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亭暄抿了幾口酒,視線落在外圈那些落了單的風投公司高管身上。
這些人想擠到衛(wèi)東言身邊,但是卻暫時沒擠進去。
蘭亭暄仔細觀察了一會兒,一個看上去四十多歲的中年女高管,就站在離她不遠的地方,跟另一個中年男人說話。
然后中年男人轉(zhuǎn)身發(fā)現(xiàn)衛(wèi)東言出現(xiàn),立刻千方百計擠到圈子里面,那個中年女高管站在原地沒有動,看上去臉皮似乎比較薄,沒好意思跟那么多人一起擁擠。
蘭亭暄恰好知道這個女人,她叫徐丹潔,是歐米伽資本金融分析部的總監(jiān)。
當年大學畢業(yè)之后為了保險起見,蘭亭暄也面試過這個公司,并且被錄取了。
但梅里特風投也錄取了她,她二話沒說選擇了梅里特風投。
三年里,徐丹潔也來過梅里特風投,跟她有過一面之緣。
當然,蘭亭暄沒指望徐丹潔能記住自己。
只是好不容易看見一個熟面孔,她打算試試搭訕。
蘭亭暄不動聲色走下臺階,來到徐丹潔身邊。
她的時機把握得恰到好處。
正巧徐丹潔手里的紅酒喝完了,也剛好一個侍應生托著紅酒從她們身邊路過。
蘭亭暄一步上前,順手從那個侍應生的托盤里去過一杯紅酒,送到徐丹潔面前,淡聲說:“徐總,嘗嘗這杯薩普蒂爾,曾經(jīng)是排名第一的法國紅酒?!?p> 業(yè)內(nèi)之人都知道,歐米伽資本的徐丹潔,最好紅酒。
徐丹潔側(cè)身轉(zhuǎn)眸,看見一個跟自己差不多身高,但比自己瘦很多的年輕女子站在她面前,向她推薦她的心頭好。
風投行業(yè)其實跟娛樂圈差不多,有特別有能力和實力的頂尖精英大佬,也有很多靠姿色上位的撈女撈男。
徐丹潔覺得這個女子雖然身材不錯,但戴著一副黑色大方框眼鏡,看上去相貌平平,對那個圈子的人來說,很容易心生好感,放下戒心。
她從蘭亭暄手里接過紅酒,露出職業(yè)化的笑容:“謝謝,你怎么稱呼?”
“我是梅里特風投金融分析部的蘭亭暄,三年前我還應聘過歐米伽資本呢,有幸見過徐女士一面?!碧m亭暄彬彬有禮地說,本來還想恭維兩句,但是舌頭像是打了結(jié),怎么也說不出口。
原來是初級小職員。
徐丹潔有些失望,笑容漸漸敷衍:“是嗎?那太可惜了,如果你想來我們公司工作,可以給我們的人事部門發(fā)簡歷。梅里特風投也是老牌的風投公司,你能進梅里特風投,工作能力肯定沒問題。”
言下之意,以為蘭亭暄跟她套近乎,是為了求職。
蘭亭暄正想說自己沒打算跳槽,突然徐丹潔精神一振,大步和她擦肩而過,對著她斜后方某個方位微微躬身:“衛(wèi)總您好!久仰久仰!早就想跟您約個時間,可您貴人事忙,一直約不上!”
蘭亭暄不動聲色轉(zhuǎn)過身,看見剛才明明離她們還有一段距離的衛(wèi)東言,不知道什么時候來到她和徐丹潔附近不遠的地方。
依然是被眾人簇擁如同眾星拱月般的存在。
對于徐丹潔來說,相比蘭亭暄,衛(wèi)東言當然是更合適的社交對象。
而且徐丹潔也沒想到,今天運氣這么好,居然能跟衛(wèi)東言近距離攀談!
這可是今年最炙手可熱的東安創(chuàng)投首席執(zhí)行總裁!
徐丹潔本來還想跟他握手的,可看著衛(wèi)東言一手水晶高腳杯,一手插在西裝褲兜,姿態(tài)悠閑,并沒有跟誰握手的意思。
徐丹潔縮回手,但一點都沒有尷尬,而且表現(xiàn)得更加和藹可親,“今年聽得最多的名字就是衛(wèi)總了,沒想到衛(wèi)總這么年輕有為。以后東安創(chuàng)投一定前程遠大,不是池中之物!”
衛(wèi)東言朝她舉舉酒杯,表示心領(lǐng)。
徐丹潔再接再勵,好話不要錢一般往外噴涌。
蘭亭暄看得嘆為觀止,再次感慨自己在職場上要學的東西還有很多。
人家都那么高的職位了,依然能夠靈活彎腰拍馬,她一個底層員工,怎么能不好好學習這種精神?
可話又說回來,拍馬匹真的是你想拍就拍的嗎?
這種事真的跟性格有關(guān)。
蘭亭暄不管做多少準備,都無法“自然而然”地拍馬匹。
尬拍還不如不拍。
她只能暗戳戳回到那株綠植旁邊,興致勃勃看著大家各展拍馬神通,努力“偷師”這門新技術(shù)。
能不能拍得好是一回事,但是學習態(tài)度一定要端正。
不得不說,能在上位的人,不管是哪行哪業(yè),情商絕對不低。
同樣一件事,人家能從各種角度反復敘說,讓你如沐春風,覺得真是歲月美好,人間值得。
可惜衛(wèi)東言一直沒什么表情,甚至沒怎么說話。
臉色都不能叫平靜,而是冷峻疏離,似乎圍在他身邊的人都不是人,而是一顆顆白菜。
當然他處于眾人焦點之中,根本不需要他長袖善舞尋找話題。
只要隨便“嗯”兩聲,再點一下頭,那些人就會自己找到話題說下去。
蘭亭暄忍不住往前走了兩步,也想靠近衛(wèi)東言,聽聽他在投資方面都有什么高見。
可她很快發(fā)現(xiàn),這個地方現(xiàn)在形成了新的圈子,成了頂層大廳里最炙手可熱的地方。
圍繞著衛(wèi)東言的人也在不斷變幻位置,而走下來試圖接近這群人的蘭亭暄,很快被越擠越遠,幾乎被“邊緣化”了。
蘭亭暄:“……”
可惜不能對這些人動手,只能聽他們嗶嗶。
那些能擠到衛(wèi)東言身邊的人,最低級別也是徐丹潔這樣的部門總監(jiān),她一個小小的底層初級金融分析師,還是站墻角看熱鬧比較合適。
蘭亭暄不無遺憾地微微嘆息一聲,打算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不過就在她舉步要走的時候,衛(wèi)東言突然開口說話了。
“……趙總剛才問我們公司的海外加密貨幣投資計劃?”
“對啊對??!我聽說你們已經(jīng)完成第一輪甄選了。我們公司有沒有這個榮幸跟衛(wèi)總合作???”
“趙總過獎。其實我們公司這個加密貨幣投資組合分得很細,不止投錢這么簡單。趙總?cè)绻信d趣,可以回頭再跟我的秘書聯(lián)系?!?p> “啊?!衛(wèi)總,那我們公司呢?!我們公司的資金也很雄厚!”
“算我一個!我也跟!”
大堂里的氣氛一時熱鬧到頂點。
蘭亭暄被“加密貨幣”四個字吸引了注意力。
她再次停下離開的腳步,側(cè)身站到一旁,貌似在餐桌上隨便挑了一些食物,其實豎著耳朵聽衛(wèi)東言跟那幫人說話。
遺憾的是,衛(wèi)東言惜字如金,好不容易開口說了兩句之后,又不再開口了。
他身邊那些人可真是夠能說的,滔滔不絕中上下五千年,縱橫八萬里,全都給他們說完了。
蘭亭暄聽得無語至極,終于轉(zhuǎn)身,回到自己先前獨自站立的角落。
衛(wèi)東言其實很少出席這種場合。
他聽了一會兒,也覺得挺無聊,一杯杜松子酒喝完,借著要去看看酒水的機會,跟大家點點頭離開。
而那些人在一番攀談之后,找到了互相感興趣的一些組合,也開始自行聊天。
他們都沒想留住衛(wèi)東言一整晚。
能跟他說五分鐘,已經(jīng)是心滿意足了。
因此衛(wèi)東言一句“失陪”,他們紛紛給他讓開路,目送他離去。
衛(wèi)東言從人群中走出來,很快收斂了全身的氣勢,往墻邊那些自助餐桌走去。
隨著他半低著頭在人群中行走,就好像身后自帶橡皮,把他行走過的痕跡一一抹去。
如同自帶暗影效果,漸漸隱匿了行跡。
依然在跟大堂里的人擦肩而過,大家卻跟不認識他一樣,沒有了剛才所過之處“萬人空巷”的盛況。
衛(wèi)東言卻習以為常的樣子,來到墻邊負責酒水的餐桌旁,換了一杯干馬提尼雞尾酒。
正要抿一口,突然眼神肅然,如芒刺在背,感覺有人在窺視他。
衛(wèi)東言不動聲色,順著背后感覺到的方向轉(zhuǎn)過身,和蘭亭暄來不及收回的視線撞了個正著。
蘭亭暄氣定神閑,沒有被人抓包“偷窺”的尷尬和不安,而是索性大大方方好奇地打量他。
她發(fā)現(xiàn)衛(wèi)東言這個人真有點奇怪。
明明剛才還是眾星捧月一般的存在,怎么突然就沒人注意到他了?
可他的存在感還是很強大??!
蘭亭暄的目光不知不覺被衛(wèi)東言吸引,現(xiàn)在被他抓到她在“偷窺”,也沒有不好意思,而是索性向他舉杯打個招呼。
衛(wèi)東言挑眉,徑直走到她面前,冷漠地垂眸看她:“……蘭小姐在找我嗎?”
蘭亭暄:“……”
她饒有興味地看著他:“衛(wèi)總是真人不露相?!?p> “……怎么說?”
“剛才衛(wèi)總可是全場的焦點??梢环昼娭畠?nèi),衛(wèi)總就能不被所有人注意地脫身離開?!?p> “……這個所有人,應該不包括蘭小姐?!?p> “怎么說?”
“因為蘭小姐注意到我了?!毙l(wèi)東言這句話說得意味深長。
蘭亭暄沒有被反將一軍的尷尬和不安,反而點點頭:“對,衛(wèi)總這樣的氣勢,被人忽略很難,所以我注意到您一點都不奇怪。奇怪的是別人怎么注意不到了呢?”
寒武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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