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酒吧,時間才剛過一點,還早。
一般出車的時間約定是在凌晨三點,但早一會兒玩一會兒并沒有嚴格規(guī)定,只需要天亮出發(fā)就行了。
孫飛和李志對這件工作非常積極,為了不影響對方的積極性,他一般都是三點到,算是彼此達成了一個無聲的默契。
“現(xiàn)在去哪呆一會兒呢?”
看著寂靜黑暗的四周,仿佛身處虛無當中,沒由來的感到一陣孤獨和恐懼。
如果世界有一天真變成這個鬼樣子,萬物寂滅,或者說,他失去了所有感官,與他相伴的將是永遠的黑暗,那還不如選擇就此死去,反正人生將會變得毫無意義。
“呀!你是誰,你干什么!啊,救命......唔?!?p> “嘿嘿,美女,別叫的那么大聲嘛,深更半夜一個人在外面,是不是孤身一個人???還是說,小妹妹寂寞了,想找個男人?!?p> “唔唔唔?!迸吮晃孀∽彀停l(fā)不出聲音,紅彤彤的眼睛里滿是哀求。
“別怕,讓哥哥.....”
話還沒說完,男人驚恐的發(fā)現(xiàn)自己動不了,連聲音也發(fā)不出來。
緊接著一股冷風輕輕拂過他的后腦,一定有什么東西在他身后。
男人驚得魂飛魄散,渾身汗毛直立,雞皮疙瘩落一地,想要逃跑,奈何他猶如癱瘓一樣,渾身毫無知覺,站那根本就動不了。
忽然感覺到下身一片濕熱,顯然是括約肌失守,被嚇尿了。
下一秒,他軟到在地,愣神了那么一秒鐘,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身體有知覺了。
“鬼啊——”
男人尖叫一聲,四肢并用,連滾帶爬的逃跑。
只聽‘咣’一聲悶響,男人重重的撞在路口的燈柱上,暈死過去。
“謝......謝謝?!迸税l(fā)現(xiàn)自己也能動了,驚魂未定的咽了口吐沫,對著黑暗說道。
如此近的距離,靜電場自然不可能只影響一個人。
女人發(fā)現(xiàn)渾身喪失感覺的時候,第一時間也是感覺到驚恐,以為遇到了什么怪物。
但是,當她發(fā)現(xiàn)對方沒有傷害他們,并且沒一會兒又能動了,嚇走了那個流氓,頓時明白過來,自己應該是人被救了。
現(xiàn)在這個時代,超能力并非只是想象,許多人已經變得和以前不同了。
黑漆漆的夜晚雖然看不到救她之人,但她還是想說句謝謝。
“早點回家吧。”
遠遠的,一個若無其事的男聲飄來,讓女人的心平緩了許多。
用超能力做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對王耀祖來說并沒有什么可得意的。
可當他聽到一句謝謝,心中還是起了一些波瀾,反而有種不好意思的感覺。
王耀祖閉眼感知了一下這個漆黑的世界,沉睡的人們化為萬千火苗,照亮了他內心的世界。
他想到了燕嬌嬌,想到了洪叢叢,想到了李玲然、劉宇、劉小丫......
如果有人試圖毀滅這世間一切的美好,他不會屈服,也不會逃避茍活,就算拼著同歸于盡,他也想要守護這人間的美好。
他不是那種愿意犧牲自己服務于集體的人,幼年時的生活充滿坎坷,那時他覺得有些人就不配活著。
但當一個人有了想要守護的東西,對未來充滿期待的時候,他就成了一個矛盾體。
人分善惡,只有在不斷與人的接觸中變的成熟,從一個大男孩長成一個男人,才是完整的人生,而不是片面的否定一切。
“該回去了。”發(fā)表完感慨,王耀祖邁步趕往醫(yī)院。
剛到醫(yī)院門口,就聽到呼嘯的警笛聲,以及交替閃爍的紅藍燈光。
醫(yī)院對面的小區(qū)此刻熱鬧無比,空氣中還彌漫著燒焦的味道。
王耀祖忽然想起了什么,臉色頓時變得古怪,因為他總感覺這事兒跟燕嬌嬌有關。
因為太晚了,他就沒有回病房,確認病房內兩人無恙之后,就在大廳隨便找個椅子小憩。
......
“該死的,他們也太陰險了吧?!?p> 看著房間里被熏黑的墻面,燒毀的沙發(fā)和床,以及破爛的電視機,年輕人氣的咬牙切齒。
“咱能玩陰的,人家就能玩臟的,這下麻煩了?!?p> “是挺麻煩的,這地方可是咱租的,如今被燒了,還要賠償人房東,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p> “我不是說這個,而是對方沒有中計,也沒有出面,有勇有謀,顯然是看不上我們這爛把戲?!绷硗庖粋€人嘆口氣,說:“明天只能如實匯報給老大,讓他推給大背頭,咱別管了。”
“這......好吧。不過,這TM也太陰了,派過來個酒鬼,直接把我們老家抄了,前腳著火,后腳警察就來了,曹操來的都沒那么快。喝酒還吸煙,還正好在我們門口,一瓶酒就能把一屋子燒了?還剛好趁我們不在家的時候,我信個鬼哦。”
“沒辦法,這件事已經定性為意外了,沒有證據(jù),也不要生事,我們這里有武器,不能繼續(xù)深究,就算兵家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允許我們撈偏門,但是,免不了還是有很多麻煩,到時候耽擱了正事才是?!?p> “唉,真是打碎牙齒往肚子里吞哦?!?p> ......
凌晨,空載的卡車如往常一樣駛出希望之城。
只是今天駕駛室的氣氛有些沉重。
王杰和那些老兵昨晚是這樣,今天孫飛和李志也同樣是這樣。
想到昨天是玉江計劃的執(zhí)行日,王耀祖隱約猜到了結果。
沒想到這場戰(zhàn)斗擬定和執(zhí)行的倉促,戰(zhàn)斗的結果也當天見了分曉。
按時間來看,軍隊應該沒有到達玉江就潰敗了。
事實上結果遠比王耀祖想象的更嚴重。
除了九名傷重的士兵勉強撤回之外,其他所有人,全部陣亡。
這場血淋淋的戰(zhàn)斗就像是一個響亮的巴掌狠狠打醒了人類,即便他們有先進的武器、有基因突變的非凡能力者,依舊無法對抗?jié)忪F中暗藏的恐怖。
據(jù)回來的士兵說,襲擊他們的是百丈長百米高的巨獸,當真如同山脈一樣的體積。
巨獸有著形似鱷魚爪的四肢,蜥蜴一樣的腦袋,皮膚粗糙,外甲如山巖,堅硬無比,就連坦克炮都無法輕易傷到它。
這巨獸渾身帶著濃烈的泥腥味,并且現(xiàn)場留有滿地的土渣,明顯是剛從地下爬出來的怪物。
這是以前的藍星從來沒有過的恐怖巨獸,也不知道它究竟是來自地底深處,還是在濃霧來臨的這一年半中長成這樣的。
毫無疑問,這種霸主級的生物根本就是人類的噩夢,或許幾億年前,這種生物才是地球的主宰,是食物鏈頂端的荒古巨獸。
除非動用核彈.......
但哪怕是外行人都知道這是不可能的,核彈所毀滅的不僅僅是怪物,也會毀掉人類賴以生存的大自然,一切就都將變得毫無意義。
戰(zhàn)斗的慘敗讓王耀祖也很難受,但恰恰因為這場失敗,他更應該繼續(xù)做好本職工作,最起碼能幫軍方緩解一些其他方面的壓力。
連續(xù)幾日,王耀祖都感覺城內充斥一種肅穆森嚴的氣氛,所有士兵神情嚴肅,臉上充斥著肅殺之氣。
“這兩天怎么了?我感覺醫(yī)院的氣氛有些凝重?!辈》坷铮鄫蓩沙灾詈顾娜庵?,奇怪的問。
王耀祖搖搖頭道:“這次任務犧牲不少人,所以,大家都很難受?!?p> 燕嬌嬌輕嘆口氣,“我明白了?!?p> 李涵臉上露出好奇的表情,想問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不過最后還是將話咽了回去。
今天王耀祖又給王杰送了一些各種各樣的洋酒,可惜,還不是他要的。
王耀祖并沒有感覺到意外,因為他覺得王杰這老頭應該就是找了個永遠無法達成的借口,打算無限拖延他而已。
可王杰越是這樣,王耀祖越覺得執(zhí)拗,等他把所有能找到的酒都給這老頭送一遍,到時候看他怎么說。
就在王耀祖以為人類會在此地得以生息,繁衍發(fā)展,直到人類適應這個新世界,能夠占據(jù)一席之地時,刺耳的防空警報聲劃破了夜空。
“請所有市民請待在屋內,關好門窗,不要外出,沒有固定住所的市民請按照演習就近前往室內庇護所,注意這不是演習。重復,請所有市民.......”
負責廣播的裝甲車一邊廣播,一邊在城市的各大要道游走,一遍遍重復著緊急通報的內容。
“發(fā)生了什么?”
模糊中,王耀祖看到外面有昏黃的光線撕裂了黑暗,朦朦朧朧的看到一些光亮。
這時候,醫(yī)院走廊里也開始吵雜起來,人們惴惴不安的聚在一起,彷徨的相互詢問該怎么辦。
“待在屋里別動?!蓖跻孀叩酱睬?,將注意力完全放在感知能力上,仔細搜索五公里范圍內的異常。
突然,一些快速移動的生物在他的感知范圍內穿梭,速度極快,體形差不多也有兩三米寬。
竟然還是會飛的生物?
這下麻煩了。
幾乎是同時,他就感知到四五只飛翔的生物忽然沖向地面的一個光點,然后那代表人類的光點瞬間消逝,死前,他隱約看到那個光點變得四分五裂,然后迅速消散。
有人被分尸了。
王耀祖臉色凝重,鎖死窗戶拉上窗簾。
“是什么?”燕嬌嬌問道。
“會飛的鳥,速度很快,飛翔時身體展開差不多有近三米,能在空中盤旋,還團體合作狩獵,已經有人死了......它們靠近這邊了,數(shù)量太多了?!?p> 就在他說話的時候,成千上萬只飛翔的生物宛若烏云一樣占領了整個城市上空,它們時不時的沖向地面和樓房,每一次都會收割大量的生命。
外面槍鳴連成一片,響徹夜空,這樣大量的生物在空中盤旋,子彈幾乎不存在脫靶的情況。
不過可惜的是,大規(guī)模射擊只能針對空曠的地帶,對于有高層建筑的地方,根本不敢貿然朝天空射擊,以免流彈傷人。
此時,已經有十幾只‘大鳥’圍著二十五層的住院樓盤旋,尋找獵食的機會。
“是蝙蝠?!毖鄫蓩赡氐恼f道:“你有辦法嗎?”
王耀祖嘆道:“我的能力只有一百米的范圍,除非這些蝙蝠下來襲擊我們,它們飛翔在空中就算我麻痹了它們,如果摔不死的話,脫離靜電場范圍,一樣會重新飛起來,解決不了根本問題,我需要個趁手的武器?!?p> “數(shù)量太多了,這樣下去,那些蝙蝠會沖進來的,住院樓不像其他地方,這里的人非常多!”
醫(yī)院連走廊都滿是附加的床位,再加上家屬和護士醫(yī)生,毫不客氣的說,此時此地,單位面積人均數(shù)量醫(yī)院住院部是當之無愧第一。
王耀祖還想說什么推脫的話,病房的房門忽然被打開。
“王耀祖,我們接到上面的緊急調令,希望您能幫我們抵御和消滅襲擊醫(yī)院的巨型蝙蝠?!遍_門的士兵沒有廢話,嚴肅的表述出自己的目的。
“是命令嗎?”
“是......請求。”
王耀祖不是軍人,嚴格來說不歸他們軍部調遣。
“抱歉,我還要保護我的朋友。”
“.......”士兵沉默,王耀祖的拒絕是他沒想到的。
王耀祖當然會拒絕,如果他離開,這里就沒有人能保護燕嬌嬌了,或者說,他不相信任何人。
既然巨型蝙蝠會打破窗戶沖進屋里,那么同樣有可能沖進這個病房,渾身無法動彈的燕嬌嬌但躲避的機會都沒有,所以他不能離開。
說句不好聽的,這里一百一千乃至一萬個人的生命都抵不上燕嬌嬌,所以,他不會離開。
“去吧?!毖鄫蓩珊鋈徽f道。
王耀祖拒絕道:“你不用說著,這件事的后果不用你背負,這是我個人的意愿,我已經為這個城市做的夠多了,什么該做,什么不該做,我很清楚,我也有我的底線?!?p> 燕嬌嬌輕聲道:“我知道,我也不會用能力越大責任越大那一套來道德綁架你,可我希望你不只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我希望你能被更多人崇拜、喜歡,能建功立業(yè),能主宰人類左右,這樣的話,在將來,說不定就不會有那么多無辜的人死去,心情也不會被周圍人左右,大家都能生活在開開心心的氛圍當中。
你能出手,我們就有談判的話語權,可以免于在將來被人惡意支配,現(xiàn)在,我是你的弱點,那么別人就會利用這個弱點,所以,如果真的想保護我,就將目光放長遠一些,成為核心,將主動權掌握在手里?!?p> 王耀祖沉默了一下,他沒有想那么多,但他能感覺得到燕嬌嬌的苦心。
確實,如果將來想在人類社會生活下去,就必須要遵守多數(shù)人規(guī)則,否則就會被排擠,他需要有自己的勢力或籌碼。
“我去,你留在這里保護好他們,別讓她受到一丁點傷害。”
“遵命!我會用生命來守護這里?!遍T口的士兵敬禮。
他接到的命令就是希望王耀祖能幫助化解此次的危機,并且在戰(zhàn)斗過程中,一切聽王耀祖的安排和指揮。
保護他的家屬,保障好后勤工作,也是重中之重的工作之一,他沒有理由拒絕。
王耀祖走到門口,轉頭對燕嬌嬌:“有危險大叫,我會第一時間趕來的?!?p> “嗯,去吧,我的英雄?!?p> 王耀祖忍不住輕笑一下,大步走了出去。
“姐姐,王大哥很厲害嗎?”李涵坐在床邊問道,不知道為什么,在這個病房里,她竟然沒有以前遇到危險時的那種恐懼感,仿佛這一對男女有種莫名的力量,讓她非常安心。
“你王大哥厲不厲害我不好評價,我只知道,他,值得?!?p> 王耀祖和另外一名士兵快速趕往樓頂,路上,士兵向他描述了上面安排下來的作戰(zhàn)計劃。
去屋頂吸引蝙蝠的注意力,避免其他樓層遭遇攻擊,同時將屋頂作為消滅蝙蝠的主戰(zhàn)場,盡可能的消滅它們。
王耀祖面無表情,但心中有些不快。
這明顯是讓他當靶子呢。
醫(yī)院的住院樓或許在市區(qū)內不算是最高的樓房,但是,他如果去樓頂?shù)脑?,就相當于暴露在露天之下,暴露在蝙蝠的視野中,成為了人肉靶子?p> 難道這些人就那么篤定自己不會死?還是說就算犧牲自己也無所謂?就是應該的?
好,就算他的確不懼那些蝙蝠,可是這種遇到危機就讓他頂在最前方的做法實在讓人有些心涼。
誠然,在燕嬌嬌做手術這件事情上,軍方幫他走了關系。
但是,他的回報也不少吧,從玉江帶回醫(yī)療物資、救回陳團長等人、又去藍海港每天拉回幾十噸的物資,他任勞任怨,起早貪黑,可結果呢,出現(xiàn)危險的時候就讓他頂在前面,如果不干的話,甚至有可能翻臉。
難道真的印證了那句生米恩都米仇?
如果說這只是一件緊急事件,醫(yī)院暫無戰(zhàn)斗人員可用,讓他這次不得不頂在前面,那他義不容辭,只要有人保護好燕嬌嬌就行了。
但如果以后每次都這樣,是個人都會心里不舒服吧。
倒不是他不愿意出力,不愿意保護人類,只是,這種被人指派,不征詢他的意見的方式,讓人很反感。
畢竟自愿和被動是兩種心態(tài),哪怕是做同一件事情,在心情上也是天差地別,熱情肯定也會大打折扣。
等等。
王耀祖忽然想起來,剛才燕嬌嬌在病房里勸導自己的話。
話語權......談判的籌碼......
難道說燕嬌嬌已經想到了這方面的事情,所以打算借助這次突發(fā)事件讓他們掌握主動權?就算參與戰(zhàn)斗,也遵循他們的一件,畢竟他也是人,能力也是有限的,怎么可能真的永遠不死。
連酒精都有可能殺死他,他也不是永生的存在。
而這件事燕嬌嬌也是知道的,當時,她并沒有什么表示,只是表明知道了,但王耀祖能從她眼睛里看到非常凝重的神色。
誰都不想死,特別是有了一些難以割舍的羈絆。
想到燕嬌嬌睿智的樣子,王耀祖心情難得的平靜,對任務的抵觸也逐漸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