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娜到了旅館以后，定了一個套間。反正手里有錢，我們倒也不必太過委屈自己。而我就在火車站轉了一圈，也沒有找到能到BJ的票?！蓖跖d昌嘆了一口氣，如果那天下午就離開了，或許就沒有后面的事情了，“可是我到了旅館，也不敢住在小娜的房間里，于是我又訂了一間便宜的鐘點房。”
“你們到了旅館以后，發(fā)生了什么？”高梁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但他必須這么問。
“我們到了旅館住下，本想著第二天再去火車站碰碰運氣；實在不行，就分頭去BJ?！蓖跖d昌臉色變得鐵青，好像是在害怕什么，過了一會兒又緩了過來，“到了半夜，就有人敲門。我和小娜不敢開門，那人卻直接把門打開，沖了進來——是龍三江帶著龍四平找到了我們！”
高梁和陳利明警覺了，這可沒有聽心悅旅店的老板講過！
“他們是怎么找到你的？”陳利明覺得，龍三江這個能耐快趕上警察了，想找人就能找到人！
“我也不知道他怎么找到我的，反正他們就進來了。我和小娜嚇壞了！那時候逃也逃不了，跑也跑不掉，……”王興昌打起了擺子，看來是真的怕了。
“這是為什么？為什么龍三江會留你一命？”高梁這話一出口就后悔了，這話問的實在是太不合適了。
“我不知道。”王興昌沒有注意他的唐突，“龍三江又告訴我，第二天穿著小娜的衣服去火車站轉一圈，最好讓人看到我，讓人都覺得小娜沒有死。他這么說，我知道，小娜非死不可了…”
“謝明娜到底是怎么死的？”陳利明問道。
“被龍三江掐死的！”王興昌目眥欲裂。
“龍三江怎么掐死她的？你講講過程！”高梁看他情緒不穩(wěn)，小心翼翼地注意著。
“那天晚上，龍三江和龍四平帶著槍闖了進來以后，龍四平用槍抵著我，龍三江直奔床上，掐住小娜的脖子。我本來想上去阻攔。可是龍三江告訴我，如果不是小娜死，那就是我死；我一個人死還不夠，小娜的父親也得死；而小娜也別想再好好活下去了！”
“這種威脅你接受了？”陳利明問了一句。
“我跟小娜必須死一個！”王興昌讀出了陳利明的潛臺詞，很是羞憤，“龍三江就是想折磨我們！小娜是心甘情愿接受了，留下我的一條命！”
高梁知道這幾個人是在比誰更豁的出去，“可是龍三江為什么要留你一條命，這不是留個隱患嗎？”
“因為我把他的賬本拿走了，他根本不知道賬本在哪里，所以他得留我一條命?！蓖跖d昌把臉埋進手里，“我本來想告訴小娜，別害怕，我有賬本；可是龍三江告訴我，謝明娜不死，他臉上過不去，那謝明娜的老爹就得死，到時候任何人都別想找到他的把柄！我聽了這話，知道他一定能干出來，所以我們就認命了。”
陳利明不讓他再繞圈子，“也就是說，龍四平的槍指著你，你眼睜睜看著龍三江掐死了謝明娜！”
“對！后來天亮了，龍三江把謝明娜的衣服給我穿上，逼著我到火車站里轉了一圈，讓大家見到我，證明謝明娜還活著……”
高梁問他：“他們怎么處理謝明娜的尸體？”
王興昌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我離開的時候，小娜還在套房的地上。應該是龍三江處理的吧！”
高梁繼續(xù)問他：“既然做了交易，你為什么還要逃跑？你又是怎么從龍山江的手里逃出來的？”
“是龍四平！”王興昌早就知道龍家兄弟不和，所以利用了這個機會，“龍三江讓龍四平押著我到火車站去轉了一圈，可是我出來的時候發(fā)現龍四平已經不見了，我知道龍四平早就想把龍三江拉下來，這是故意漏個破綻給我，我怎么能不跑？”
高梁也猜到了這個可能性，“之后你又跑到了哪里？躲了多久？為什么后來龍三江和龍四平都找不到你？甚至要威脅你的家人？”
“龍四平給我提供的地方，在火車站后身家屬樓的一個小房里?！蓖跖d昌臉上露出報復的快意，“龍四平也想要那賬本，可惜我的一條命就靠著賬本保著呢，怎么可能給他？所以我住了沒多久就逃走了，之后藏在家屬樓的天臺上，虧得這幾天沒下雨?！?p> “那賬本現在在哪里？”高梁問道，
“你們把龍三江和龍四平抓來，我才能告訴你們?！蓖跖d昌說完這句話，身體舒展地癱在椅子上，臉上露出解脫的笑容。末了，他還加了一句：“放心，你們把我送到看守所，還是關在別的地方，我都無所謂。賬本只有我一個人知道，無論是對你們，還是對龍家哥倆，這就是我一張保命符！”
監(jiān)控室里單向玻璃后面，三個人也陷入了沉默。
過了許久，黎昆山轉過身，“二位局長對這件事有什么看法？”
李樂峰為人謹慎，面對這種情況，他怎么可能會開口說出意見？畢竟龍三江的活躍地點是在鲅魚圈。
徐落松擦了擦汗，“出了這種事，要說我們沒有責任，根本就不像話?？墒牵埲谋砻婀Ψ蜃龅弥鴮嵑芎谩?p> “他是納稅大戶吧？”黎昆山打斷他的話。
徐落松的雙肩垮了下來，無奈地回答：“是啊，不是我們不想動，是根本動不了。他這個人真的就像王興昌說的那樣，特別滑頭，表面上根本毫無破綻。說這起殺人案是他親自動手，我根本不敢相信！”
“現在有了王興昌的口供，我覺得可以正面接觸他了！”李樂峰理解徐落松的難處，可是作為一個刑警，在他心中最重要的事情莫過于找出真相。
黎昆山轉回身，盯著單向玻璃里的王興昌，半天沒有說話。
李樂峰站在他的左后方，也沒有任何的動作。
徐落松站在他的右后方，不斷地拿眼睛瞟著這兩個人，想知道他們的想法。
這時，監(jiān)控室的門被敲響了，是高梁——他們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