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衛(wèi)恒圓見狀大叫一聲,身化白光剎那沖上半空直直一頓便向墜下的原虎趕去。然而宮外山風奇疾,早不知將原虎吹到何處,加之四下一片漆黑,如何還能找得到?只一會兒他踏劍升上與寧初月并立,責道:“你怎的將他一掌打下去了?”
寧初月聳聳肩道:“我剛要抓住他,哪知這小子竟還想對我偷襲,我沒辦法,只好給他一掌,卻忘了這里已是半空,所以就……”
衛(wèi)恒圓無可奈何的擺擺手道:“算了,此人身手非常厲害,控石之術更是我生平僅見,可惜仍落個死無葬身之地的下場。走吧,這事還得向掌教報告?!甭氏溶S入宮內。
寧初月再看一眼原虎落下去的地方,嘴里低聲說了句什么,也跟著跳進墻內。
此時在香柱峰半山腰,原虎正飛快的向下落去,雖然腦子仍然清醒,可惜身體卻絲毫不聽使喚。難道就這么摔成一灘肉泥?原虎無奈的想著。真不甘心啊,要是能再見小蘭一面就好了……就在這時山壁上突的飛出兩條石索,就像章魚的觸手般靈活伸向原虎在他身周一繞便捆個結實,跟著向后急抽,山壁便如水般一下將原虎吸納進去,瞬又恢復原狀。
山風依舊,然而原虎卻如同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般,再沒留下一絲痕跡,不禁讓人懷疑,剛才一切究竟是真是假……
天元宮主殿內,趙青陽負手而立靜靜聽完衛(wèi)恒圓的報告,好半晌才沉吟道:“你是說,他控制土石如臂指使,卻又不是用的土行道法?”
衛(wèi)恒圓躬身道:“是,屬下看得很清楚,他既沒念咒也沒用符,說來就來,且可做出種種不可思議的變化,端的是神妙無比?!?p> 趙青陽緩緩點頭:“竟會是這樣?據(jù)我所知五行宮也沒這種高手…難道!”他臉色徒地一變,對衛(wèi)恒圓道:“最先發(fā)現(xiàn)他是在哪里?”
衛(wèi)恒圓答道:“似乎是在石塔內,當時塔里射出示警小箭我們才知道?!闭f到這兒他臉現(xiàn)愧色,因被人偷進宮中他竟未及時發(fā)現(xiàn)。
趙青陽卻未在意,繼續(xù)問道:“看到他的臉,認出此人了嗎?”
衛(wèi)恒圓頭垂得更低了:“此人甚難對付,連王慶也受了重傷。屬下無能,沒能揭開他的面罩?!?p> 站在一旁的寧初月也道:“屬下該死,失手將他打落山峰,,否則便可以……”
趙青陽擺擺手道:“這不關你們的事,現(xiàn)在我要去石塔一趟??菽颈淮騻?,長春又不在,以后還得多辛苦你們了,快下去休息吧?!?p> 寧初月與衛(wèi)恒圓齊聲道:“掌教言重了,此乃屬下份內之事?!蓖肆讼氯?。
趙青陽抬頭望著窗外,喃喃道:“操控土石,操控土石……”轉身走出殿外。
石塔外的廣場現(xiàn)在已被打掃得干干凈凈,一點也看不出原虎曾把這里攪了個天翻地覆。趙青陽走至塔外伸手在塔壁輕敲三記,塔身漸漸現(xiàn)出一個門洞,趙青陽走入后重又閉合。石塔第一層是個頗為干凈的地方,不知是否經(jīng)常有人打掃,一點灰塵也看不到,完全不似頂層。
他剛走入,便從頭上傳來塔中老者的笑聲:“掌教,好久不見了啊。今天親自給老頭兒送夜宵來了么?”說著還傳來兩聲夸張的鼻子抽動的聲音,在這幽閉黑暗的空間里聽來甚為怪異。
趙青陽卻完全沒有不適的表現(xiàn),只淡淡道:“他是為瓶來的嗎?”
對這句沒頭沒腦的話,老人卻知道他指的是什么,道:“不是,只湊巧發(fā)現(xiàn)罷了,我已將他趕了出去?!?,原來說的是原虎。
趙青陽又道:“此人控石之技甚妙,前輩土行道術已達至境,可知他的來歷?”
這一次老人非常干脆的答道:“不知道,我也沒見過。”
趙青陽沉默片刻,突然道:“會不會是……?”
老人不由奇道:“是什么?有什么事竟可令掌教都吞吞吐吐的。”
似乎猶豫再三,趙青陽終斷然道:“會不會是山神!”
這次輪到老人沉默了一會兒,半晌他的聲音重又響起:“不可能,那只是個二三十歲的年輕人人,不會是……”
聽他這么說,趙青陽似乎得到什么安心的東西,長長舒了口氣:“陳護法使說得對,那瓶子還望你使好生照看?!?p> 那老人聲音苦澀,似乎很不愿聽到“護法“二字,慢慢道:“三十年前我已不是什么護法使了,現(xiàn)在只是個可憐老頭,掌教以后勿要再這么叫??词卮怂俏业穆氊煟灰似吭谒纫惶?,我便會盡責。”
趙青陽也不勉強,點頭道:“那樣就好?!鞭D身便欲走出,才剛起步他忽又停下:“那個地方,有什么異動嗎?”
黑暗中老人長長一嘆:“三十年了,一點變化也沒有,進又進不去,真不知你們?yōu)楹芜€念念不忘?!?p> 趙青陽卻沒有回答,只無言的點了點頭,快步走出。
出得塔外,他轉頭望著身后高高矗立的石塔,喃喃道:“快了,就快成功了。決不能讓任何人發(fā)現(xiàn)瓶在我們這里,決不能……”
高絕的香柱峰頂,如凌宵天城一般的天元宮內,人族第一高手趙青陽,發(fā)出了這樣意義不明的話語。在他身上,在石塔中,不,是整個天元宮之內,究竟隱藏了些什么秘密?這對本已瀕臨大亂邊緣的神州大地,又會有什么樣的影響……時間,大概只有時間才能解釋,可真到那時,一切還可以挽回么?
當原虎被拉入山壁的剎那,一個類似山神玉的壁障般的東西就將他緊緊包裹,身處其間頓感全身傷痛大減,甚為舒服受用。這不是由自身山神玉造出的,但感覺又是那么熟悉,還有,究竟是什么人救了我?
恍惚間原虎努力睜開眼睛,終于隱約看到前方一個人形的黑影在石中飛速移動,而這個壁障,正是由他所牽引,其行動自如處,便如同人在空氣中一樣。原虎大訝,怎么回事,那人也有山神玉么?而且在土石之中速度比我還要快,他到底是什么人。想要出聲卻又傳不出去,且亦無法動彈,他便任由前方的神秘人帶著,在土石之中游走不休,不知將要去到何處。
終于,在不知過了多久后,那人終于停了下來,兩人漸漸升上地面。剛一到地表原虎才發(fā)現(xiàn)現(xiàn)在已是早上,晨曦的和光遍灑林間,鳥鳴幽幽,一切都顯得那么美好。也不知這是第幾次死里逃生了,也只有在這一刻,人才能真正的感受到活著,究竟有多么美妙。
不由自主的原虎伸了個懶腰,這才發(fā)現(xiàn)身上的傷,竟都已被壁障給治好。他感激的道:“多謝你,你是誰……”忽的臉色大變,不由自主的退后數(shù)步。
此時那個神秘人轉身面對原虎,他這才看清這人極為高大,約有八尺,全身赤裸,只在腰間圍有一大篷青葉。渾身肌膚呈暗灰色,偏頭臉上又長著紅色的須發(fā),他臉形跟普通人并無什么不同,高鼻廣目,但眼睛為青綠色,現(xiàn)在面無表情的站在那兒看著原虎,倒有七分像鬼,只三分似人,難怪原虎會如此驚訝。
這個怪人聽見原虎詢問,走上兩步突然恭敬的跪了下去:“西嶺山鬼—石煉,拜見山神大人!”聲音沉厚,但極為流利。
什么?西嶺山鬼?山神?誰啊?原虎一時之間完全被他給搞糊涂了,剛要問他說的什么,忽的想起,自己身上不正是西嶺山神的那塊山神玉嗎?銳齒也說過,只要能運用山神玉內的力量,便可以驅使西嶺山脈內的十五萬山鬼,難道……他艱難的咽口口水:“你剛才說,說來迎接山神,難道就是我?”
跪伏地上的石煉恭敬道:“大人吸融山神玉已十日有余,小人到如今才來迎接,確是罪該萬死,只是事出有因,并非我等有意怠慢,還望山神恕罪?!?p> 啊啊啊啊啊!搞什么???原虎忙道:“等等,慢漫說,我,我什么時候成了什么山神了?你們,你們?yōu)槭裁匆獊碛游???p> 石煉解釋道:“本來大人得到山神玉內的力量,小的便該前來,但那時未得天界命令,故不敢輕舉妄動。大人十余日前與神玉融為一體,這表示你已登上山神之位,故上界直到如今仍未做表示,但我們已決定不管上面,依照規(guī)矩前來迎接山神。拖到現(xiàn)在讓您吃了不少的苦,還望山神恕罪?!闭f完又一下磕下頭。
原虎卻不敢貿(mào)然受這大禮,他讓開一步對石煉道:“等一下,你起來說。我跟山神玉融為一體,就表示我已是山神?”
石煉依言站起,點頭道:“是。山神玉乃山神信物,能與山神玉合二為一者,無論是什么人,都表示他已登上山神之位,我們山鬼一眾必無條件聽命于您。本來依慣例天界會很快給您下委任令,但到如今仍無動靜,我們實在不能再等,所以決定不再理會?!?p> 原虎一聽頭都大了,他道:“這玉是山神老大爺交給我?guī)Ыo陶定先生的,只不過我無意中才吸融了它,怎么就變成山神了?你不會搞錯吧?”
石煉認真道:“決計不會。赤松大人因意外身死,以至我們全體山鬼沒了領導,陶定便是天界在人間的聯(lián)絡人,他要您將神玉交給陶定,便是要求天界盡快為我們委派下一位山神。天幸大人便是這人,我們不致再群龍無首?!?p> 陶定是天界的人?難怪……不,現(xiàn)在不是感慨的時候,原虎連連搖頭道:“我只是誤打誤撞罷了,我根本沒有想過要做什么山神。對了,該怎么把山神玉拿出來?還是交給陶定先生吧,那個天界會給你們派個合適人選的?!?p> 聽到原虎的話,石煉臉現(xiàn)驚容,趕緊道:“大人千萬別這么說,山神玉乃無上靈物,自會擇主。別人就算修煉一世也別想得它一分力量,大人不過一月便能與其同化,這乃前所未有之事,正說明您才是我們的真主。再說除非山神身死,否則山神玉是無法再拿出來的。”
???不會吧!原虎急道:“難道沒有別的辦法?我,我真的不行啊?!?p> 石煉突然一下跪倒,懇求道:“大人!赤松大人意外身亡,整個西嶺現(xiàn)在一片大亂,半數(shù)山鬼不思職責,還有不少互相殘殺。西嶺如今實已到了最為危險的地步,若再無人主持大局的話,不出一月,半數(shù)山頭都會弄至不可收拾。還望大人以大局為重,惟有您一聲令下,方可使他們重歸職位?!?p> 原虎還想辯解,石煉又道:“無論如何山神玉已與大人融為一體,還請大人明白山神之職干系重大,七千里西嶺,無數(shù)飛鳥走獸花草樹木,都會因大人一句話而存!望大人能以此為重,一句話,只要一句話就行!”說完又對他重重磕頭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