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耀祖剛才跑的有二三十米遠,此刻王他腦海里的嗡鳴隨著身體情況的恢復逐漸消失,耳邊又恢復了靜謐,連身后那處爆燃的車子的動靜都聽不到了。
暫時應該安全了,他松了口氣。
只要周圍徹底安靜下來,這就意味聽聲源看不到自己,此刻就算是它和自己擦肩而過,也發(fā)現(xiàn)不了自己。
“喵嗚嗚~”忽然,虛弱無力的貓叫從遠處傳來,就像是喊著救命,這聲音讓他渾身打了個機靈。
臥槽,怎么忘記了這個大家伙。
剛才點燃汽油,轉(zhuǎn)身逃跑到車輛油箱爆燃,整個過程也就兩三秒的時間。
王耀祖忍痛勉強跑了二三十米,拉拉速度在三十米每秒,估計也就跑出一百米。
記得當初在五科學院的時候,那頭小的聽聲源,隔著四五十米的距離都把他叫暈了,這頭超級聽聲源叫聲傳出一百米根本就是喝涼水一樣簡單。
聲波沒有什么損耗的話,一百米和二十多米的距離造成的危害基本沒什么差別,拉拉也一定受了重傷,更何況它的體積更大,受到聲波影響的面積也更廣。
王耀祖有‘大地’所帶來的強大自愈能力,半分鐘的時間就恢復了知覺,但是,拉拉卻沒有這個能力,它此刻必定受了重傷,還無力起身。
然而,這都是不是最大的威脅,最大的威脅來自于聽聲源。
聽聲源八成被剛才車輛爆燃的火焰灼傷了,弄痛了,所以,才叫了出來。
他雖然躲過了被它吞下去的危險,卻躲不過過它自保所發(fā)出的聲波,而且聽聲源沒有死!
拉拉重傷,在那哀鳴,百分百會再次吸引聽聲源的攻擊。
此刻沒事,不代表下一秒沒事。
救,還是不救?
他不是圣人,也不是神,他連自保都勉強,如何去救?
王耀祖心中也很無力,但是處于一種對李玲然的愧疚,他真的不想拉拉就這么死去。
說到底,拉拉攻擊他,他跑到聽聲源這里利用聽聲源殺死拉拉,這都是誤會。
“淦!拉拉閉嘴!死不死看天命,拉拉趕緊給我閉嘴,你最好撐住了,你如果死了可不怪我?!?p> 好似聽懂了鏟屎官憤怒的吼聲,拉拉忽然閉嘴了,周圍一切又重新變得靜謐。
王耀祖踉蹌的爬起身,轉(zhuǎn)頭沖向那輛爆燃的車子。
拉拉的大致方向他記得,等他拿到火,如果拉拉沒死,再想辦法救它回去。
但如果讓他盲目的去救一只貓,那是不可能的,他還沒有傻到為了一只貓去死,除非有萬全的辦法。
此刻哪里最安全?當然是還在燃燒的車輛位置,因為這地方有火,聽聲源如果真的害怕火,就不會靠近。
生物大多怕火,飛蛾撲火那是它眼神不好,分不清光與火的聯(lián)系和區(qū)別,不知道火能殺死它。
聽聲源又不喜歡光,否則它白天早就順著陽光的方向,往太陽飛了。
所以聽聲源絕對不會主動靠近火,火對它有威懾作用。
王耀祖不顧燃燒皮子所帶來的刺鼻濃煙,一頭鉆進旁邊的車里就在司機身上摸索起來。
車子的玻璃早就碎了,若不是有高密分子涂層,此刻怕是一地碎渣。
運氣不錯的是,這個車子的司機是個煙民,不但有火機還有火柴。
緊接著他打開后備箱,一頓翻找,找到一個掃車上浮塵的小拖把,還有一箱白酒,竟然是六十五度的高粱酒。
“很好?!蓖跻嬉恍?,連咬帶撬,將十二瓶白酒的酒嘴全部弄掉,將身上的棉背心撕下一條,卷成卷,塞入瓶口,讓底部的棉布足以沾到白酒,吸收白酒。
拿著撬棍來到車底,直接將輸油管弄斷,將汽油淋在小拖把上。
‘啪嗒’,他點燃一根煙,叼在嘴里,點燃沾著汽油的拖把,右手抱著一箱白酒,大步流星的走向拉拉的方向。
他此刻盡量不發(fā)出聲音,因為靠自己發(fā)聲吸引聽聲源的主意根本沒用,反倒會暴露拉拉的位置,聲波傳遞的范圍內(nèi)都是聽聲源的‘視野’。
沒走多遠很快就發(fā)現(xiàn)自己斜穿過了街道,來到路牙石上,顯然剛才拉拉是貼著路邊逃跑的,不知道它是不是打算找機會鉆入一些箱子一類的空間,尋找庇護和安全感。
畢竟受驚的貓咪都喜歡鉆沙發(fā)底下和床底下,這貌似是它們天生的習性。
忽然,他再次接觸到一股陰冷,這附近沒有冰,至于前方是什么東西,根本不用思考。
蹲下身,將白酒箱子放在地上,然后拿出一瓶,將端頭的棉布在著火的拖把上引燃,朝前方丟了出去。
王耀祖并沒有害怕丟到拉拉身上,如果他丟的地方是拉拉,那說明拉拉生還的可能性不大,拉拉當時之所以閉嘴,并不是因為他的吼聲,很可能是因為聽聲源的襲擊。
如果拉拉活著,不小心被燒了,那就只能受點罪了,他再幫忙撲滅就行了。但火焰能夠驅(qū)逐聽聲源,最起碼能救下拉拉。
到時候只要把火滅了就好,這里的臨街房門口都有滅火器,可見這里的消防規(guī)范落實的還是很到位的。
‘啪’,酒瓶摔碎,沒有出現(xiàn)爆燃的情況,而是幽幽的藍色火焰在地面上逐漸蔓延,模模糊糊的,在黑夜里顯得有些森然。
而王耀祖感覺身邊忽然一輕,周身冰寒的感覺忽然退走了。
心中一喜,顯然是聽聲源被火焰嚇退了。
他記得劉宇說過,這頭聽聲源的形態(tài)就像是蝌蚪一樣,尾巴有百米長,估計剛才那個燃燒瓶的火焰被聽聲源感覺到了,所以將它嚇跑了。
王耀祖抱起酒箱繼續(xù)前進,還有五瓶白酒,意味著他只能再試探五次,如果還沒有找到拉拉,那他只能想其他辦法了。
手里的拖把燃燒的火光忽明忽暗,也就勉強照亮身前一米的位置,畢竟是棉拖把沾了點汽油,又能燃燒多久?
他只能做到盡快尋找,于是加快了腳步。
路過地上幽藍色的火光,感覺有些好笑。
他大概是第一個在都市里扔燃燒瓶還沒人管的人了,只可惜,他倒是希望有人管他,因為如果此刻有個幫手就好了。
又向前走了十幾米,王耀祖又感覺到一股陰冷包圍了他,頓時眉頭一皺。
聽聲源沒跑?只是被他往前趕了一些?那這就麻煩了啊,萬一拉拉就在前面,這樣的話,豈不是把怪物驅(qū)趕到拉拉那,把拉拉直接害死了?
可是,即便知道有這個可能,他又能有什么更好的辦法?
漆黑不見五指的深夜,他眼睛又沒有夜視功能,就算有,濃霧呢?他視線又不能穿過濃霧,一樣是視覺受阻。
紅外線儀嗎?他立刻就想到了自己一個多月前來的時候,帶來的熱成像儀,但是那東西連同背包早就被他取走了,現(xiàn)在放在家里面,根本沒帶出來。
不在手邊的東西,想再多的如果都沒用,誰會成天出來鍛煉帶個熱成像儀?誰又能想到這死寂的禁區(qū)里面會突然冒出來個喵喵怪攻擊自己?
說到底,都是它自找的,如果在地下室的時候,手邊帶著自動步槍,當時就給它突突了,誰讓它突然襲擊自己的。
“啪”,王耀祖又往前扔了一個燃燒瓶,再次驅(qū)散了周圍的寒冷,聽聲源應該是再次挪動位置了。
看著手里的拖把火苗奄奄一息,他果斷從旁邊的綠化帶里拔出一顆剛種下去還有三角支架的小樹苗,將上面才發(fā)芽的枝杈都掰斷,澆上白酒直接點燃。
‘噼里啪啦’的火苗不旺,但是勝在木頭耐燒,不會像棉拖把一樣,一會兒就燒完了,而拖把下面的塑料棍根本燒不了,索性直接扔了。
沒走多遠,又遇到了那陰冷的感覺,這些沒有猶豫,再次扔出簡陋的燃燒瓶。
“喵嗚!”一聲驚叫傳來,估計拉拉也是被酒瓶摔碎的聲音嚇了一跳,聲調(diào)中帶著驚嚇和憤怒。
聲音從右手邊傳來,王耀祖心中一喜,這家伙沒死啊。
他快步走過去,腳下是‘咔嚓咔嚓’的碎玻璃聲。
雖然有聲音傳出,但是,他沒有感覺到那種熟悉的陰冷感,聽聲源大概率是因為畏懼火焰,不敢靠近。
這是個很空曠的售樓大廳,沒走多遠就看到龐大的玻璃展臺,里面放著布局精美的小區(qū)模型。
有山有水有植被,百分之七八十的綠化面積,這模型看起來宛若世外桃源。
而王耀祖只是撇撇嘴,萬惡的開發(fā)商啊。
繞過展臺,王耀祖很快就看到拳頭大的玉瞳,畢竟拉拉的一對眼珠子在黑暗中會發(fā)光,兩三米的距離就可以看到。
拉拉的一對眼珠子沒有被聲波震得爆開,想來是沒有到最壞的情況,但此刻它兩眼淚汪汪的,反倒有些可愛。
不過,這也是因為那聲音比較短暫的緣故,如果再多兩三秒,王耀祖估計自己也得爆成碎肉。
將火把固定在旁邊桌子的抽屜里,點燃了一瓶白酒瓶口的棉布,像是酒精燈一樣放在小區(qū)模型玻璃展臺上。
這樣兩邊都有火焰了,可以防止聽聲源的突然襲擊。
而聽聲源顯然沒有那么聰明,畏懼火焰它就會直接避開,連試探和突襲的打算都沒有。
這也再次證明了聽聲源沒有思考能力,就是單純的自然反射,感覺跟病毒的特性差不多。
病毒會感染宿主細胞,你說它為了啥?它能思考什么姿勢感染細胞比較帥嗎?顯然不是,大自然就是讓它這么干的,它生來的意義就是這個,就是一種本能,不用學就會的能力。
源要比病毒要復雜,之前李玲然已經(jīng)證明了這種怪物不是病毒,不具備RNA和DNA的特性,抗生素干擾素都沒有用,大霧剛來臨,街上亂起來的時候,她就曾去戶外做過實驗。
但是源怕火,這東西好像也知道自己怕火,這讓他想起來一樣東西。
含羞草,你碰含羞草的時候,它就蜷縮起來,一種保護自身的本能。
‘源’未必不是一種新型隱形植物,而且是大霧帶過來的,能飛,看不見,還能吃生物的意識。
如今知道聽聲源懼火,這已經(jīng)是一個很大的收獲了,最少這個消息能夠保證他在這里來去自由,再也不用擔心被聽聲源攻擊。
摸上拉拉的腿,還是溫熱的,骨頭好像也沒事,不像是血管都爆裂了。
他估計拉拉和自己一樣,最難受的是腦袋和內(nèi)臟,聽說次聲波共振會導致人的器官變形、移位、破裂,甚至是精神崩潰,此刻應該是這種情況了。
他有‘大地’的自愈能力,恢復的很快,此刻差不多沒什么痛感了,但又明顯感覺體質(zhì)下降了不少,具體還剩多少等以后有空進入意識世界看‘大地’的身高就知道了。
摸到拉拉的耳朵上,果然摸到了粘稠的血跡。
耳朵受傷是必然的,王耀祖又摸了摸拉拉的臉上,發(fā)現(xiàn)鼻子、嘴巴和眼睛都沒有血跡,這說明拉拉受傷的情況比自己當時要輕不少。
應該死不了,大不了以后耳朵不能用了,當個龍(聾)貓吧。
“乖乖,在歇會兒吧,等明天再起來,我去再弄點汽油,幫助咱們熬過這一夜。”王耀祖撫了撫柔軟的頸毛。
“喵~”拉拉虛弱的叫了一聲,好像聽懂了王耀祖的話,乖巧的回應了一句,腦袋輕輕放在了前爪上。
王耀祖將另外兩只酒瓶都點燃,擺了個三角陣,將拉拉圍在陣中。
大廳里就像是在進行某種古怪的儀式,中間的祭祀品就是一只叫拉拉的貍花貓。
拿著火把出了門,熟練的摸到廣場停車的位置,剛才來的時候就看到這里停著不少豪車,最次都至少幾十萬。
想想也是,來高新區(qū)買房的人車子能差嗎?不是炒房就是大老板,可惜如今都成了枯骨,這點倒是和普通人一樣,錢再多,在死亡面前也不會變得特殊。
這大概就是不可抗力吧,而且比洪水海嘯還可怕,也是人類文明史上從未經(jīng)歷過的。
整個城市能活下來十分之一的人就已經(jīng)是感謝上蒼了,最起碼他在聽聲源影響的區(qū)域內(nèi)轉(zhuǎn)悠了一個月,至今也沒有發(fā)現(xiàn)一位幸存者。
不過,如今知道了聽聲源怕火,這無疑是振奮人心的好消息,這意味著人類只要能消滅聽聲源,就能重新奪回城市居住權。
憑國內(nèi)如今的軍事水平,應該可以輕松做到吧,但前提是拯救幸存者,否則,就算移平了城市,人類都死完了那反擊還有什么意義。
王耀祖感覺這大概率也是國家遲遲沒有動作的主要原因。
就算電磁波干擾、視野受限,相信如今的科技水平也能克服。
但是搜救幸存者,應該是最大的問題。
網(wǎng)絡不能用、電力沒有、聲音也會害死幸存者,甚至還有許多未知的源尚未了解,任何貿(mào)然的措施和計劃,反倒會帶來意想不到的后果。
一個巧妙的萬全之策應該上面的人目前正在研究的目標,畢竟軍人的命也是命,而且他們在未來的作用更重要,必須謹慎行事。
但如果是他,應該會走一步看一步,他從來不會想那么多久遠的事情,畢竟船到橋頭自然直,活一天是一天,這就是他自小經(jīng)歷學會的生存方式。
有油有可燃物,王耀祖決定將這些東西整理了一下,陸續(xù)搬回售樓大廳。
附近建筑和車輛的玻璃全部被聽聲源方才發(fā)出的音波攻擊給震碎了,不過,高層建筑的幕墻玻璃有涂層,碎了也保持著原狀,被黏住了,并沒有掉下來。
如果那音波釋放的時間再長點,估計周圍的建筑都得震塌。
也不知道聽聲源是如何釋放的出來的,它明明沒有身體,怎么發(fā)出聲音?靠震蕩空氣嗎?響尾蛇?
他一邊想著各種念頭,一邊點燃火堆,只要拉拉恢復了,他們就可以離開,悄無聲息的遠離后,就不怕聽聲源了。
即便聽聲源怕火,但是僅憑自己的能力也沒有辦法殺死他,除非靠軍事武器制造火雨。
聽聲源臨死前發(fā)出的尖嘯也是個麻煩事,不是耳朵聾了聽不見就能避免的威脅,聲波攻擊非??膳?,他不想再經(jīng)歷第三次了。
王耀祖靠著拉拉的肚子,坐在地上,盯著火焰發(fā)呆。
汽油、酒、棉織品、木頭等等可燃物節(jié)約點燒,可以燒十多個小時,足夠熬到明天天大亮。
天亮之后,視野就好上很多,就算明日拉拉還沒有辦法起身,但到那時,他就有辦法找到更多東西。
到時候造個板車,托也能將拉拉拖走。
至于去哪,他早就發(fā)現(xiàn)南邊有個火力發(fā)電場,那里囤積了大量的煤炭,后面?zhèn)}庫都是,堆成了二十多米高的碳山。
如果找兩個小煤爐慢慢去燒,應該至少也能燒至少一年,到時候就以那個地方為根據(jù)地,讓拉拉慢慢恢復就行了,也不擔心聽聲源的襲擊,就算弄出聲音,聽聲源也不敢靠近,氣死它。
就是距離有點遠,大概有七八公里路程,他拖著體長三米五的拉拉,恐怕至少要走一天一夜。
當然,眼下時間是最不缺的東西,全當鍛煉身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