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添麻煩了
方嚴開著車來到村莊外的農田旁,遠遠就看到了坐在樹蔭下的身影。
杜斌可能是暫時接受不了方嚴吃著碗里看著鍋里的行為,坐在車里不肯下來。
方嚴從阿羞側后慢慢走過去,直到站在她身后,阿羞都還沒有發(fā)覺。
“《黃金時代》我也看過?!?p> 背后忽然響起的聲音嚇了阿羞一跳,她下意識的轉過頭,腦后的馬尾辮隨著她的動作,驚慌的彈騰了一下。
從方嚴的角度看去,阿羞轉頭時,晨午的一抹陽光恰好穿過桑樹枝丫籠在她白皙干凈的額頭上,那雙向上望的眼睛又大又圓,亮晶晶猶如實質水晶,純真如嬰兒,充滿了楚楚可憐的無辜感。
不過當阿羞看清了身后站著的人是兩天前騷擾過她的那名男生時,噌一下站了起來。
繃緊的身體像只遇到了危險的小獸。
“在你的地盤上你還害怕?”方嚴的語氣中有故意挑釁的成分。
阿羞一想也是,這里是自己的家啊。
馬蘭坡千把口人,都沾親帶故的,不遠處在田里干活的村民,阿羞都能夠得上喊聲‘叔、伯’。
在這里方嚴敢欺負她的話,阿羞只消喊上一嗓子,他保準被鋤頭打個半死。
這么一想,阿羞又有底氣了。
“你快走,不然我喊人打你呀!”
阿羞呲著牙,做出一副兇惡的樣子,但她天生軟軟糯糯的聲線,讓威脅毫無威脅。
“哈哈?!?p> 方嚴忍不住笑起來了,然后道:“雖然你是馬蘭坡村花,但也不能這么霸道吧。你憑什么不讓我在這?”
方嚴的話無從反駁,阿羞瞪了他一眼,往旁邊挪了幾米,以保持安全距離。
但方嚴卻大大咧咧坐在了她剛才坐的位置。
“這是你的午飯?”方嚴指著放在草地上的塑料袋問道。
塑料袋里,裝了一個饅頭,還有一個罐頭瓶,罐頭瓶外邊套著毛線織成的網套,里面裝著涼白開。
阿羞瞥了方嚴一眼,沒搭理他。
方嚴自顧自地拿出饅頭啃了一口,評價道:“有嚼勁,滿嘴麥香。”
“誰讓你吃的!”阿羞伸手奪了回來,但本來圓乎乎的饅頭上已經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缺口,這讓她的兩腮像充氣似得鼓了起來。
阿羞除了眼睛大,鼻子和嘴巴都很小。
生氣時就會嘟起小臉,跟條金魚似的,說不出的可愛。
不過阿羞可不是任人揉捏的脾氣,真把她逗惱就麻煩了。
“不就一個饅頭嘛,急什么。我賠你錢?!?p> “誰稀罕你的錢......但我的饅頭是手工饅頭,要比外邊賣的成本高......”
“嗯,所以呢?”
“學校的饅頭兩毛五一個......我的這個最少得三毛!”
“給你五毛,這瓶涼白開也歸我了?!?p> “唔......好。你要罐頭瓶么?再加五毛,我把瓶子和網套都給你,別看網套舊了,但也是手工織的,能隔熱、防滑還美觀......賣你五毛一點也不貴?!?p> 方嚴又一次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果然還是那個小財迷.......’
‘不稀罕你的錢’的阿羞,一塊錢轉讓了自己的午餐外加一個帶網套的罐頭瓶。
收到錢,阿羞捏著一元紙幣對著太陽照了照。
“我說米想同學,一塊的哪有假幣?”方嚴哭笑不得。
阿羞斜乜方嚴一眼,眼神中滿滿都是不信任。
方嚴也不在乎,依舊懶洋洋坐在樹蔭里,隨手薅了根草莖,叼在了嘴里。
“你待在這干什么?”
“等拖拉機,犁田?!北种櫩途褪巧系鄣臉闼赜^念,阿羞第一次回應了方嚴。
“哦,那拖拉機呢?”
“還沒來?!?p> “什么時候來?”
“不知道。”
方嚴大概搞清楚了怎么回事,吐掉嘴里的草莖站了起來:“我?guī)湍憷缣铮阃砩险埼页燥堅趺礃???p> “你幫我?你又沒有拖拉機?!卑⑿叨自诘厣希瑐阮^仰臉望著方嚴。
“犁田又不一定非得用拖拉機?!?p> 方嚴大步走回普拉多旁打開車門跳上了車子:“阿斌,干活了!”
“干什么活?你不是說要帶我去好玩的地方么?”正在車里假寐的杜斌揉了揉眼睛道。
“你怎么光知道玩?勞動最光榮!”
方嚴發(fā)動汽車,一腳油門把車子開進了旱田里。
即使有思想準備,方嚴依然低估了汽車犁田的難度。
再加上在后面掌犁的杜斌和阿羞都不是太熟練,一會不是犁淺了就是犁歪了,一直折騰到下午三點,兩畝地才堪堪弄完。
想混頓飯當真不容易。
跟著阿羞回到家,方嚴陪著米善學坐在院子里聊天,阿羞鉆進廚房燒飯。
氣氛嘛,多少有點尷尬。
杜斌給方嚴使了幾次眼色,示意該回家了。
方嚴只當看不明白,死活不肯挪屁股。
阿羞守在灶前,下巴擱在膝蓋上,望著灶眼里燃燒著的火苗怔怔出神,小臉被火光映的紅彤彤。
她又不傻,當然知道方嚴的目的。
但她的大學生活已經規(guī)劃的滿滿當當,根本沒有給所謂‘戀愛’留下一絲位置。
象牙塔中的愛情固然美好,但卻不屬于她。
阿羞的時間是用來學習、打工的,學習能帶來好成績,然后就有機會拿獎學金,生活費就有了;打工則可以多攢下一些錢,然后給爸爸看病。
至于男朋友,那玩意兒能吃還是能喝,還是能交給學校財務處當學費?
不過,今天方嚴的確幫了她大忙,所以請他吃頓飯也是應該的。
‘回到學校,得和他說清楚......’
下午四點多,一頓不知是午餐還是晚餐的飯煮好了。
青椒臘肉、酸辣白菜、熗炒土豆絲、蒸南瓜。
方嚴抽動鼻子,一臉享受。
重生前,方嚴就是阿羞廚藝的重度依賴癥患者,甚至因此戒掉了不少不必要的應酬,現在驀然又聞了熟悉的飯菜香,好像一切都沒變似得。
簡簡單單四個菜,在阿羞家已經堪比年夜飯。
米善學到現在也沒機會問清楚女兒,和這個叫方嚴的男生到底是什么關系。
但來者是客,米善學還是吩咐阿羞去屋里拿了瓶酒。
“你開著車呢,可不能喝酒。”杜斌在方嚴耳邊小聲道。
“我知道,你放心吧?!狈絿赖幕卮鹱尪疟筇嵙艘稽c。
“阿羞,把酒倒上?!泵咨茖W行動不便,這些待客的事只能讓女兒代勞。
“今天辛苦你們了,糙飯淡酒,別嫌棄?!泵咨茖W舉起酒杯笑著道。
這位曾經的語文老師,說話文縐縐的。
眼看方嚴也笑著把酒杯放到了嘴邊,杜斌著急了:“老四,你還開著......嘶~??!”
杜斌的腳,忽然被重重踩了一下。
等他嘶嘶哈哈緩過勁來,方嚴已經一口抽干了杯中酒。
“你踩我干啥?”
“哦,不是故意的,對不起。你剛才想說啥來著?”
“我是說你開著車,怎么喝酒了?我們一會怎么回去??!”
“啊!”
方嚴一拍腦門,懊惱道:“怎么把這茬忘了,我還開著車呢,哎,看來今晚只能住在這兒了......”
“米叔,真不好意思,又得給您和米想添麻煩了?!狈絿啦缓靡馑嫉恼f道。
“......”杜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