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我本來已經(jīng)收斂住偷看李小娟的行為,結(jié)果又開始管不住自己了。誠然,枯燥的學習給了我很大壓力,但似乎是唐蘭芝的杳無音信更讓我覺得空虛。我也陰暗的有過這樣的想法:你不理我,我現(xiàn)在看上了一個更漂亮的姑娘。這樣的想法猛然出現(xiàn),我也為自己內(nèi)心的陰暗嚇了一跳,但是一種奇怪的報復心理逐漸在我的大腦中扎下了根。
我恢復了偷偷觀察李小娟的行為之后,突然發(fā)現(xiàn)她好像對我不反感了。因為她不像之前那樣,只要走廊人少,我一出現(xiàn)她就回教室?,F(xiàn)在好像她也默契的站在那里,我看不看都無所謂,她也不故意揭穿我的行為。我膽子更大了,即使她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我,我仍然毫不隱晦的盯著她看。直到后來,有一次我還是這么放肆,結(jié)果被尚山石發(fā)現(xiàn)后馬上起哄,在我們班級同學的哄笑聲中,李小娟紅著臉進了教室。接下來,只要我們兩個同時出現(xiàn),他們就開始起哄,故意大聲先叫我名字,然后假裝有事找我。有過兩次這樣的事情,李小娟班級的人也知道了這個秘密,搞的兩個班級都風言風語。而我們兩個,到此都沒有說過一句話,甚至連眼神交流都沒有。
我的12月就在這樣的復雜情況中過去:一方面和李紅棉通著信,一方面埋怨著唐蘭芝的薄情,一方面和李小娟的曖昧被揭穿。我晚上失眠的時候會胡思亂想,腦海里面都是在三個女生之間來回切換。這種感情上的事情,也成了我學習壓力的唯一釋放口,讓我不至于被考試折磨的太痛苦。
元旦前夕,各個班級都在開新年聯(lián)歡會。補習班的人熟悉的不多,都是幾個應(yīng)屆班的考生合起來的,還有一部分其他學校的落榜生,所以聯(lián)歡會簡單、無趣、冗長。我自己又沒有什么才藝,待了一會實在無聊,就想出去走走。剛出在走廊站了一會,我突然發(fā)現(xiàn)隔壁班的門開了,李小娟和她的女伴一起出來了,她看到我也嚇了一跳,遲疑了一下,低著頭匆匆地從我面前走過去。我猜測她是去上廁所。
果然,幾分鐘之后,她們兩個又原路返回,我能看到李小娟進教室的時候遲疑了一下。我心里就開始祈禱,期盼著她能再從教室出來。大概過了有十分鐘,隨著他們教室門再次的打開,李小娟一個人從里面出來了。他們班的教室里面非常熱鬧,那種氣氛在教室門打開那一秒鐘就溢了出來,和我這個補習班的氣氛截然不同。李小娟又站在她平時最喜歡的位置上,靜靜地站著,似乎在等待著什么。
我屏著呼吸觀察了幾分鐘,所有人都在教室里面喧鬧,我們兩個的世界似乎單獨的隔離開了。我終于鼓足了勇氣,向她走過去。她肯定是意識到我的行動了,身體略微晃動了一下,最終還是堅持住沒走開。我靜悄悄的站到她身邊,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沒有說話。大概有半分鐘的樣子,她禁不住好奇,扭頭看了我一眼。我正看著她,她馬上羞澀的回過頭去。
我有些艱難的開口自我介紹:“我叫盧玉樹。不好意思啊?!彼龥]有馬上回答我,而是沉默了幾秒鐘才開口:“我知道你的名字。”我問她:“你怎么知道的?”她口氣重帶著一絲笑意:“你們班的同學天天當著我面喊,我又不聾?!边@下輪到我不好意思的笑了。她看到我笑,就問我:“你不好意思什么?”我明白她不是說我笑,而是讓我解釋我第一句話說的不好意思的意思,趕緊解釋:“我那幫同學太搗亂,肯定給你帶來麻煩了,所以替他們道個歉?!薄疤嫠麄兊狼福俊彼靡环N戲謔的口氣反問我:“難道你沒有問題嗎?”
為什么女孩子都這么咄咄逼人啊,我內(nèi)心很崩潰的向老天爺求饒。
“你應(yīng)該知道我叫什么吧?”李小娟不知道當時的內(nèi)心想法,她看我沒說話,就主動開口了?!芭?,知道知道。”我趕緊回過身來回應(yīng)她。她好奇的問:“誰這么厲害,給你通風報信?”我現(xiàn)在只能出賣尚山石來擺脫我的尷尬了,就說:“我那個最熟悉的同學,你肯定知道是誰,他這方面是牛人,什么都知道。他早就把你的名字打聽到了?!崩钚【昊腥淮笪虻臉幼诱f:“怪不得前一段時間,班級里住宿的男生開始流傳有關(guān)我的小道消息,都是你那個同學搞的鬼?!绷牡竭@里,我們兩個同時笑了起來。
我問她為什么不在教室好好看聯(lián)歡會,她反過來問我:“你不也沒看嗎?再說了,要不是你這個樣子,我肯定在里面認真看晚會。”“我們補習班都不是很熟悉,晚會沒什么意思?!蔽抑缓糜樣樀慕忉專骸拔覒?yīng)屆班的時候,晚會也像你們班這么熱鬧,大家都玩得很高興。”她哦了一聲,表示明白了。我接下來也不知道該說什么話題了,正在發(fā)愁找話題。這時候走廊遠處傳來尚山石喊我的聲音:“盧玉樹,是你嗎?”我趕緊答應(yīng)一聲,示意了李小娟一下,趕緊離開她走向尚山石。李小娟也馬上轉(zhuǎn)身,但是沒有回教室,而是走向走廊的另外一端。
“你剛才和哪個姑娘說話呢?”尚山石走過來就拷問我。我心里慶幸李小娟太聰明了,沒有直接回教室,要不然尚山石不用猜也知道是誰了?!皼]有,恰好碰到了其他班級的一個人,就打了個招呼?!蔽以囍鰝€謊想瞞過他。尚山石直接鄙夷的口氣和我說:“你哄鬼呢。也就是太黑了沒看清,我還以為你和李小娟說話呢,剛準備夸‘你小子可以啊’,結(jié)果還不是她?!蔽野蛋档乃闪艘豢跉狻!耙怀弥@個機會,我找他們班的同村老鄉(xiāng),讓他把李小娟給你叫出來?”尚山石興致勃勃的給我出主意。我懟他一拳,笑著罵他:“你就凈出餿點子!走,進教室吧。”
有過這次接觸之后,再有校園里面碰面的時候就沒那么尷尬了,偶爾還會互相打個招呼。當然了,人多的時候自然是不敢說話的。同學們?nèi)匀粫_我們兩個的玩笑,不過我已經(jīng)沒有那么尷尬了。他們還給李小娟取了個外號,叫她“紅蘋果”,自然是因為她經(jīng)常穿那件艷麗的紅色上衣,又長得很白。
1996年,對我來說是一個很重要的年份,它就這么過去了。我體驗了好友分別,也真正的經(jīng)歷了異性之美,品嘗了人生的挫折,開始真的理解世界的復雜也有西部歌王王洛賓逝世,讓我聽了很多遍的《在那遙遠的地方》和《半個月亮爬上來》。我們既在電視上觀看亞特蘭大奧運會的盛況,又目睹了長征三號乙運載火箭發(fā)射失敗。每天世界上那么多大事發(fā)生,我們能記住的只有自己看到的和經(jīng)歷的小事。我們自私的去感受著這個世界。
過完了元旦,很快就是春節(jié)。我陸陸續(xù)續(xù)的聽到了一些在外面上大學的同學陸續(xù)回來的消息。我季盼望著有唐蘭芝的消息,也通過書信知道李紅棉在哪天回來。我也祈禱過,她們千萬別在同一天回到學校。而我,還同時在和李小娟時有時無的聯(lián)系著。我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有這個狀態(tài),也曾想過自己這么做是不是很無恥的問題。我只是看到了三種完全不同的女孩子,各有各的美好。后來我讀到了《天龍八部》,見一個愛一個的段正淳讓我惺惺相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