗是淺藍偏紫
少年被夕陽渡上一層金光,她靠在他手臂上盤著腿踩在凳子上咬著筆思考數(shù)學大題的樣子,某個老師向她扔粉筆訓斥她沒個聽課樣,同學裝聾作啞,藍景兮捂著嘴笑,旁邊那人好脾氣的幫她捏著腰
噗
“祖宗,收拾完了,走嗎?”
思緒從外面回來眼神緩緩落在那堆書上,扣上帽子壓到看不清路那么低插著兜步伐散漫的往外走
夜色抹去最后一絲殘陽,就像劇場里的絨布慢慢落下來了
十米開外,少年挺直著背脊,佇立在飛舞的殘葉中,緩緩闔上眼感受著它落在臉上的瞬間拍打,臉上的神情微微松懈了冷硬的線條,卻稀罕的透出一絲疲憊
她來到他身邊,誰都沒有開口
在最后一點夕陽即將被夜幕吞噬的時候他開口了,“必須得走嗎?”
“嗯”
“如果說,我說我有能力解決這件事呢?還走嗎?”
“走”垂在裙邊的手指蜷縮起來,取了帽子長發(fā)被風吹的凌亂
“為什么?”他終于將視線從萬家燈火挪到她身上,帽衫被風吹落露出許久未見的臉,眼底是紅的,眼周圍有些烏青,看上去比上次見又瘦了不少,她想到那天在樓下
……
不等她回答,他又問,“你喜歡過我嗎,蘇寒?!?p> 她把發(fā)絲攬到耳后抬起頭看著他的眼睛有些笑意,“江淮,別這么放不開,這才幾個月啊?別搞出一副誰離了誰就活不了的架勢出來,道德綁架誰呢?”
突然他扣著她的肩膀整個人被抵在樹上,用身體禁錮著她,生疼,但是沒有反抗,他低吼道,“我問你,喜歡過我嗎?”
“沒有!”她沖他毫不猶豫的反擊
保持這個姿勢誰也沒動,他不說話,如往常那般安靜,扣著她后頸的手讓她喘不過氣,強迫她和自己對視,試圖在她眼里找到那么點零星的愛意。一雙帆布球鞋,?襲??長裙,松松的發(fā)髻挽在腦后慵懶叛逆純情又誘人
可是沒有,雙眸似水,帶著獨有的冷淡。她的眼依舊令他心動,看著她如此平靜的眼,想起曾經(jīng)也是這雙眼這么平靜的看著他,平靜的注視著他,渾身的暴力因子在這一刻好像突然得到了平息,透徹心肺的冰涼讓他變得平靜,他垂下頭埋在她的鎖骨處聲音沙啞的開口,很沉,她可以感受到他的聲音是從后槽牙里發(fā)出來的
“我努力在向你和所有質(zhì)疑我的人證明,我對你的喜歡不是一時興起,更不是三分鐘熱度,而是一年又一年歲歲年年的陪伴??墒悄隳??我只是你新鮮感的敗落者。你永遠都不信我?!?p> “其實我早就知道你是這樣的人了……我就是想賭一把,我賭你會不會對我不一樣,我賭你愛我。結(jié)果我賭錯了,你沒有心的。”
他再抬起頭,嘴角勾起微微的弧度,眼瞳里閃著點點的,碎碎的流光,盡是對面前這個世界的諷刺——像無底洞的深淵
她感覺有些東西碎了
她感覺自己撐不住了,想要把手從他的手心里抽出來,結(jié)果被他摁的更緊,白皙的肌膚已經(jīng)被粗糙的樹桿劃了幾道紅痕,她脾氣上來用腳去踹他,偏是不開口
他手上再一度用力,她的背脊撞上樹干疼的“嘶”了聲,他的語氣變了,咬著她鎖骨用了十成十的力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蘇寒反射的抓住他肩膀指甲陷進肉里,一拳砸在她身后的樹干上,眼睛猩紅,“我還是那句話,我們來日方長。你要是走了,我就當你死了,我江淮這輩子沒認識過你這么一人”
“我數(shù)三個數(shù)
3
2
1”
松手了
她重獲自由
他看著她的眼,慢慢往后退,扣著她肩膀的手微微用力一推她也往后退,他手上的血與她鎖骨上的血融合,嘴里淡淡的吐出兩個字往遠方走去,“滾吧”
蘇寒在原地愣了一兩秒迎著風往車那邊走。一邊走一邊拿手機自照,真是硬氣了,那么愛哭一人今天愣是連眼眶都沒紅一下
他余光看著她轉(zhuǎn)身,上車,離開
目光呆滯的望著前方,嘲諷的扯了扯嘴角
你永遠都不會心動。而我,卻永遠在為你心痛
……
“祖宗,你肩膀……”
“東西都帶好了嗎?”她疲憊的癱在副駕駛上
“后備箱呢”
“蘇禾呢?”
“蘇叔叔已經(jīng)先過去了”
“走吧?!本従彵犻_眼最后看了眼江城的夜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