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梁和李永秋直到天色已晚,才被看守所給攆出來。兩個人的這次審訊足足持續(xù)了一天??墒撬麄儾]有直接下班,而是折回了站前公安分局刑警大隊。
局里的人都已經(jīng)下班了,刑警大隊只有金福明在值班室看電視。
李永秋進了一中隊辦公室,抻了個懶腰,從書包里掏出一沓筆錄和化驗報告的復(fù)印件?!敖裉煸蹅z的收獲也算是不小了,套出了不少孫旺峰的實話。不過,你看他對于孫友鳳被殺一案還是死不承認(rèn)?!?p> 高梁一直沒有說話,讓李永秋覺得有些疑惑,“怎么回事兒?問你話呢!你為啥不理我?”
高梁問他:“咱們接觸過的許多犯罪嫌疑人,如果真的是一個人連做了兩起案件,那么他只要承認(rèn)了其中一起,第二起通常不會再和咱們說謊話。畢竟殺一個也是死,殺兩個也是死,這是他們一般的心態(tài)??墒悄憧磳O旺峰死死咬住了自己沒有殺死孫友鳳,倒是對殺死常亞芹含糊其辭,幾乎等于默認(rèn)了。”
李永秋點了點頭,“其實我也發(fā)現(xiàn)了這點特殊之處。不過我的看法是,或許殺死孫友鳳這件事是他們母子倆合謀的,而現(xiàn)在常亞芹已經(jīng)死了,他把這件事全都推在自己親媽的身上,自己只背一條人命,或許不會被判死刑?!?p> 高梁疑惑地看向他,“不會被判死刑?他為什么會有這種想法?”
“你記不記得我是怎么評價他的?——看了幾本偵探小說,看了幾部刑警電視劇,就覺得自己會和警察斗心眼了。我這么說是有理由的!”李永秋表情很是自信。
“我知道你調(diào)查過他?!备吡河浀眠@句話,“在審訊過程中,當(dāng)你說到這一點的時候,他是有反應(yīng)的。可見他平時收集了不少關(guān)于犯罪方面的信息?!?p> “是啊,我看他在設(shè)計不在場證明的時候,其實是很動腦子的,還知道給他爸和遲偉明下圈套。所以,我覺得即使他是沖動犯罪,這個人也有一定的反偵查能力?!崩钣狼飳O旺峰還是有些不屑,“可是,我調(diào)查了他的生活履歷,根本和犯罪是沒有關(guān)系的,那最大的可能性就是這個人對這一方面的知識非常感興趣,平時看得多了,所以才有那么多小聰明對付我們?!?p> 高梁還是想不通,“即使這樣,那孫友鳳的死,他死不承認(rèn),是覺得一條人命還能留一線生機,那看來他懂得不僅僅是犯罪,更懂法律?。∵@對于他這樣的一個背景經(jīng)歷的人,更是顯得有些離奇!”
“還有一種可能性?!崩钣狼镂⑽⒁恍?,“咱倆都是在瞎猜,他真的沒有殺孫友鳳;殺死孫友鳳的另有其人。他家就這么幾口人,他既然把他媽供了出來,那你倒猜猜另一個幫兇是誰?”
高梁愣了一下,突然恍然大悟,“你說另一個人是孫成巖?”
“我們還得再收集一下新的證據(jù)?!崩钣狼锵蚋吡禾袅颂裘?,“好了,太晚了,今天我可不陪你加班了,我答應(yīng)了我媽要回家吃飯,再不回去我就要被掃地出門了。你也趕緊回去吧!這段時間你一直沒有回家,我想梁阿姨肯定不會放過你!”
高梁聽到這里,嘬著牙花子,“我還有一件事想跟你說……”
李永秋面露疑惑,“什么事?。抗?,私事?看你這樣子不像是什么好事?”
“的確不是什么好事。我覺得我媽我爸有什么事在瞞著我!”高梁有些發(fā)愁,“雖然他倆最近表現(xiàn)得和往常一樣,可是自從最近這幾起案件發(fā)生以來,老兩口之間突然變得客氣起來,好像是變成了陌生人的樣子。我媽那性格,哪會是讓著我爸的?他倆突然這個樣子,我覺得一定是吵架了,只有在吵架的時候,我媽才會端架子!”
“那你就回去問一問吧!”李永秋出主意,“在這里瞎猜什么?打直球才是解決問題的最好辦法!發(fā)現(xiàn)問題是還是解決問題的第一步!你要是不好意思問梁阿姨,就去問高局長嘛!反正我覺得高局長這些年對你是越來越信任,覺得你已經(jīng)長大了,你現(xiàn)在也是家里的頂梁柱了!”
高梁拍了拍李永秋的后背,“走吧,走吧!回家不想這些事了!本來案件的事就夠鬧心了,不能讓我家的事在牽扯你的精力,有什么事咱們回頭再說!”
李永秋收拾好書包,準(zhǔn)備出門的時候,提醒高梁:“你別忘了給李局長打個電話,匯報一下咱們的審訊情況。這段時間大家都在外面,來不及向他匯報,他對案件的整體情況把握的可能還沒你深呢!現(xiàn)在這個階段得跟他說一說了。咱們得找機會開個案件碰頭會,如果不當(dāng)面鑼對面鼓的講一講,大家心里還是沒數(shù)!”
“你說的對!”高梁掏出電話就要撥給李樂峰。
李永秋向他揮了揮手,一遛煙的跑下了樓,看來是真的著急回家了。
高梁在樓上看著他的背影,不禁笑出了聲。
第二天一早,一中隊的人難得早早到齊。
高梁又買了一大堆的早餐,有漢堡,有包子,還有油條和豆?jié){。
一進到辦公室,他環(huán)顧四周,就不禁傷感起來,“我那種小行軍床就這么礙你們的眼嗎?我再也看不到它了嗎?”
陳利明嘿嘿一笑,從案卷柜的背后掏出了行軍床,支起來,鋪上了床單被罩,“來,躺下!這可是你的風(fēng)水寶地,怎么可能讓它消失呢?”
李永秋看見了一聲尖叫,“上一次老李不是已經(jīng)把它給扔掉了嗎?你又從哪里掏出來的?陳利明,你是不想好了?”
陳利明趕緊捂住他的嘴,“不要吵,不要吵!一會兒老李聽到這些話,肯定又得罵我!為什么要扔掉這張行軍床?多舒服呀!只有你,矯情!”
李永秋被他氣到爆炸,“那是我矯情嗎?那分明是你們這兩個臟兮兮的家伙,平時睡了床又不洗床單,弄的屋子里都是你倆油漬麻花的味道,別說老李忍不了,我忍不了!”
“怎么回事兒?一大清早晨,吵吵鬧鬧的!怎么還飄著飯香?”李樂峰的聲音在門口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