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敲山錘

　　一覺睡到大天亮，張玨醒了，屋子已不再漆黑，陽光斜斜地射進屋內(nèi)。被綁著睡覺真不舒服，扭動身體坐起身。身邊還有細細鼾聲，一個胖子睡在屋內(nèi)，滿身肥肉都不用鋪墊子了。

　　這位就是昨晚與他說話的人吧？總算見了真容，比起五彩的熱源輪廓，更顯胖了幾分。胖子子睡得熟，張玨不忍斷他美夢，安靜坐著也不出聲。

　　“咕嚕！”

　　胖子的肚內(nèi)一聲叫，如同鬧鐘般，使他醒了。

　　“哎！餓得前胸貼后背，覺都睡不好！”醒來就是句哀嘆。

　　胖子轉(zhuǎn)頭，看到同室的張玨，騰地坐正。不用問就知是昨晚說話的人了，這房里就他們兩人，還都是被綁著的。

　　“哎喲！作孽??！”胖子看著張玨就叫，“那些殺千刀的強盜，連這么少的孩子都綁！”

　　張玨瞬間感到五官都在抽搐。實際年齡不論，他雖是少年外貌，也十七、八歲了，怎都不至于“這么小的孩子”??？“熊兄……”

　　“不用說了！還是看我的吧！只要想辦法解開雙手，我定能救你出去，早日使你回到爹娘身邊。”

　　回到爹娘身邊……張玨快感到全身抽搐了，不過這人到是熱心腸，就沖這份熱心，沒有反感，只有好感。

　　“熊兄沒有辦法掙脫繩索嗎？”他問。

　　“要是有辦法，早逃了，還能遇見你？”

　　“那到是?！睆埆k再覺奇怪，連繩索都無法掙脫，竟還不將一干強盜放在眼里？更覺得他在說大話了。但自己哪是需要保護的人，以后還是自己來保護這位熱心的熊兄吧。

　　忽然，房門打開。

　　“出來了，小子！”幾名強盜抓住張玨往外拖。

　　“喂！你們干什么？他還是個孩子，不要傷害他！”叫起來的反是熊寶。

　　“死胖子，老實點兒！快輪到你了！”強盜踢翻撐起身子的胖子。

　　胖子肉厚，滾兩圈沒事，痛不了。

　　“沒事的熊兄，一會兒你自己見機行事?！睆埆k對他喊。猜想當(dāng)是幕后雇主到了，如此他也不用再裝，該出手時，就要出手。

　　幾名強盜把張玨拖出屋，沒走多遠，就押他到水潭旁。因為王虎帶著幾個人已經(jīng)到了潭邊，寨中強盜也聚攏在此。押著他的人使他跪下，張玨抬頭，一眼便看見王虎身邊的少年。楊茂得意洋洋，瞇了瞇眼睛，居高臨下輕蔑府視。

　　“看什么看？不認得本公子了嗎？”楊茂高聲叫道。

　　少年的眼圈微黑，昨晚半夜王虎派人密告，他聽后興奮難抑，不顧城門已關(guān)，硬是向知縣要了令牌，出城趕至白馬山，就為早一刻報仇雪恥。一夜辛苦沒有白費，張玨果真抓住了，還綁跪于他面前，瞬間各種疲勞消失，全身大爽。

　　“你也有今天！”楊茂幾步上前，狠踢張玨。

　　他這腳軟棉棉，一絲感覺都沒有，不過張玨還是順他的意，假裝晃了晃身子。目光則偷偷張望，看聚來了多少強盜，等強盜都被吸引過來，他行動更方便。

　　全力踢了一腳，張玨只是晃了晃身子，這怎么行？楊茂開腳，又踢又踩又罵，但也沒持續(xù)幾下，便自己停住了。他喘了粗氣，走路已有些跛。張玨竊笑，他的身體如金剛石堅，踢他不是自殘么？楊茂這種沒練過武的，此時定腳痛鉆心，為了面子強忍，難為他了。

　　“我們鄒家年年上貢，白馬山怎還要劫我們的貨？我就猜背后有人主使，這主使之人原來是楊公子？”張玨笑問。

　　“沒錯，正是本公子?！睏蠲а赖溃笆潜竟影萃型跽鹘倭四銈兊呢洠蝗绱嗽趺匆愠龀撬退?？”

　　“楊家以忠義興家，想不到竟與盜匪勾結(jié)，還是王提刑有先見之明，楊公褒忠廟的香火已沒幾年了。”張玨笑道，“楊家少主與盜匪勾結(jié)，若讓朝廷知曉，該當(dāng)何罪？”

　　“住口！我楊家的事輪不到你插嘴。你都要死了，誰還能知曉？”

　　“楊少，這人如此輕蔑楊家，不可讓他速死了?！蓖趸⒄f道。

　　“那是當(dāng)然?！睏蠲莺莸?，“本想讓你死快點，既然你如此嘴賤，那就讓你先嘗嘗身體肢解的滋味。來人，把他的四肢給我砍下來！”

　　山寨里楊茂的話再狠，都不算數(shù)，還得看王虎的臉色。王虎點頭，寨卒立刻提了大刀，呼哧砍向張玨左腿。

　　聽得一聲細響，張玨的腿無事，不過破了褲腳。

　　“怎么砍的？沒砍中吧？”楊茂叫起來。

　　寨卒揮刀再砍，仍是在褲腳上破了條口而已。寨卒不信此邪，連砍數(shù)刀，動不了張玨皮毛。

　　哪是沒砍中，明明砍不動。寨內(nèi)強盜個個瞠目。

　　“這小子看來練過邪門功夫。我曾聽說有神功能使人刀槍不入?！蓖趸⒌溃邦^是要害所在，直接砍頭，再強的神功也護不了那里！”

　　寨卒聽命，揮刀過頭頂，一聲大喝，全力砍向張玨頸脖。

　　下一秒，眾人提前想象著血濺五尺的情景，卻聽得“當(dāng)”的聲，擊碎所有人的想象，血肉之軀哪會發(fā)出這聲響？大刀停在張玨脖上，如同被堵堅不可摧的墻阻擋，再進不了分毫。揮刀人慢慢把刀移開，他舉刀查看，刀刃已經(jīng)卷了。

　　“玩夠了吧？”張玨在啞然無聲的人群中，突然說了話。

　　他的聲音把吃驚中的眾人更驚了驚。

　　“讓你們踩踩我，算是為了滿足你們的臨終遺愿。爽夠了，就該我爽了?！?p>　　束縛他身上的繩索如蛛絲般無力，他雙臂舒展，立刻便斷了。隨著身邊人的驚嘆，他緩緩站起身。

　　那些人還不知道會發(fā)生什么事，連逃的意識都沒有。張玨伸手便捏住揮刀行刑的劊子手那肥粗的脖子。

　　咔叭！劊子手保持著驚駭?shù)纳裆p手垂下，歪著頭，栽了地上。

　　近距離圍觀的那幾名強盜，只是細細地叫了聲，眼前閃過張玨的身影，全都飛了起來。張玨僅用巴掌扇飛了他們，每一掌都下了重手，倒地時已無氣息。

　　四周之人這才驚醒，個個拔刀，殺了上去。

　　來多少都一樣，就怕他們不來。三五十個強盜一擁而上，接著便見，人體亂飛，刀槍如隕，落地的人，不是已經(jīng)斷氣，便是被同時落下的刀槍叉死。

　　“混蛋小子！”

　　驚慌的眾盜中，有人一聲吼，王虎手持大錘，大步邁出。

　　張玨等的就是他，正所謂擒賊先擒王。王虎這人不過是比其他人更孔武有力些而已，在張玨面前，這些力都不算力，唯一要留意的就是那方大錘，那柄使王虎聞名的武器，注定有古怪。

　　那鐵錘全身暗黑，錘頭打磨光亮，徐徐生輝。張玨觀察中，王虎已至身前，大漢怒吼，鐵錘砸下，張玨有金剛之身，揮臂抵擋。鐵錘砸中他手臂，他不由擰眉，膝蓋彎曲了些，身體微沉。這一錘力量極大，但張玨更驚的不是王虎的力氣，而是那錘子。

　　“好硬的材質(zhì)！”他皺眉驚訝。

　　水潭邊的小屋里突然傳出一聲喊：“當(dāng)心！那是工星敲山錘！”

　　喊這聲的不是別人，而是被關(guān)在屋中的熊寶。張玨聽了一愣。

　　“敲山震虎！”

　　王虎大吼，又一錘砸出。

　　這一錘不同于之前，錘頭生光，似有力量在其中。

　　張玨只覺熊寶來歷可疑去了，回神已見鐵錘近身，他自詡?cè)馍韽娊?，硬挨下此擊。錘頭砸中胸膛，這一挨，便生了悔意。

　　身體一輕，飛了出去。整個身子砸中背后巨石，三人高的石頭轟然碎裂，塊塊碎石把張玨掩埋了。

　　“哥哥威武！”

　　才被張玨打得喪氣的眾強盜被王虎這一擊找回了士氣，呼喊聲不止。

　　王虎把錘扛了肩上，對著那堆塵煙未消的碎石蔑笑。

　　“寨主真神勇??！”楊茂一時驚得沒反應(yīng)，這才回神咽了口水，向王虎投去傾佩目光。

　　王虎大笑，“這小子也算厲害了，居然挨得了我第一錘。不過第一錘我可沒使力量。我這敲山錘是天上的神兵，真用起來，大山都敲得碎，凡人更得粉身碎骨?！?p>　　能敲碎大山不免夸張，但這鐵錘的威力楊茂親眼所見了，不服不行。官府多年拿一個百人小寨沒有辦法，不是沒有原由的。

　　“張玨那小子自己以為練了些邪門功夫，就想與寨主的神兵抗衡，他要自我毀滅，攔都攔不??！寨主有這等神兵，一統(tǒng)諸山，做個土霸王，該是指日可待啊！”楊茂湊近套近乎，以前只是想利用王虎為他報仇，現(xiàn)在見王虎有如此實力，更要好好巴結(jié)，以求長遠了。

　　王虎擺手謙虛道：“唉，土霸王就不求了。師父臨終有遺言，不讓我做大山寨，更不讓我多用這鐵錘。”

　　“老寨主怎有此言？”楊茂好奇問。

　　王虎也不明白，嘆氣道：“師父只說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甚至有殺身之禍。師父還說，‘云上云，天外天；星辰落，客人來；若能識，且相瞞’。實在不懂什么意思?！?p>　　正說到此，埋著張玨的石堆就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