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家?guī)熜质谴镭?/h1>
“所以,你還真就到我這來自領(lǐng)責(zé)罰,清明道心了?”
齊翡航饒有興致地問著,并朝坐在對面李常歌面前的杯子里添茶。
臉上的笑容,怎么看都是滿滿的戲謔。
李常歌是什么性子,他可真是太了解了。
所以他根本沒想到,竟然也會有發(fā)生這種事的這么一天到來。
說實話,他很想直接笑出聲來,卻又怕分寸拿捏不好,讓李常歌忍不住暴走。
先不說他鎮(zhèn)不住對方,哪怕能夠鎮(zhèn)住,以李常歌的性子,之后也肯定會三不五時的來搗亂。
與其后患無窮,自然不如現(xiàn)在就按捺下來,等到海闊天空的時候,再好好地偷笑一陣子。
可他貌似忘記了,無論男男,男女,女女,能夠如此了解對方的時候,對方自然也已經(jīng)足夠了解自己了。
因此李常歌自然看出了齊翡航如此這般的念頭,微微瞇起的眼眸里閃爍起了莫名的光。
但不過下一刻卻又散開了去,似乎是放棄了這個打算,只是顯得極為無奈地嘆了口氣。
“沒辦法啊,雖然的確是我自身的原因,但言語中傷了本門師妹,是無法否認(rèn)的事實,更不要說,是群芳閣的師妹,要是不做出點表示……”
他說著頓了頓,嘴角苦澀地抬起茶水抿了一口。
“恐怕之后的三個月,我可都不能來找你喝茶了?!?p> 聽完這話,齊翡航挑著眉頭,抬起右手在下巴上摩挲了一下。
“照你這么個說法,要不是群芳閣的師妹,你肯定就提提褲子走人了?”
“喂!這可是很嚴(yán)厲的指控啊,你就這么希望我有判頭嗎?”
“有沒有判頭,我倒是不清楚。但不過……”
面對惱羞成怒,似乎都想要動手的李常歌,齊翡航反倒突然顯得不慌不忙,僅是帶著疑惑地繼續(xù)問道:“你這段時間,難道是外出了?”
“唔?”
李常歌愣了下,接著將杯子放回桌上。
“沒有啊,為什么這樣問?”
“那你到底干嘛去了?”
“做研究啊?!?p> “喔,怪不得?!?p> 齊翡航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
“行了啊,別賣關(guān)子了,難不成這段時間又發(fā)生什么有趣的事了?”
李常歌不免好奇起來。
對于這個由于存在修道,而沒有任何現(xiàn)代娛樂的世界,能讓他充滿了好奇心的,便是美女和有趣的事了。
但不過這些修道的女人……
沒情趣啊。
約會?
可以。
山門十里桃花林。
師兄,咱們切磋一番如何?
師兄,能否向你討教一二?
師兄,關(guān)于這記術(shù)法,如此這般,師兄覺得是否可???
師兄!不小心炸爐了!這下可如何是好?!
在這之前,能不能先關(guān)注下炸爐之后的春色滿堂,而不是催人救火啊?
李常歌不是不想找個道侶深入探討一下人生,而是這些修道的女人,有時候是真的只會修道啊。
心累。
但不過有趣的事情就不同了。
今天誰又研制出了新藥,悄悄投入食堂的飯菜里,搞得一座山頭都是難言的氣味;又或者是制造出了新奇的法寶,惹得四處都是女弟子的尖叫聲;甚至是在某些地方布下了臨時起意而修改了細(xì)節(jié)的法陣,結(jié)果不小心坑到了首座,最終給吊起來打。
諸如此類。
修道嘛,少了這樣的樂趣,豈不是無聊他娘給無聊開門了?
只不過李常歌怎么都想不通,明明曾經(jīng)惹出過這些事的人里頭,也沒少過是相貌不錯的女子,為什么偏偏在交流感情這方面,就全都變得毫無情趣了呢?
真是太古怪了。
只是他倒還真沒想到,齊翡航這次說出來的事情,雖然沒趣,但竟然也和自己有關(guān)。
“玉極師叔半月前離山,三天前傳來消息,說是要給你們帶回來一位小師妹?!?p> “?。俊以趺床恢??”
這個消息算不上勁爆,自然也無法引起李常歌的動容,只不過讓他感到很是奇怪。
身為天極峰的首席,門下添丁加崽這種事,自己怎么會一點消息都不知道呢?
“所以我才會問你干嘛去了啊。拜托,這是你們天極峰的內(nèi)部事務(wù)才對吧?!?p> 齊翡航?jīng)]好氣地?fù)u了搖頭。
李常歌這才反應(yīng)回來。
是喔。
這一個月都在進(jìn)行研究,今天才出來差點給當(dāng)成了癡漢不是么?
那沒事了。
李常歌便將這件事也向齊翡航解釋了一番。
“這么說的話,我建議你還是放棄剛才的想法,老老實實地回去等著玉極師叔他們回山吧?!?p> “為什……”
李常歌下意識地說了這么兩個字后,便想明白了什么,頓住了聲。
很簡單。
雖然不是山門大開,廣收弟子的時期,但天極門只要是地位達(dá)到首座往上的人,都有著看中了好苗子,便能夠隨時將對方收入門下,并帶回山門繼續(xù)教導(dǎo)的權(quán)力和資格。
畢竟千秋大陸的陸地和海洋面積,就已經(jīng)超過了五大洲四大洋加起來的總和,更別說隔海相望過去,還存在著另外三塊面積相近的大陸。
再加上不可能全都具備修道天賦,然而凡世的發(fā)展,卻由于眾多種族劃分地盤對峙,從而能夠得到修道勢力守護(hù)扶持的趨勢,眾多種族的人口數(shù),自然都隨著愛做的事情而水漲船高。
當(dāng)然,某些十年懷胎的種族是例外。
因此想要在蕓蕓眾生之中,找到一個好苗子,自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更不要說,有天賦,不代表一定會有所成就。
修道。
找到符合自己的道,且具備能夠堅持不懈的心性,才能夠有所成就。
這是修道界公認(rèn)的事實。
然而哪怕天極峰乃是天極門的主峰,身為首座的自家?guī)煾涤駱O真人,地位可說與五位護(hù)法不相上下,往上便只剩下掌教真人,三位長老,和的確健在的太上長老以外的實權(quán)人物,也斷然不會輕易因為收徒這種事情,而搞得天極門可說上下皆知。
除了自己這個自家首席弟子。
嗯,這可真是太孝了……
由此可見,這件事情,肯定不會像是齊翡航寥寥幾句話說出來這么簡單了。
李常歌想通其中關(guān)節(jié)后,便用帶著一股探討的語氣向齊翡航問道:“難不成,會是又一個柳無煙?”
對于只用了短短十年,便和自身擁有同等地位,先前可以算是路過門前只是不好意思去拜訪的本門風(fēng)云人物,更是極品美女,李常歌自然也曾經(jīng)透過各方打……有那么一丟丟的了解的。
而柳無煙入門的時候,玉蘭真人便也做過同樣的事情。
人還沒到,面還沒見,就已經(jīng)在整個山門內(nèi)大名鼎鼎了。
齊翡航顯然在之前便考慮過這個問題,李常歌剛問完,他便點了點頭:“想必你更加清楚,以玉極師叔的性子,想來不會只是想要在玉蘭師叔面前強(qiáng)撐面子,而故意做戲?!?p> “那肯定不會?!?p> 李常歌突然覺得無聊起來。
“只不過,還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jìn)一家門啊,就連收個徒弟,都要同樣來這么一出才甘心的感覺呢?!?p> “喔?兩位師叔的事情,真的定下了?”
李常歌覺得無聊,齊翡航對這件事卻自然是有著十足興趣的。
據(jù)他所了解,這兩位師叔,不單是同時作為親傳弟子入門,更連升任首座,甚至于修為提升的時間,不但幾乎沒什么間隔,在這期間,雙方相互間所表現(xiàn)出來的態(tài)度,也都是針尖對麥芒,然而卻又存在很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別說是他,就連后來升任的其他幾峰首座,都對這看起來如同歡喜冤家般的兩人,是否真的存在感情方面的聯(lián)系,有著濃厚的興趣。
而這的確是事實。
當(dāng)然,經(jīng)由李常歌之口,才能得知這一切的齊翡航,也貫徹了當(dāng)初答應(yīng)下來的保密原則,默默地關(guān)注著。
要是真如李常歌所說,兩位師叔準(zhǔn)備開門見山的話,他便要想想辦法,說服李常歌同意自己放開口風(fēng),先來一波天氣預(yù)報了。
然而,李常歌搖了搖頭:“沒有?!?p> “……那你還說個什么勁啊?”
齊翡航毫不吝嗇地用擠兌表明了失望。
“但不過……”
“但不過什么?”
看了會李常歌捏著下巴思索起來,似乎是想到什么事,但又不敢確定的遲疑表現(xiàn),齊翡航實在忍不住詢問起來。
“唔……”
齊翡航雖然不知道李常歌到底是不是故意吊自己胃口,但相互間認(rèn)識了這么多年,哪怕對方身上依舊如同籠罩著一層厚得難以撥開的云霧,讓他看不出深淺,但至少人品值得信任,說出來的話,也都是具備著真實性的,當(dāng)下便也忍不住催促了一句。
“不是我說,就憑我倆這關(guān)系,有什么先講出來再討論不就行了嗎?干嘛搞得這么神神秘秘的?”
李常歌卻依舊遲疑了一下,才緩緩點頭:“倒也是,畢竟都是暴露出去,肯定要被吊起來示眾的難兄難弟?!?p> “……怎么說話呢?!”
齊翡航實在忍不住給了他一記白眼。
李常歌這次倒是沒理他,也沒再繼續(xù)藏著掖著,只是表情凝重地說道:“我?guī)煾?,似乎想要撮合我和柳無煙?!?p> “………………”
也不知道究竟是漫長還是短暫的沉默后,齊翡航忽然起身,扭頭抬手,自左后方的架子最頂層上,取下一本邊角都有著磨損,一看就很是破舊的文簿,在李常歌深感莫名的注視下,將茶杯有些粗暴地挪開,接著將文簿鋪開在了長桌上。
李常歌忍不住湊過去看了一眼。
在這期間,齊翡航卻又已經(jīng)動作干凈利落地自長桌右側(cè)的筆架上,取過一只小篆筆,蘸過墨汁,便要將筆尖朝文簿上落去。
啪!
李常歌手疾眼快地一掌拍在文簿之上,以手背擋住了齊翡航即將落筆的地方,接著也不管手背上的墨跡,就這么和齊翡航大眼瞪小眼地僵持起來。
“你要做什么?”
“記錄你需要領(lǐng)受的責(zé)罰啊?!?p> “嘶……”
李常歌再度確認(rèn)了一下文簿上唯一的另外一條,連墨跡都已經(jīng)由于和記錄的時候相隔太過久遠(yuǎn),而已經(jīng)很是模糊的記錄,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
千秋歷1342年,天極峰首席大弟子杜郭偉,擅闖群芳閣后山,且仗修為險壞女弟子純陰之身,被阻擒押后,非但無絲毫悔改之意,更目無尊長,言辭惡毒。經(jīng)議,廢去修為,處以閹刑,并關(guān)押至寒洞,不得再見天日。
記錄尾處是同樣褪色了的紅色掌門印記。
“好家伙!你這也太毫無人性了吧!”
先不說到底有沒有和這位判頭太多任誰看了這條記錄,恐怕都會產(chǎn)生相似的感觸吧。
“而且你這到底是怎么了?忽然就和我多大仇多大怨似的!”
“你這不是廢話嗎?!”
齊翡航很是激動的喊了起來,也不管這個舉動已經(jīng)引起了門外很多人的注意。
“我才不管到底打不打得過你!既然敢打無煙師妹的主意,別說兄弟,朋友都沒得做了!”
李常歌這才反應(yīng)過來,瞠目結(jié)舌地看著齊翡航,仿佛今天才剛剛認(rèn)識眼前這個人一樣。
這么多年,怎么就沒看出來,竟然是這么一個有異性沒人性的混賬呢?
剛剛才說過,柳無煙十年前才入門,相比之下,這五十多年的交情,合著全都是矯情啊?
“……齊師兄,不知,師妹是有何處做得不好,因而得罪了師兄嗎?”
天籟之音,輕柔地自門旁傳入兩人耳中。
李常歌和齊翡航自然轉(zhuǎn)頭望去。
塵煙不染,纖柳立畔。
柳無煙只是靜靜地站在那,便人如其名,若降世仙女。
只是,出現(xiàn)的時機(jī)似乎不太妙?
可她哪里會想到,去事務(wù)閣的途中,竟會聽到戒律堂的首席大師兄,不單在似乎與他人爭執(zhí)的時候,用理應(yīng)很是親昵才會使用的稱呼,如此大聲的提及了自己,而且聽起來,似乎對自己有所不利的談話呢?
她實在是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
李常歌和齊翡航雖然都對柳無煙此刻黑發(fā)如瀑,僅身著淺黃簡裙,一對玉足更只是被一條紅綾包裹在內(nèi)的打扮感到驚艷,卻還是立刻收回心神,并將腦袋湊在了一起。
“齊兄,先不提八字還沒一撇,哪怕真的木已成舟,那也是恩師如父,因此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此這般,你是不是應(yīng)該考慮下認(rèn)清現(xiàn)實呢?”
“李兄,先不提八字還沒一撇,哪怕真的木已成舟,那也要你情我愿,因此哪怕艱難險阻,此意猶堅,如此這般,你是不是應(yīng)該考慮下自行退出呢?”
兩人話音落下,柳無煙立時柳眉稍提,眉間微蹙。
以在場之人的修為,只要沒有布下隔音陣法,這些話自然是會聽個一字不漏的。
所以,這是故意說給自己聽的吧?
蠢貨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