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中庭之蛇

　　這條巨蟒叫做耶夢加得，然而挪威人更清楚她的另外兩個名字——塵世巨蟒和中庭之蛇。

　　中庭是凡人所居住的世界，預言中，這條巨蟒將環(huán)繞中庭，毀滅世間。

　　艾瑞斯死死地盯著那條龐然大物，馬格納意識到了這一點，他轉過身，愣在了原地。

　　如今的人類所能見到最大的陸地動物是非洲象，然而在這條巨蛇面前，它如同螻蟻。

　　艾瑞斯一見到耶夢加得便明白了一切，世間唯有洛基能讓她降世。

　　塵世巨蟒本應該是索爾的宿敵，但艾瑞斯的出現(xiàn)，改變了一切。

　　巨蟒垂下頭，她吐了吐信子，或者說，吐了吐滿嘴的觸須。

　　這是世間最危險也最丑陋的生靈，她頭顱巨大，豎瞳寒冷而陰森，一身鱗片漆黑如墨，但卻大如圓盤。

　　耶夢加得繞過了馬格納，她將尾巴深深扎進了冰川之中，巨蟒蜷縮著身體，就像是一根壓緊的彈簧。

　　馬格納回過神來，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因為他曾見過眼前的這條“小東西”。

　　他攥緊錘柄，掄了兩圈，猛地朝著耶夢加得砸了出去。

　　妙爾尼爾號稱出則必中，中則必死，然而馬格納的這一錘卻落空了。

　　塵世巨蟒以難以想象的速度朝著另一座雪峰彈射而去，那動作與眼鏡蛇相似，只是體型大了不止百倍。

　　漆黑的鐵錘在空中飛快旋轉，它自內而外變得通紅，絲絲雷電縈繞在錘子表面。

　　耶夢加得似乎察覺到了危險，她渾身鱗片張開，在空中扭曲身體，靈巧地避開了這致命一擊。

　　巨蟒速度極快，妙爾尼爾尚未回到馬格納手中，她便已經(jīng)快要到另一座雪峰上了。

　　“馬格納，找到勞里茨！”

　　艾瑞斯大喊了一聲，他那健碩的軀體，爆發(fā)出了超乎尋常的力量，他不退反進，助跑兩步，騰躍而起，他攥緊長矛，猛地刺向巨蟒頭顱。

　　源自雷神的神力，經(jīng)過現(xiàn)實寶石純化之后，成為了最純粹的力量，這股力量潛藏在他的軀體之中，如同死寂多年活火山里的巖漿。

　　這一刻，這股力量徹底爆發(fā)了。

　　宙斯與奧丁是同位格的存在，沒人知道他們誰強誰弱，就像沒人知道永恒之槍和雷霆哪個更鋒利一樣。

　　艾瑞斯將大半的力量灌注到了長矛之中，金色的雷電集中到了鋒芒處，璀璨得掩蓋了月光。

　　轟！

　　傳來的不是清脆的金石交擊聲，而是近乎爆炸般的轟鳴。

　　耶夢加得用身體纏住了雪峰，她憤怒地抬起頭顱，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疼痛的滋味——她兩只眼眸正中，被轟碎了一大塊鱗片。

　　“勞里茨，出來！”

　　馬格納的目光掃視著四周，從冰川到荒原再到鎮(zhèn)子，他都沒瞧見自己弟弟的蹤跡。

　　艾瑞斯被撞飛了數(shù)十米，他渾身沾染著冰雪，朝著山下滾去，好在他死死地攥住了長矛，終于釘入一塊大石之中。

　　“這可不像是初生兒應該有的力量?！?p>　　艾瑞斯緩緩站起身來，他全身上下隱隱作痛，這種感覺很復雜，大概就像是有一百輛卡車先后將他撞飛。

　　“它是在伏酉和薩克莎死后突兀出現(xiàn)的，要是沒猜錯……勞里茨獻祭了他們！”

　　艾瑞斯猜出了一小半的真相，耶夢加得本應在海中緩緩成長，但勞里茨先后為她獻祭了一個黑暗精靈，兩位諸神，兩個巨人，這讓加速了她的成長。

　　耶夢加得的目的是殺死他，這是明擺著的事兒。

　　艾瑞斯甚至沒來得及喘第二口氣，便不得不再次躲閃。

　　如同巨柱一般的蛇尾，從天上猛地砸下，幸虧他動作迅速，否則此刻已經(jīng)和那塊大石一起四分五裂了。

　　諸神與巨人都具備不死之身，但面對中庭之蛇這種傳說中的存在時，沒人會用軀體硬抗。

　　“艾瑞斯，小心點兒！”

　　馬格納再度拋出了妙爾尼爾，不出所料，再次落空。

　　“這東西總該有個弱點吧？”

　　艾瑞斯有些無奈地望著再度挪動過來的巨蟒，他竭力地回憶著諸神黃昏的預言，企圖從中找到克制這怪物的方法。

　　預言中，索爾與耶夢加得大戰(zhàn)一場，他接連三次拋擲妙爾尼爾，但都未曾命中，直到第四次才砸碎了巨蟒的頭顱，但也因身中蛇毒而死。

　　“該死，難不成真得轟碎這畜牲的腦袋？”

　　艾瑞斯咬了咬牙，直到現(xiàn)在他的虎口依然有些發(fā)麻，他已經(jīng)竭盡全力了，但卻未能建功。

　　“馬格納！”

　　他用長矛格擋住掃來的巨尾，身體借力飛向毗鄰的雪峰。

　　“我們需要借助雷霆的力量，我是說，最原始的雷霆，就像你擊敗威達的那一次一樣！”

　　艾瑞斯忌憚地看著盤住一整座峰頂?shù)哪菞l巨蟒，他知道，已經(jīng)沒有退路了。

　　“勞里茨的事兒，我很抱歉。”

　　馬格納感知著血脈中的力量，他緩緩舉起了妙爾尼爾。

　　艾瑞斯動用了并未解析完全的雷霆法則，他攥緊了長矛雷霆。

　　這是兩種神話中最強大的武器，也是打開雷霆權柄的鑰匙。

　　天空漸漸暗了下來。

　　耶夢加得隱約察覺到了危機，她不管不顧地朝著兩人彈射而來。

　　勞里茨從尤騰海姆走出，他抬起頭，遙望金倫加鴻溝。

　　“艾瑞斯，我會讓海拉保存你的亡魂?！?p>　　他那蒼白瘦削的臉上，浮現(xiàn)出了一抹不正常的紅暈。

　　他緩緩張開右手，一簇火焰在他掌心綻放，即便他已皮開肉綻，但看上去卻沒有半點痛苦的神色。

　　“我親愛的女兒，耶夢加得。

　　我以巨人之子，半神之身的名義，將這簇源自亙古的火焰獻祭給你?！?p>　　勞里茨掌心的火焰熄滅了，他的右手似乎被抽干了血液，變得青紫干癟，但他的眼眸中露出了憧憬的神色。

　　天空已經(jīng)完全被烏云遮住了，隱約有雷聲從很遠方傳來。

　　艾瑞斯與馬格納一起，用迥乎不同的力量呼喚著雷霆的降臨。

　　耶夢加得似乎感覺到了什么，她轉過頭，用那對金色豎瞳望向尤騰海姆。

　　這條巨蟒沒有再變得更大，她只是擁有了吞吐毒霧的能力罷了。

　　足以輕易殺死諸神的毒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