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胡鈴果然纏著原虎在昆侖四處游玩,原虎拗不過她,只好放下心事專心領(lǐng)略起昆侖那大異于神州的美景來。在這期間他也刻意注意一些可能對自己有用的植物,先后發(fā)現(xiàn)一些諸如能夠自果莢中噴出煙霧一樣的粉末的“修蓮”;莖桿的分泌物有極強粘性的“明膠草”;還有一種叫“鐵線藤”的植物,它的莖蔓異常結(jié)實,就連原虎也要費很大的勁才能扯斷,并且能長得很長。
這些可能在將來用得上的植物,原虎都保存了一些種子,就這樣他一邊游玩一邊找尋,三天下來還頗有收獲。鄭清浪則一直把自己關(guān)在房內(nèi)沒有露面,原虎詢問下得知這是他空閑下來就修練的習(xí)慣,因此也沒再去打攪。
就這樣三天時間很快過去,原虎和胡鈴也幾乎把昆侖能去的地方逛了一半,其間美景異獸更讓他大開眼界,如果不是與西王母約定之期已到,原虎還真有些樂不思蜀。這天晚飯之后,陸吾如約前來,帶著原虎出門而去。
他們所在的地方位于增城的上部,位置已相當(dāng)?shù)母?,而陸吾卻帶著原虎騎上那種腳底有吸盤叫“巖豚”的怪獸繼續(xù)往山上爬去。這一晚天氣相當(dāng)?shù)暮?,西王母的法力保護(hù)著昆侖,這個大得無邊的“罩子”頂端便被刻意做成類似天空的模樣,白天有云,夜間也會有星辰,就連刮風(fēng)打雷下雨也似模似樣。
但見此刻天上繁星點點,一望無際的夜空有如綴上無數(shù)珍珠,清新的夜風(fēng)不住吹拂著原虎的衣衫,舒服已極,一時間令他根本忘記自己并未身在神州土地。
越往上行,各種屋舍宮殿就越是稀疏,有時行上許久也難見到一座,守衛(wèi)卻越來越多,四周也開始露出這座山峰的本色,到處是嶙峋怪石,植物則變得很矮,幾乎貼著地生長??煲缴巾?shù)臅r候空氣已非常稀薄,沿路甚至能見到積雪,不過這對于原虎來說自然根本算不得什么,反而是巖豚行走間越發(fā)的吃力。
很快,兩只巖豚齊齊哀鳴一聲,再也不肯向上,陸吾也不在意,他一躍而下:“山神,后面的路咱們就自己走吧?!闭f著一拍巖豚屁股,自有守衛(wèi)上前牽住它。
原虎也跟著下來,暢快淋漓的吸了口冰冷的空氣,大笑道:“正有此意。”
兩人展開身法如飛般向峰頂縱躍而去,反還比巖豚快上許多。一路之上由女衛(wèi)士和土嶙混雜組成的守衛(wèi)見到兩人均恭敬行禮,約小半個時辰后峰頂已然在望,這里已沒有任何植物,有的只是冰冷的巖石和厚厚積雪。
到得峰頂,這里是一處方圓十余丈的平臺,峰頂正中有一口不大的泉眼,內(nèi)里正翻涌著紫紅色清亮得有如透明漿液一般的泉水,看來就是“丹泉”。此處只有早在等候的西王母和女魅,丹泉周圍的積雪已清除干凈,一旁的石地上鑿刻有一道復(fù)雜的陣法,這個陣法每一部分都有不同的顏色,一眼望過去似乎本身就在緩緩轉(zhuǎn)動,但再仔細(xì)看卻又靜至如初,相當(dāng)?shù)纳衿妫瑧?yīng)該就是“九儀反生陣”了。
原虎走至頂峰邊緣向四周望去,只見下方厚厚的云墻緩緩流動著,沿著山勢一直延伸得看不見盡頭的屋舍亮起無數(shù)燈火,有如給這座山峰披上一件最為華美的外衣。云墻之后,遠(yuǎn)方一望無際由各種顏色混雜的廣闊叢林一直伸展到天盡頭,在靜謐的星空之下一切都被鍍上一層神秘色彩。這處比之西嶺的最高峰“亞天峰”還要高上幾倍,原虎站在山頂,整個人幾有“觸手摘星辰”的錯覺。
這時,半空中五顆最為明亮的星星漸漸并排到一起,后面丹泉內(nèi)的水越發(fā)的沸騰起來,并發(fā)出咕嘟咕嘟的聲響。女魅抬頭看了看,跟著自懷中摸出一個巴掌大小的銀質(zhì)容器,這個容器表面用某種紅色的金屬篆刻有一只振翅欲飛的火鳳凰,在夜色中隱隱發(fā)出暗紅色的光澤,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時間到了,山神請動手吧。”說著女魅走上將容器交給原虎。
原虎接過,發(fā)現(xiàn)里面裝有大半壺鮮血,當(dāng)是這三天自幼鳳身上收集而得。他就地盤膝坐下,把容器夾在兩腿之間,跟著攤開手掌一左一右貼著容器,便凝神聚起氣來。由于有前些天的經(jīng)驗,這一次不過是血液多了一些,注入山神氣的方法還是一樣,因此原虎心里毫不遲疑,一開始就分出數(shù)股氣絲向容器內(nèi)游去,勿要在最短時間完成。一時間他整個人渾然忘我,心神已完全放到手頭的容器上。
西王母三人不再說話,只是靜靜等著原虎完成手頭的事。時間一點點過去,原虎額上汗水越來越多,他的背則早已濕透,足見辛苦。不過刻在容器表面的火鳳凰卻越來越亮,先時淡淡的光澤這時已變做流轉(zhuǎn)的光輝,映紅周遭一片。
終于,只見那只鳳凰突的爆發(fā)出一團(tuán)烈火一樣的光華,整個容器簡直就像燒起來一般,空氣中已完全充斥著那股燥熱的異香。原虎倏的睜開眼睛,一下將容器扔給女魅,自己卻趴在地上不住喘氣,為這么多鳳血注入山神氣比他想象的要辛苦得多。特別是要一直凝聚氣絲并用足全副心神控制每一道山神氣,還不能出一點差錯,這簡直比與黃泉大戰(zhàn)一場還要累,剛才幾乎已把他體內(nèi)勁氣全部掏干。
原虎對關(guān)切的走上前的陸吾擺擺手示意自己不要緊,跟著便盤膝坐下不再說話,以盡力爭取盡快回復(fù)體內(nèi)山神氣。那邊女魅小心翼翼的將不住升騰著火氣的容器放到九儀反生陣正中,便悄悄退到一旁。
西王母漫步走至陣邊,將兩手的拇指支前并排,然后把食指支前相抵,無名指則內(nèi)向交叉,中指回扣,小指纏在一起,已做成一個復(fù)雜的法結(jié),隨后她就慢慢念起咒語來。低沉有如頌唱著一首神秘的歌曲一般的念咒聲逐漸充斥整個天地,似乎受到咒語的感召,天空中的繁星開始以先前數(shù)倍的亮度和頻率閃爍著,峰頂之下的云墻也快速流動起來,其中不住傳出糜龍低沉的巨吼。
嘭!九儀反生陣正對西王母黃色的那一部分突的亮起一股黃色的光華,立刻屬于這部分的花紋和符咒有如活過來般浮動起來。緊跟著嘭嘭嘭連續(xù)數(shù)聲,陣法內(nèi)每一個不同顏色的部分都騰起相應(yīng)的光芒,一時間一道亮眼之極的七彩華陣在峰頂升起,隨后所有的顏色依次演動,越動越快,最后如飛般旋轉(zhuǎn)起來。
急速轉(zhuǎn)動的陣法將所有顏色融合在一起,從而形成一種無法以言語形容的情景,好像這道復(fù)活過來的陣法立刻就要破空飛去。西王母的念咒聲越加低緩,但每一個音符,每一段咒文似乎都蘊含著巨大的魔力,讓人不由自主就將心神全部放到上面。丹泉內(nèi)的水沖起數(shù)丈高,但凝聚一處并不散開,如果仔細(xì)看的話,當(dāng)可看見自天空中一束幾近透明的光線正筆直射入丹泉水內(nèi)。
噗的一聲,冒起的丹泉水中一團(tuán)內(nèi)部閃動著無數(shù)電絲的水球向陣法飛去,同時剩下的水重又流回泉眼中。這個水球與陣中心的容器方一接觸,便爆發(fā)出比初時亮上百倍的強芒,就連女魅和陸吾也不由閉上眼睛。轟隆隆如悶雷一般的巨響不住傳來,萬千種色彩像激蕩的水波般不住自陣心散射,峰頂風(fēng)云突變,狂風(fēng)吹刮,一切都陷入一種人力所不能控制的混亂中。
峰頂?shù)膸r石開始不受控制的震動起來,原虎已無法靜心回氣,唯有暫時穩(wěn)住自己的身子再說。這時陣內(nèi)的色彩流動開始呈現(xiàn)不規(guī)則的散亂,突然,所有的光華就像被揉成一團(tuán)的彩布一下拋開,流光全數(shù)溢撒開來,中央的銀器陡然一震,像是被什么沖撞了一下,隨后哐當(dāng)一聲落下地來。
這時所有的光彩也跟著散盡,天空中繁星重又慵懶的一明一暗,下方云墻也靜止下來,一切重又恢復(fù)平靜??磥硪呀?jīng)完成了,原虎這才勉力睜開自己的眼睛,剛好看到?jīng)_上的陸吾扶住搖搖欲墜的西王母。
女魅拾起銀器,這時銀器上那只紅色的鳳凰刻紋已變得雪白幾乎透明,而銀器反而血紅一片,怪異之極。女魅小心的打開瓶塞,立刻有一股沁人心脾的芳香溢了出來,同時還可看見一絲絲似有若無的金黃煙氣。
“王母,成功了!”女魅驚喜的叫道,趕忙向西王母走去。
或許是引動陣法已耗去身上所有的殘余法力,這時的西王母全靠陸吾摻扶,雍容華貴的身體表面像是被攪動的水面上的倒影,一陣陣散亂的波動。甚至有一刻,原虎看到的是一只虎面人身,披散著一頭亂發(fā)的怪物。
他不敢相信的咋了咋舌,難道在這個地方,西王母已變成這副模樣?難怪自己看她的時候一直無法清楚的記住她的模樣,看來她是在自己身體表面施了一種強大的“惑眼術(shù)”,這時法力不濟,才又不小心讓原虎得窺廬山真面目。
想到這么想是對西王母很大的不敬,原虎干脆低下頭不去看她。那邊哪知原虎心里轉(zhuǎn)了這么多念頭,西王母虛弱的抬起手接過銀器,臉上也露出欣慰的笑容。
哪知就在這時,低著頭的原虎倏覺心頭一寒,一股非常熟悉的感覺涌了上來。由于絕對不會想到會在這里出現(xiàn)這樣的感覺,他不由自主抬起頭向這感覺的源頭,丹泉邊的一團(tuán)陰影看去,剛好陸吾也是一臉疑惑的望向同一個地方。
不好……原虎腦中剛剛本能的出現(xiàn)這個念頭,異變已起!
只見那團(tuán)陰影突然膨脹起來,像塊黑布一般猛的就像西王母罩了過去。這一下突如其來,在場所有人都來不及反應(yīng),直到黑影到了西王母身前,女魅和陸吾才幾乎同時一聲呵斥,陸吾抱著西王母向后疾退,而女魅則不加思索一掌迎上。
女魅這一擊卻并能如預(yù)期般將黑影拍散,反而那黑影向內(nèi)一收,跟著一下纏住女魅的手臂,又再分出一股勢子不停的向抱著西王母的陸吾追去。由于絕想不到會有別人出現(xiàn)在這兒,最近的守衛(wèi)都在峰下,一時根本趕不上來。原虎幾在女魅出掌的同時就向前趕去,這時恰好截住追向陸吾的那團(tuán)影子。
哼!悶哼一聲,原虎猛的一腳踩去,由于在給鳳血注入山神氣時使用過度,事后又沒能及時回氣,原虎此刻只剩下四成左右的勁氣。不過由于中了女魅一擊,又強行分出一股,這黑影也未能及時避開,原虎一腳踩上,隱隱聽得一聲輕微的尖鳴,同時自腳底傳來股熟悉的陰寒,令他的心一下沉入谷底。
見原虎制住偷襲者,陸吾停下身子便欲呼喚下方守衛(wèi),哪知令他不敢相信的事發(fā)生了。就在他回頭的一剎,再有一團(tuán)黑影自他身側(cè)詭異的突起,隨后向他懷中的西王母卷去。情況太過突然,陸吾想也不想本能的就把抱住西王母的手往后一移,同時身后九尾齊出,連同剩下的一只手全力向卷來的黑影擊去。
“不好,在你身后,小心!”耳旁傳來原虎的爆喝,陸吾眼角飄過一團(tuán)黑影。
他這一驚可非同小可,連忙把身體一旋,硬受了黑影一下?lián)鋼簦瑫r退到一旁低頭急看。幸而西王母沒有受傷,陸吾心里剛想松口氣,卻猛的發(fā)現(xiàn)本是握在西王母手中的銀器已不見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