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立志成為噩夢的男人
雨還在下,冷清的街道上只剩下楚士一個人,他握著手里的剔骨刀,握的緊緊的,生怕冰冷的雨水洗去大哥在刀柄上留下的最后一點溫度。
都結束了嗎?楚士望著漆黑的夜空,大哥和那個人同歸于盡了嗎?
忽然鼻尖聞到一陣冷冽的雨后青松的味道,冷的讓人打了個寒顫。這條路的兩旁光禿禿的,根本沒有任何松樹!
一個陰冷飄忽的聲音從身后響起。
“為了讓你相信這個墮落的世界還存在希望嗎?嘖嘖,還真是感人?!辈恢朗裁磿r候放牧者完好無損的回到了地面!那大哥——,楚士急切的左右環(huán)顧著。但是四周再無其他身影。
“別找了,選擇燃燒靈魂的人,唯一的結果就是化作一團終將會冷卻的熱,毫無意義.”
接著放牧者用鄙夷的口吻說著,“本來也活不了了,還挺自覺,省的我動手。”
“不!我大哥的戰(zhàn)斗有他的意義!”楚士大聲的哭喊出來,他不知道自己竟然會心痛,他以為自己的心在很久以前就埋在了孤兒院的花圃里了。
他以為他不會在意生與死所帶來的無意義的情緒。
禮帽下兩道陰仄的的眼神直直的盯著楚士,“你很想殺我是不是?你想為他報仇是不是?哈哈哈哈哈,又到了老套而又無聊的環(huán)節(jié)了。來啊——用他給你的刀——來報仇啊?!?p> “嗚——啊——”楚士聽到自己像是困獸般的吼叫,淚水和雨水混雜著遮住了雙眼,使得眼前的黑暗變得更加模糊。
楚士想沖上去,但是他知道那只是送死。
這樣是可以和大哥很快的團聚。但是如果大哥問自己,你為了什么而戰(zhàn)斗,你找尋到了什么?
他應該怎么回答?他的送死毫無意義。
他要報仇,但不是現(xiàn)在,他要查出大哥沒有完成的調查,他要讓所有和大哥的死亡有關的人付出代價。
但是現(xiàn)在最理智的選擇就是忍,活下去才有希望。
他想起大哥最后的話,“你要活著,直到你十三歲生日的到來。在此之前,你要保證自己活下去,無論用什么樣的方式?!?p> 十三歲是一個人確定自己是否有精神力的最后期限。也是他能不能真正拿起大哥的剔骨刀的最后機會。
楚士還記得十三歲生日到來的最后一秒,耳邊想起的那句淡淡的“靈魂封印解除”的通知,還有隨著通知綁定的萬界百貨賬號所帶來的直達精神末梢的激動。
他彎下身子,撫摸著石碑上的字,“大哥,現(xiàn)在我已經長大了,他們——一個都不能少。我向你發(fā)誓,我將會成為他們永遠也無法逃離的噩夢?!?p> “陪你這么久,你一定有些煩躁了,那我過段時間再來看你。”石碑前沒有放任何水果或者鮮花。
楚士站直身體,對著石碑認認真真的鞠了一躬,晨光下,睫毛間有一滴晶瑩的露水微微發(fā)亮。
就在楚士沿著墓園的林蔭小道往大門口走的時候,忽然他在右手邊的墓區(qū)-D區(qū),看見了幾個熟悉的身影,或者說是即將熟悉的身影——也就是黎明小隊的四個人,吳蒙、方矩、艾秦、梅姐。
他們每個人都穿著深色的衣服,靜靜的站著。
那個神秘的第五人依舊沒有出現(xiàn)。據(jù)艾秦說,那是個嚴格遵循四小時工作制,且常把工作日當休息日的家伙。
他們到這來紀念誰?既然是全隊出動,那么十有八九是工作上認識的人。
楚士看到他們已經鞠完了躬,正在緩慢的轉身,似乎是要離開了。楚士趕忙退到了一邊的轉角后,現(xiàn)在不是個說“真巧,很高興見到大家”的好時候。
看著幾人消失在墓園大門口的樓梯處,楚士走到了方才幾人所站的地方。
墓碑的主人叫邵行,照片上笑的很燦爛。
生卒年月
球歷3001年6月1日至 球歷3020年7月23日
死亡時間也就是去年,二十歲,和自己現(xiàn)在一樣的年紀。
再往下看,果然身份是偵探事務所的員工。
至于死亡原因,和失控物打交道,本來就是某種意義上的玩命。并不算太意外。
在楚士回老居民區(qū)的路上,他遇到一個和上班高峰期的人流很格格不入的人。
人行道上他提著一瓶酒,搖搖晃晃和行人相向而行。
人們不得不帶著厭惡的眼神躲開他。
那人看著天空,“今天的天氣真不錯。咕嘟——”,說完灌了一口酒。
然后酒還沒有完全咽下的空擋,整個人啪的醉倒在地上。
倒在路邊的男人并不是流浪漢。雖然他也是一身酒氣,也神志不清。但是看他衣服上顯眼的品牌商標。
這身的行頭無一不都是價格標簽上末尾幾個零的名牌。足夠幫一個酒鬼買上三期戒酒高級私教課,然后再去高檔會所里喝幾個通宵了。
只是這些名牌此刻就像是抹布一樣,緊貼著地面,粘滿了塵土。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有人抓住每一線生機渴望活下去,但是有的人似乎亟不可待的想去死。
走到院子門口的時候,就聽到家屬院里響起了小電瓶的報警聲。“嘀嘀嘀嘀嘀——————”
“嗚嗚嗚嗚嗚嗚——————”一樓彭奶奶家的二哈果然立馬跟著叫開了。
每次不管是警車的警報聲,還是倒車時的提示音,只要二哈聽見,它就一定會跟著節(jié)奏呼號。
二哈的名字就叫二哈,正如聰明的你所猜到的,是一只二哈。
它是一只兩歲大的小公狗,相當于十七八歲的人類的年紀,所以有著用不完的精力。
“嘀嘀嘀嘀嘀——————”,“嗚嗚嗚嗚嗚嗚——————”
“嘀嘀嘀嘀嘀——————”,“嗚嗚嗚嗚嗚嗚——————”
院子里的老人們早就習慣了,他們會打開窗戶,指著家屬院里樹下面的扯嗓子呼號的二哈對自己家的小朋友說,看,哈哈。
“哈哈——二哈——兩個哈——哈哈。”
“哈哈哈哈,”于是所有人都很喜歡這個很冷的笑話。
“哈哈哈哈?!?p> 二哈和阿球是一對好基友,就是那種一個眼神就能了解彼此的靈魂的朋友。
比如每次二哈在伸著脖子呼號的時候,都會用二不拉幾的眼神向下瞥著阿球,“你聽哥叫的咋樣?是不是磁性雄低音?”
每次阿球都會給他一個不屑的眼神,“傻逼?!?p> 這就是默契,這就是偉大的友誼——即使你是個傻逼,它也愿意陪著你。
比起紛擾而熱鬧的市中心,楚士更喜歡這個小院,不大,但是能讓你有活著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