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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蹤一夢

第59章 哭泣

仙蹤一夢 楓淋 2722 2015-08-25 18:56:34

  血月在空中緩慢地移動,沒有云層能夠阻擋,血色的光輝落到大地上,落到了房子上,也落到這個名為烏鎮(zhèn)的普通的南國小鎮(zhèn)上。

  時已半夜,雖然四下里一片安靜,仿佛什么聲音也沒有,然而剛剛的騷亂卻并非不曾發(fā)生過一般,而到了此時,一切都還沒有停止。

  不久前從血月之上傳過來幾聲嬰兒的啼哭,還有隨之而來的,發(fā)自血月的血色波紋,此時都已經(jīng)消失,但那剩下來的十幾只嬰鬼此時的情況卻大大出乎人的意料,它們在原本月幕所在的地方完成了一次脫殼,而此時在這里,也再一次如同蛇類一般蛻去了外殼,再次產(chǎn)生了變化。

  只是這一次的變化與之前完全不同,嬰鬼原本就是強(qiáng)烈的怨念聚合而成的鬼怪,一般來說只有出生不滿十月的嬰兒才有化成嬰鬼的可能,只是因為那個詭異的血池的存在,使得這種限制似乎已經(jīng)被打破,那些過往在烏鎮(zhèn)失蹤的孩子們在那個血池之中化成了嬰鬼,而此時這些嬰鬼卻是在連續(xù)再次變化之后,有了要變回原來模樣的征兆。

  那一張張不同的臉蛋上尚有著稚氣未消,在這變化之中它們都還沒有睜開眼睛,緊緊閉著,只是那眼皮處不斷地顫抖著,就好像是剛剛出生的嬰兒在剛剛來到這個世界之后,如此努力地想要去看一看,拼命地想要去抓住這個世界能夠被他們捕捉到的一切。

  王道一好幾次想要出手,只是猶豫再三,他到底還是沒有馬上下殺手,剩下來的這十來只嬰鬼在變化之后,氣息隱隱晦晦,忽邪忽正,而且在那怨恨的集合體上,在無盡的怨恨還有貪婪之后,還有著另外一種情緒,那種情緒名為悲傷。就是這樣的一股情緒,讓王道一好幾次想要出手,可是最終都在猶豫之中停了下來,他不知道現(xiàn)在眼前的這十幾只鬼怪算不算是嬰鬼,心中的那種不祥的預(yù)感也讓他開始了擔(dān)憂。

  王雷身子一震,有些擔(dān)心地看了王道一一眼,當(dāng)嬰鬼變得越來越像一個孩子的模樣,他是否還下得去手?

  然而王道一功參造化,怎么可能輕易會受這種事情的影響?或許不是王道一下不下得手的問題,而是王雷在這個時候,面對這些再次變化的嬰鬼,他的心中產(chǎn)生了不忍。

  而在這個時候,那十幾只嬰鬼紛紛睜開了眼睛,那雙眼睛里面雖然依舊是一片血海,但很奇怪的是,那樣一雙眼睛給人帶來的感覺,卻是帶著無邪天真。

  王雷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這個樣子的嬰鬼給他帶來恐怖的感覺,那張臉越是天真無邪,讓他覺得越加可怕。

  王道一往王雷的身前一站,警戒地看著那些嬰鬼,此時的一切變化,都是他從來不曾見過的,暗中那只操縱的巨手,似乎也在悄悄地靠近著,暗地里潛藏的威脅讓王道一不敢有任何的倏忽大意,再加上剛剛王雷的情況,王道一更擔(dān)心他會再受到什么傷害。

  王雷忍不住問道:“師傅,他們怎么了?”

  是他們,而不是它們。在看到這些嬰鬼變化之后的臉龐,雖然依舊血腥,雖然依舊可怕,可是因為那張帶著稚氣依然未消的臉蛋,讓王雷忍不住將這些嬰鬼當(dāng)成了那些孩子,或許它們此時就是那些孩子了呢?

  直到這一刻,王雷心中依然還是留有那樣的期望,因為這也是那些失去了孩子,度過了這痛苦的三年的那些父母的期望。

  王雷與王道一這邊兩人的動靜,讓那些嬰鬼都在瞬間注意了過來,它們的目光幾乎同時落在了王雷與王道一的身上,然后全部都集中在王雷的身上,那張童稚的臉上,突然笑了一下。

  那種笑容非常純真,帶著對這個世界一切初次見到的事物的好奇還有興趣,想要去接近,想要去擁有的那種情緒,可是王雷卻有一個感覺,自己在這一刻被那些嬰鬼當(dāng)成了一個玩具,一個理應(yīng)屬于它們的玩具。而現(xiàn)在,它們想要來擁有這眼中的玩具,因為這將是一個生命剛剛來到這個世界上的第一種樂趣。

  十幾只嬰鬼不分先后地飛奔過來,比起之前,它們的速度更加快捷,它們的力量更加強(qiáng)勁,只是它們的那張臉,看起來與那身體的動作卻是完全不協(xié)調(diào),就好像那只是一個普通孩子的小小臉蛋,裝在了那樣一個充滿了邪惡力量的身體里面一般,完全找不到統(tǒng)一的感覺,與其說是一個身體,不如說是兩個不同的個體,只是湊巧看起來像是一體的而已。

  看到這樣的一種詭異的現(xiàn)象,王雷的第一感覺不是害怕,而是突然覺得,或許這些孩子,他們能夠有救。

  只是嬰鬼本性里面的兇殘還有貪婪都沒有改變,王雷的存在深深地吸引了它們的注意,此刻飛奔而來,如同道道血色的閃電,直逼近王雷。

  面對著那帶著童真笑意的臉蛋,王雷心中帶著不忍,不由得又是向后退了一步。

  王道一深吸一口氣,伸手一指王雷胸口處的九天如意,只見九天如意突然在此時大放光芒,幽亮的光芒形成了一個護(hù)罩,擋在王雷的身前,在王道一的引動下,這個護(hù)罩可以阻擋一切的妖邪靠近。

  這嬰鬼便是妖邪之體,有九天如意的保護(hù),相信它們沒有辦法傷害到王雷才是,可是緊接著發(fā)生的事情,卻讓王道一也是大吃一驚。

  最靠近王雷的那只嬰鬼,帶著純真的笑意,下手卻是毫不留情,銳利的爪子向王雷抓了過去,最先抓到的地方,正是九天如意被王道一激發(fā)出來的護(hù)罩。

  在那護(hù)罩的阻擋之下,那只嬰鬼的身體在半空中頓了一頓,但也只是極為短暫的時間,然后竟是可以看見,那只嬰鬼的爪子慢慢地穿透了那個護(hù)罩,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接近王雷的身體,那穿過護(hù)罩的手臂,從爪子處開始,上面的血色竟然飛快地消退,形狀雖然沒有改變,但顏色卻似乎變成了那些孩子原本的身體模樣。

  只是那些消退的血色并沒有消失,而是移動到了嬰鬼身體的其他地方去,那只爪子上的血色消退到手臂處,使得手臂處的血色更加紅艷,比身體還要更加妖邪,而隨著它越接近王雷,穿過護(hù)罩的身體部位越多,當(dāng)手臂也進(jìn)入護(hù)罩之時,手臂之上的全部血色也轉(zhuǎn)移到了身體的其他部位,然后那銳利的爪子下一刻就要抓在王雷的臉蛋上。

  王道一冷哼一聲,毫不遲疑發(fā)動了劍式,數(shù)道劍氣將那嬰鬼環(huán)繞,而后方的嬰鬼此時也已經(jīng)趕上,沖入了王道一的劍氣之中。王道一眉頭一皺,看了王雷一眼,這個時候再不能有任何的遲疑,他手腕翻動之下,強(qiáng)勁的劍氣瞬間將王雷給包圍在其中,而那些嬰鬼沖了上去,自然也陷入了無盡劍氣的絞殺之中。

  考慮以王雷早先出現(xiàn)的異常,王道一又向著九天如意一指,使得九天如意發(fā)出強(qiáng)盛的幽色此光,將王雷整個人給彌漫在里面,阻擋住了王雷的視線。

  一聲聲慘叫在耳邊響起,王雷拼命地想要去看清楚一切,可是他的視覺在那幽幽紫光之中,竟是一點(diǎn)兒用也沒有,他看不到那些嬰鬼此時的模樣,但也可以想像到它們血肉橫飛的場景,那種一度讓他感到非常刺激的場面。

  紫光消散,地面上留下了一片血色,這一次王道一下手的程度似乎是狠了一些,之前可以看到嬰鬼的肢體,現(xiàn)在卻是什么都沒有剩下,只有那樣一攤血跡罷了。

  而場間只剩下最后三只嬰鬼,它們或許是見機(jī)最早停了下來的,也或許是動作遲鈍沒有對王雷發(fā)動攻擊的,但不管怎么說,它們都是活了下來。

  此時它們的眼睛在王雷還有王道一兩人之間流轉(zhuǎn)不定,那神情充滿了恐懼,然后王雷見到了不可思議的一幕。

  這些嬰鬼,它們竟然……哭了。

  像是迷了路找不到父母的孩子,像是餓了找不到食物的小孩,它們無助地……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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