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劉暢與王孟姜居然是這樣認識的?……
關(guān)子陽吃驚之余,不禁也懷疑,王孟姜是真的看上了這個軍籍窮小子,還是同情他的處境……
劉暢也還算爭氣,一首小詩雖然算不得出彩,可也是中規(guī)中矩,畢竟是軍籍子弟,主修的是《論語》,接觸文學方面本就不多。
到此,答詩環(huán)節(jié)算是正式結(jié)束。
司馬昱宣布下一項,組隊賽!
五個中正官小組選出的三甲學子為一隊,根據(jù)抽簽決定對手組,兩兩對決,但是因為有五個組,所以會有輪空組。
四組對決中的獲勝的小組者晉級下一輪,敗者組需要再次對戰(zhàn),獲勝方可與輪空組再爭奪晉級資格。
也就是說會有三組晉級,兩組淘汰!
關(guān)子陽心道:“這是團體戰(zhàn)啊,自己這邊如果隊友不給力的話……”
他焦急地打量著同組的孫鶴松和桓石虔,經(jīng)過第一輪的,基本都非庸手。
只是不知道這兩個會不會是繡花枕頭,中看不中用,隊伍有三個人,就算自己贏了,他們兩個要是都敗的話,自己一樣會被淘汰。
此刻,正值晌午,陽光刺眼。
雖然已是九月初秋,但是秋老虎的威力可是不小。
太陽底下已經(jīng)是站不得人了,圍觀百姓們?nèi)逡欢训亩阍跇涫a底下。
而學子們此刻在場地最中間,林木稀疏,一個個都被太陽暴曬著。
轎子更是不透風,被太陽一曬,里面就成了大蒸籠,可憐那些大家小姐們,雖然被烤得快透不過氣了,還偏偏不能出來……
褚太后的鳳鸞轎倒好,巨大而寬敞,四周都是卷起的轎簾,透氣性也要好得多。
不過見學子們汗流浹背的樣子,再加上轎中那些士族小姐們不住的偷偷打開轎簾透氣,褚蒜子下令,把第二輪定在明日上午舉行。
丞相司馬昱曾跟她提過,今年的九品中正非常地重要,那多花些時間也不打緊,學子們還能好好準備準備。
褚太后的鳳鸞轎率先下山。
謝玄開心地摟著關(guān)子陽的肩膀,無所謂別人異樣的目光,開心地道:“咱兩都晉級了,真是太好了?!?p> 士庶之別,除了謝玄,其他人還是很看重的。
關(guān)子陽也并未因為自己是庶族就感覺自己低人一等,主動湊到孫鶴松與桓石虔身旁,問到要不要待會一起商量下明天團體戰(zhàn)的事。
關(guān)子陽雖然是庶族,但是這事關(guān)系到定品,兩人還是同意了。地點就定在距離這邊最近的金山別院。
估計是想盡量與關(guān)子陽同行的時間少一點……
關(guān)子陽也并未過多理會,只有實力,才能贏得別人的尊重!
謝玄在郗曇那一組,同組的是王徽之與桓石民。
桓石虔與桓石民是親兄弟,自然是不避諱,關(guān)子陽與謝玄也是至交好友,只有孫鶴松和王凝之,兩人算是‘孤身’前往謝家。
謝奕的金山別院雖然華麗,不過對這些頂級門閥子弟,自然是見怪不怪。
六人此刻聚在后院池塘邊的涼亭之中,商議著明天的對策。
“庾希組是‘三王’一組,那一組的實力應(yīng)該是最強的,到時候咱們兩組遇到他們勝算都不大,其余兩組咱們這邊勝算則大得多。”桓石虔在六人之中年齡最大,分析得頭頭是道。
謝玄補充道:“而我們兩組如果對上,這是五五開?!?p> 其余五人互相對了對眼色,似乎都在對他這話表示懷疑。
見幾人不信,謝玄以茶水在涼亭的石桌上畫了6個圓圈,說道。
“如果我們不以田忌賽馬的方式來對戰(zhàn),以內(nèi)力劃分上中下,再以上對上,中對中,下對下來比試?!?p> “我們組分別是,一品下下桓石民,二品上上王徽之,還有我二品中下?!?p> “你們組則是,一品下上桓石虔,二品上上孫鶴松,二品下下關(guān)子陽?!?p> 桓石虔疑道:“這不我們組的中和下都輸了嗎?為什么是五五開?”
謝玄笑道:“這是只算內(nèi)力境界,可是結(jié)果卻不一定,因為我們之中有一個人的武技是通幽境!”
四個問號臉互相對視:“誰?”
只見謝玄沖著關(guān)子陽戲謔地一笑。
“他?!”
“十六歲二品通幽境?”
“庶族?”
桓石虔道:“我想起來了,剛剛關(guān)兄弟與丞相對上的三招,那副黑白陰陽魚圖原來是奧義!難怪我沒感覺到其中有內(nèi)力波動!”
關(guān)子陽在心里連續(xù)問候了謝玄的妹妹三次,雖說他并沒有妹妹。
自己一向喜歡低調(diào),這樣扮豬吃虎才有意思,這就被謝玄給揭了老底了!
關(guān)子陽笑道:“你們別這樣看著我……”
謝玄將其余四人從驚訝中拉了回來,說道:“因為我不是缺之的對手,所以我們才是五五開?!?p> 這次比賽是抽簽分組,誰也不知道對上誰,所以組內(nèi)順序就顯得尤為重要!
兩組人各自分開,商量了明天的出場順序計劃,便各自散去。
因為懶得下山上山的麻煩,關(guān)子陽決定留宿謝家,明天一早還有中正比試,謝玄應(yīng)該不至于又找他徹夜論武。
黃昏時分,關(guān)子陽趁著謝玄入廁的功夫,終于溜了開來,在別院之中閑逛。
“呼,總算是能安靜一會了,名垂青史的謝玄,怎么是個話癆啊!”
晚霞映天,關(guān)子陽行至一假山石景旁,見怪石嶙峋,頗有崇山峻嶺之感,福至心靈,便躍然而上,凝神打坐。
因為他感覺,自己距離二品下中境,就差一層窗戶紙了。
內(nèi)力的品級,像是這種下等的突破,其實一般是很簡單的,只有下上到中下,中上到上下,這種破段的突破會稍微難一點。
而從前一品突破大境界,由上上到下下則更難。
關(guān)子陽此刻不過是從下下到下中,其實就是一個量的小積累。
不過片刻,關(guān)子陽體內(nèi)的先天之氣在體內(nèi)循環(huán)了兩周,隨著一團內(nèi)氣被他以太極‘消化分解’,便成功突破。
“你在那上邊干嘛?”
關(guān)子陽聞言,睜開閉著的眼睛,見居然是謝道韞。
“俗話說臨陣磨槍,不亮也光嘛,明日還有比試,所以今天理一理自己的內(nèi)氣?!?p> 謝道韞聞言噗嗤一笑,以手背掩著嘴:“你這都是哪來的俗話,不過倒是話糙理不糙,是你們涪陵那邊的嗎?”
關(guān)子陽聞言一愣,回道:“算是吧,我老家那邊的?!?p> 他說的老家,其實心里想著的是后世的世界。
謝道韞見關(guān)子陽竟然臉上浮起淡淡地憂郁,足下一點,以一種不可思議地優(yōu)雅姿態(tài),飄上了假山。
然后學著關(guān)子陽的姿勢盤腿坐下。
“你這人,說你老實吧,嘴里經(jīng)常說的是些調(diào)笑話兒,說你開朗吧,時不時又是一幅凝而不散的憂愁掛在臉上……”
“明明是個庶族吧,偏偏要走武道,定武品……”
關(guān)子陽也疑惑:“自己其實只是個喜歡歷史的普通學生而已,‘宅’就是他唯一的性格,不然能有幾個現(xiàn)代的年輕人,能靜下心來學太極的?!?p> “難道穿越到這高武東晉,因為靈魂融合的原因?qū)е滦愿衽で耍俊?p> “應(yīng)該不可能,自己重生前三年的時候還好好的,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想茍性命?!?p> “一切改變的開始,似乎都是在兩年多前,自己誤入桃花源開始……”
……
謝道韞見關(guān)子陽出神,推了他肩膀一下:“怎么了,說你是庶族還不開心了?”
“沒有,我只是在想,初入建康之時,坊間多有人傳‘詠絮謝道韞,天書王孟姜’,為什么謝小姐反而日日練字呢?”
其實謝道韞之前并不喜歡寫字,便就是因為這句坊間俚語,世人認為王孟姜的字是貴族名媛之中最好的,激起了謝道韞的好勝心,所以才在最近幾年開始苦練書法,想著有朝一日勝過王孟姜。
她自小便是個萬事都要爭第一的性格。
謝道韞被關(guān)子陽一語道破自己埋藏多年的心事,再加上此刻關(guān)子陽一幅調(diào)笑的表情,便是氣上心頭。
謝道韞臉色一變,淡淡道:“那我告訴你,我除了詠絮詩才,還是個本事你可能未曾聽聞?”
關(guān)子依然是一幅調(diào)笑的表情:“哦?”
“讓你看看什么是雙血脈武者!”
話音一落,謝道韞衣帶翻飛,面色一冷,身子騰空而起。
接著周圍的空氣開始迅速地變冷,假山不過片刻功夫就結(jié)上了一層寒霜!
關(guān)子陽連忙運起先天之氣抵御這股突然而至的寒氣。
只見謝道韞在空中一個旋轉(zhuǎn),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支竹笛!
關(guān)子陽本以為謝道韞要動手教訓她,見她掏出竹笛一驚!
這支竹笛,好眼熟!
不就是今天上午謝玄帶上鐘山那支嗎?
難道那躲在暗處的吹笛人是謝道韞?
還沒等關(guān)子陽細想,笛聲已經(jīng)響起,甫一入耳,關(guān)子陽就覺得天旋地轉(zhuǎn)了起來。
“這不是我?guī)煾溉钕痰难}武學《箕踞清嘯》嗎?”
關(guān)子陽用力捂著耳朵,寒冷的感覺還未消退,這笛聲又來擾人心神,關(guān)子陽一時不備,竟是遭了謝道韞的道。
關(guān)子陽正思考破敵之法時,那笛聲又突然戛然而止。
他向謝道韞看去,只見她俏臉別向一邊:“看你還敢不敢調(diào)笑我……”
“差點忘了,謝道韞的母親還是阮籍的族人……除了謝家冰風腿以外,她阮家的箕踞清嘯的造詣也是如此之高?!?p> 關(guān)子陽知道謝道韞并未動真格的,不過是和他開玩笑,雖然遭了點罪,但是自己出言調(diào)笑在先,他自然不可能生氣:“謝小姐怕已經(jīng)是一品上上境吧?難怪幼道如此怕你,在下多有得罪,謝小姐多多包涵。”
“要我包涵也行,給我道歉!”
“???道什么歉?”
“自然是你說我為了壓王孟姜一頭,才習書法一事!”
“我可沒這樣說?。∈悄阕约赫f的……”
眼見謝道韞怒氣又要起,關(guān)子陽暗暗調(diào)動先天之氣。
“不信你這回還能偷襲我。”
“元子手下留情啊,關(guān)公子何事得罪于你了……”謝奕焦急道。
此時,謝奕帶著謝玄領(lǐng)著一大幫下人匆忙而至。
剛剛的笛聲,別院中人再熟悉不過了,每次響起這種聲音的時候,一定是謝道韞發(fā)怒的時候。
所以謝奕和謝玄才慌忙循聲而至。
見關(guān)子陽與謝道韞雙雙站在假山之上,看樣子,似乎是在對峙著……
謝奕出了面,謝道韞反而是告起了狀。
他躍下假山,一臉委屈道:“父親,剛剛關(guān)公子笑話女兒,女兒才略施手段,以示懲戒……”
謝道韞是什么性格,謝奕與謝玄再清楚不過了,自然未把此事當真。
眾人走后,謝玄上下打量關(guān)子陽,疑惑道:“兄弟,我真佩服你,這么近的距離聽了箕踞清嘯,居然一點事沒有。”
……
第二日一早。
九品中正的第二輪即將開始。
今天上山的百姓們少了三分之一,士族小姐們的轎子也少了一半……
最激動人心的八卦環(huán)節(jié)已經(jīng)過了,這熱度也就下來了。
距離第二輪抽簽開始還有一炷香的時間。
司馬昱把他這組的三人召集到了一起。
“你們幾個小子可得給我爭氣啊,今年的九品中正是特殊的一年,你們要盡最大的努力表現(xiàn)自己。”
關(guān)子陽心道:“都在說今年是特殊的一年,到底哪里特殊,卻沒人給他解釋……”
司馬昱又道:“待會抽簽,只要不碰到庾希的‘三王組’,按照你們自己商議的出場順序,隨意比便是。”
接著他聲音轉(zhuǎn)?。骸叭绻龅解紫=M,這出場順序,便由我定,知道了嗎?”
三人連忙點頭答應(yīng)。
抽簽環(huán)節(jié),桓石虔最先去抽,從褚太后太監(jiān)手里的托盤,翻開一塊竹片,竹片上寫著一個‘乙’。
接著每組都選了個代表上去翻竹片。
太監(jiān)尖聲公布了結(jié)果。
好巧不巧,關(guān)子陽所在的司馬昱組和庾希組同分到乙組,公認最強的兩組,一上來就碰面了。
然后是孫綽組對戰(zhàn)郗曇組,謝安組輪空。
接下來就是定出場順序,兩組先同時出一人,敗者組可以在第二場的時候后定人,也就是可以根據(jù)對手定的出場人物,再定自己這邊的人選。
司馬昱再次召集起三人。
沉聲道:“第一場,孫鶴松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