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名官差試圖上前,還未近身就被閃電擊得烏七八黑,呈半焦狀倒在地上。場面越加混亂,不斷有人哭爹叫娘滿場亂跑,也有人呆在原地,念叨著些沒人聽得懂的話。有限幾個能保持冷靜的卻又無法制止岳昊來,而大多數(shù)人則簡單明了,往地上一暈,聽天由命去也。
天上四獸愈動愈烈,隨時有下?lián)舻目赡?,到時恐怕場上除岳昊來,所有人都得趕去投胎。原虎人急智生,遠遠叫道:“楚劍,阻止他!”
楚劍聳聳肩,正要有所動作。此時不遠處黑暗中有一個低沉的聲音念道:“玄武冰鏡!”立刻四周聳起一層晶瑩剔透的冰鏡,將眾人罩在其中,此刻四匹電獸正挾雷霆萬鈞之勢直撲而下。接觸冰鏡的瞬間,亮起一陣眩目的強光,劈啪爆響之聲不絕于耳。等到人們可以視物時,“四界神雷”已然不見,天上烏云也漸漸散去。大難不死,眾人似仍不敢相信,呆了一陣后才不禁歡呼起來。道法破解后岳昊來也清醒了,死死盯著聲音來處的那團黑暗,道:“好道法,閣下可否出來一會?”
卻聽另一面?zhèn)鱽黻囮嚬恼浦?,一行人高舉燈籠緩緩行來。當先一人身著便服,長須三縷,氣度不凡,背后站著一位仙風道骨之態(tài)的中年文士。四周官差小心提著燈籠為其照路,迫于剛才之威,眾人早已罷斗,兩邊人馬分了開來。溫英恭敬的走上前去對當先那人道:“舅舅?!贝巳苏呛gR太守溫成同。
溫成同擺擺手示意他下去,對原虎一行道:“眾位好身手,令本官大開眼界,真可謂英雄出少年?!?p> 雷行云冷哼一聲道:“原來你就是溫成同。有什么話就講,少在那兒拐彎抹角的。”
溫成同絲毫不以為忤,哈哈笑道:“這位小哥快人快語,我喜歡。好!我也不客氣了,不只各位可否想過為官府做事,以眾位身手,當前途無量呵。”
不知為何,也許因為溫英的關(guān)系,原虎等對溫成同均無好感。原虎拱手道:“我等鄉(xiāng)野小民,哪有什么本事,大人過獎了。大人之邀,恕難從命。”
似是早料到會有這回答,溫成同一點也不驚訝,反而笑瞇瞇看著眾人,一言不發(fā)。這時他背后那位中年人突然對楚劍道:“‘劍神護體’即使在五行宮中也已失傳,不知閣下學自何處?”
楚劍亦正眨也不眨的打量著他,沉聲道:“跟閣下有關(guān)系嗎?”
那人不答,又對正以水行中柔波冰心術(shù)為燕九療傷的岳昊來道:“身懷二行道術(shù)并不希奇,這位小哥卻精通水火相克之術(shù),在五行宮中也屬佼佼者,為何我卻從未聽說有小哥這號人物?”
一般來說,五行道法中精通兩種道術(shù)并不希奇,很多人都擅長一種道術(shù)并涉及另一種。但五行相生相克,若要同時會兩種相克道術(shù)的話,那么對五行道法非有極高深的修為不可。在以五行道法出名的五行宮中,除了宮主孫韻音以其天縱之才超越歷代,精長火,木,水并達到中階土行,掌握四種道法以外。就只有程抗北大長老精擅土木二行,稍涉水行;還有陸文夫大長老深得火行真髓,并可熟練運用金行。其余人要么只專一樣,如擅長金行的金天雄大長老。又或雖會兩行,但并不相克??梢哉f,岳昊來能使出高階火行道法,又使用水行,已非常了不起了,難怪那人會對他如此在意。
岳昊來反問道:“可否請剛才以中階‘玄武冰鏡’接下我‘四界神雷’的人出來一見?”
那人搖頭道:“不行。我這位朋友不愛見生人?!痹狸粊磬偷囊宦暎謱P臑檠嗑胖委?。
那人接著指著原虎道:“恕我眼拙,不知小哥以什么方法,土行道術(shù)竟對你無用?!?p> 雷行云見他這么旁若無人的指指點點,早心頭火起,打斷他道:“閣下臉皮之厚,廢話之多也是我生平僅見。對于閣下名頭我卻也沒聽過,失敬失敬?!?p> 那人哈哈大笑道:“武神道場門下果然不凡,你跟那人武藝很不錯,膽量也很可嘉啊。”竟是一副長輩教訓后輩的口氣。
燕九不理身上傷勢,怒起罵道:“老子武藝好不好關(guān)你屁事,膽量么,罵罵你還是敢的?!?p> 那人對溫成同笑道:“此間五人皆可算少年英才,不為大人效力不覺可惜了么?!?p> 溫成同裝模做樣的嘆口氣道:“是啊,可是他們不答應(yīng)我,我又能怎么樣呢?!?p> 那人搖頭晃腦道:“某雖不才,但相信憑在下與我那位朋友,將他們留下來慢慢考慮一下大人的提議,還是可以做到的?!?p> 溫成同笑得更歡了,點頭道:“那就有勞歸藏先生了。唉,現(xiàn)在找個人才真不容易啊?!贝巳司故窃谏街袚魵ⅰ吧缴癯嗨伞钡臍w藏!卻不知他為何會來到此處。原虎當然不會認識他,歸藏也不會想到山神玉正在他對面青年的懷中。
聽他如此說,五人再度緊張起來。自剛才說話伊始,歸藏就掌握著場上主動,眾人不由自主被牽著鼻子,任他談笑風聲。
楚劍顯出前所未有的凝重神色,低聲道:“小心此人?!?p> 原虎等紛紛點頭表示明白。歸藏雖隨隨便便的站在那兒,但眾人在他注視下無不心生警兆,連燕九這么神經(jīng)粗大的人,竟也神情肅穆,不敢稍有懈怠。好象站在他們面前的不是個人,而是只充滿危險的洪荒巨獸。
歸藏仍是那副輕松樣兒,輕輕踏前一步,五人不禁身上一緊,心臟霍霍跳動。不止歸藏,那位隱藏在黑暗中的人也對五人構(gòu)成不小壓力。楚劍倏的越前,小聲道:“我負責拖住他,你們快走?!?p> 原虎變色道:“那怎么行!”大家都明白對上這人有多可怕。
楚劍頭也不回:“我有辦法脫身,別管我?!?p> 原虎想起懷中山神玉,暗付五人中反而以自己脫身機會最大,拉住楚劍道:“我來?!辈焕硭娜?,毅然走上面對歸藏。
由于靠前緣故,歸藏注意力自然大部分放在了他身上。首當其沖,原虎那心悸的感覺大增,經(jīng)山神氣強化的靈覺不住的提醒他眼前這人有多危險,決不可與他對敵。快走,快走!原虎幾乎是花上全身力量不讓自己露出膽怯之色,但仍止不住微微顫抖。
歸藏再踏前兩步,原虎體內(nèi)山神氣生出感應(yīng),幾乎是有意識般自動迫發(fā)體外。立時以原虎為中心,一股狂涌氣勁席卷而出,山神玉為保護主人,造出一個類似保護圈的氣場,以阻止外來威脅的臨近。
原虎周圍的人只感覺一陣寒氣侵體,渾身汗毛直豎,如受驚的野獸感覺到不安的氣息,不由自主的退到氣場以外。歸藏則是最直接的感受者,但他無論如何也不愿相信自己會有退縮的意識,所以仍不信邪的繼續(xù)前進。令他驚訝的是,隨著離這年輕人越來越近,他心中懼意也漸漸增長,終于大到他不得不認真考慮后果的地步。
就在氣場邊緣,歸藏止住腳步。他心中念頭急轉(zhuǎn),但最后仍只有一個結(jié)論——若貿(mào)然踏出這一步,勢必將遭到極可怕的反擊,一定要慎之又慎!
月淡風高,夜黑如墨。四周靜極,只陣陣風吹竹林的沙沙聲響起。歸藏將頭轉(zhuǎn)向一旁望著深黑的角落,半晌后回過頭來,嘴角露出一絲微笑。只見他輕輕提起左足,極緩慢的,以似是分割了的動作般,向前邁出。在這一刻,全場的人都有一個奇怪的感覺,天地好象一下全空了,什么也不剩,一絲聲息也無,人們眼中只有歸藏那踏出的一腳,以及靜靜立于他身前三尺之外的原虎。
眾人眼睛都不由自主隨著這一腳而動,好象它就是牽動人們的命運之線。就在這一刻!在歸藏腳踏實地的那刻,一切都將見個分曉。
“住手!”一聲暴喝傳來,一切都隨這一喝被打回原形。天又是天,地又是地,人又是人。眾人齊齊向聲音來處看去,只聽陣陣急雨似的馬蹄聲急傳而至,自一位由暗處走出的錦衣中年豪漢身后馳出上百名黑甲騎兵,分左右將場上諸人包圍起來。接著四周各片屋脊上翻出數(shù)十名弓箭手,張弓搭箭指向場中,場上立時彌漫一股兵危戰(zhàn)兇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