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古居相約

　　古居，蘇瑤的臨時居所。兩間簡單以竹而建的屋舍，臨溪而生，幽靜而安逸。

　　獨自站在小溪邊，聽著潺潺的流水聲，沫寒靜靜地盯著湖底一處光滑的青石板，愣愣出神……

　　沒過多久，蘇瑤也應(yīng)約來到小溪邊，眼見沫寒瞧著一塊青石板出了神，在一旁忍不住爆笑出聲，“哈哈……素日，聽過不少有人為權(quán)，為財而魔怔。沒曾想今日可倒新奇，一塊小小的青石板，倒也讓你魔怔。”

　　沒多久，蘇瑤爽朗的笑聲停了，伸了伸懶腰，隨意坐在旁邊的大石塊上。

　　沫寒轉(zhuǎn)身一同坐在石塊上，問了一句：“什么時候來的？”

　　拾起一塊石子，用力投向湖中，激起層層漣漪，蘇瑤含著笑調(diào)侃道：“你瞧可不是看得魔怔了？連我何時來的都不知道。好啦！好啦！不和你打趣了。歌舞坊的事，你準(zhǔn)備什么時候開張？”

　　“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我打算將歌舞坊交給別人暫且經(jīng)營。這件事還要你差人去辦，派去交談的人，必不能熟知你的身份?？傊?，歌舞坊之后的經(jīng)營事宜，你不可再露面。哪怕是經(jīng)營慘淡，你也不可暗中插手?！?p>　　“什么？你要把歌舞坊交給別人打理？”蘇瑤不解，眼中充滿疑惑。

　　拿出歌舞坊的地契，遞給蘇瑤，沫寒才緩緩解釋道：“適才，回程路上，我遇見赫連瑾軒。之前是我想錯，他并未是世人口中所說的整日只知玩樂而無所事事。他也是想要這間歌舞坊，只是目的絕不簡單。此時，你我若是接手歌舞坊，等到他順藤摸瓜，勢必會牽出你我。區(qū)區(qū)一間歌舞坊，實在不值得你我冒險。”

　　帝君？怎么會遇上帝君？蘇瑤詫異得很，不由地感慨一番：“本來以為帝君無心朝政。聽你這般說了，真是要嘆一句，這些年，他藏得可真深啊！居然連太后和晉王都沒能瞧出來，可見宮室這場惡斗，鹿死誰手，尚未可知?！?p>　　是啊，誰能預(yù)料將來的事。在沫寒看來，與其擔(dān)心將來，不如趁現(xiàn)在一步一步地培養(yǎng)自己的暗中勢力。免得到時候，自己反倒是鳥盡弓藏，兔死狗烹。

　　“波云詭譎、暗潮涌動、殺機四伏的朝堂后宮，是不是還有其他的高手？我不知道。到底誰能贏得最后的勝利，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想要日后功成身退，現(xiàn)下便是培養(yǎng)自己勢力最好的機會。”

　　微微沉吟，蘇瑤擔(dān)憂起來：“沒了歌舞坊，你又如何獲得發(fā)展背后勢力的錢財來源。”

　　微風(fēng)襲過，沫寒凝望著漸起漣漪的湖面，目光幽深而內(nèi)斂，“天下賺錢的行當(dāng)，不過三種。其一，便是歌舞坊；其二，便是煙館，其三便是賭場。”

　　話音剛落，蘇瑤連連拒絕：“其一歌舞坊，倒也罷了。這煙館和賭場固然賺錢快，可這里的錢哪里有一分干凈？我們倒是賺得盆滿缽滿，殊不知多少家庭因這些東西，或是妻離子散，或是賣兒賣女，最后全都逃不過家破人亡的下場?！?p>　　說著說著，不由地勾起蘇瑤被人拐賣的記憶。蘇瑤垂下眼眸，掩飾著眼里泛起的淚光，低語道：“沫寒，你出身官宦世家，自然不知曉其中的厲害。我自小走在江湖，見過不少活生生的例子。進煙館、賭場的人，任憑原先家中多富多貴，一旦牽連其中，全都是離不了慘淡結(jié)局。倘若真的開了煙館，賭場，每日都不知造了多少殺虐?？v使錢財賺得再多，夜間也難以就寢?。　?p>　　沒想到蘇瑤竟會這般抵觸，沫寒一時無話，心里慢慢打算起來。

　　這會子，只怕赫連瑾軒已經(jīng)著人去查看歌舞坊的背后人——無痕公子。一旦暗中自己對歌舞坊有任何動作，必然會被他發(fā)現(xiàn)自己購買歌舞坊之事。稍有不慎，自己反倒是落了把柄在赫連瑾軒的手中。

　　另則，既然他并非渾噩之人，所存心思必然不簡單。單是自己無意間知曉他欲想買下歌舞坊，恐怕就遠不能被他所容。

　　因著幼時多番被賣的經(jīng)歷，蘇瑤對很多凄慘遭遇的人心生憐惜。可沫寒深知，此時自己因一時心慈手軟，損失的不僅僅是錢財一項。他日，說不定連命一起丟了。

　　何況將來自己要去的地方，可是復(fù)雜多變、勾心斗角、爾虞我詐的后宮。倘若自己較旁人心軟一分，性命便輸了幾分安全。

　　萬般無奈之下，為求快速獲得大量錢財，沫寒只得動了賭場、煙館的心思。而蘇瑤的反對，她自然能夠理解，卻不能夠應(yīng)允。

　　一旁的沫寒，短暫沉默，眸光微斂，淡淡回應(yīng)：“蘇瑤，你憎惡煙館、賭場，我能理解。若非被逼無奈，我斷不可行至這步。確實現(xiàn)下太后逼得緊，我離開帝都的事也拖不了多久。想來不是明日便是后日。而今，答應(yīng)你不涉及煙館，便是我最后的讓步。蘇瑤，望你明白于我?！?p>　　聽到這話，蘇瑤明白沫寒下的這步棋，是萬沒有退路的。所幸沫寒始終對自己沒有隱瞞，句句都說得真心實意。

　　對上沫寒的眸子，蘇瑤仍舊固執(zhí)地希望有回改的機會，“沫寒，你真的要如此？”

　　聞言，沫寒卻只是點點頭，眼底一片篤定。

　　說不失望是假的，自己勸了那么多，沫寒還是一意孤行。蘇瑤眼里閃過一絲落寞，卻佯裝著堅強：“沫寒，我先前便說過，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會義無反顧支持你?！?p>　　相識的時日也不短了，沫寒自然看得出來蘇瑤的真正情緒。放著別人，沫寒自然不會再多做解釋，偏巧對方是蘇瑤，一直默默給予自己支持的知己。

　　望了望有些傷心的蘇瑤，沫寒心里默默嘆了一聲，靠在蘇瑤肩膀上，輕輕地說：“蘇瑤，我知道你的心思，全是為我好。你經(jīng)歷太多風(fēng)雨，所以不愿我手中染上太多的殺戮，只盼我能好好安穩(wěn)地過一輩子。可很多時候，你我所做地很多事都是沒有選擇的?！?p>　　耳邊風(fēng)輕輕地吹，每一句話，都落在蘇瑤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