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在那次埋伏逃出來的步兵,只有六千多,加上騎兵,不足一萬人。三萬人短短幾個時辰,剩下不足一萬人。
路經(jīng)過埋伏之地,仍然看到雪埋藏在的尸體和兵器,僵硬的手臂從雪地里露出半截,或者一條斷腿倒豎著,一片慘像。
這次師沅給我的建議確實繼續(xù)選擇大路走,我聽從了。
奇怪的是我們派出去的斥候無論是大路和小路,都探詢不到敵軍的行跡,仿佛我只王佐的軍隊從沒曾出現(xiàn)過一樣,一切平靜得詭異,一直詭異籠罩著我,直到我軍順利到達的燕南城,燕南城的守軍尚有一萬,足可與王佐一戰(zhàn)。
原道徹夜巡視、加強防御。
然而第二天,斥候就帶來了可靠的消息稱,敵軍活動在城北的連片的山丘之上。我立即召集兵馬準備出征,師沅卻阻止我道:“據(jù)城待敵人進攻是為上策?!?p> 原道憤然:“死了兩萬的弟兄,你居然還要據(jù)城自守?堡主,士兵們都希望一戰(zhàn),而不是窩囊在城里?!?p> 是的,實在窩囊,白白死了兩萬士兵,輜重全部丟失,無論王佐有什么詭計,既然露出行跡,就是想引我軍出城,只要步步為營,我就不信他能耍什么英招。我說:“師沅,如果你想去的話,守在城里吧,待我和原道一起去斬殺王佐,回來與你大喝一回。”
師沅還是選擇跟隨我而去,我率領(lǐng)三千騎兵、一萬步兵向城北出發(fā),留下五千人守在燕南城。燕南城城墻堅固高聳,縱然是調(diào)虎離山之計也不可能一時半刻能攻下來。
行軍三十里,進入連綿不絕的丘陵地帶,繼續(xù)小心翼翼地前進尋找敵軍的蹤跡。
突然之間,起伏的山丘蹦出了大量的敵軍,我軍早有心理準備,想故技重施?我二話不說帶兵四處沖擊,不消一陣,敵軍紛紛潰退,我立即揮軍追殺,報埋伏之仇。敵軍卻也不全是軟骨頭,既然回軍與我廝殺,但在我的騎兵沖擊之下,敵軍便又抵擋不住,驚慌逃竄,我死追不舍,揮軍三十里,地上尸首無數(shù),不再見到敵人。
我滿意地率軍回去,路上遇到了師沅正帶領(lǐng)步兵而來,我正想跟師沅說說敵軍是多么不堪,他反而神情焦急,急不可耐地說,堡主,我覺得有問題。
“有什么問題?”
“堡主你不覺得,這次的敵軍太容易擊潰了么,能設(shè)下那么厲害的埋伏,王佐這次山丘的埋伏怎么如此明顯?”
“我覺得沒什么問題,埋伏只是被我們察覺而已?!?p> “他們跟像是且戰(zhàn)且退將堡主遠離燕南城,快回去燕南城,我的心很不安?!?p> “燕南城不是王佐一時半刻能攻下的,”我笑了笑拍著師沅的肩膀說,“好吧好吧,現(xiàn)在就率軍回城,好讓你放個安心。”
然而眼前聳天的城墻之上飄揚的帝國旗幟再次驗證了師沅的預(yù)感和王佐的天才,寫著“王”字的巨大旗幟遍插城頭,迎風(fēng)高揚。我感覺眼前一黑,幾乎從馬上掉下,原道瞬間抓住了我的手臂扶住了我的墜落,我簡直不相信王佐是怎么做到的!在我出去短短的兩個時辰他居然已經(jīng)攻下了燕南城,我再也無法抑制心中的悲憤,仰天悲壯地大嚎一聲,響徹天地,我握緊了玄鐵長刀喪失了理智,大喊:“攻城!”
師沅落地單膝跪下地上:“萬萬不可啊堡主!為今之計,不可強攻,退守天陽城!”
我驚愕地望著師沅竭力阻止的表情,居然撤退?自起兵起來,這已經(jīng)是在第二次撤退,實在窩囊,然而原道也從馬上跳落,同樣單膝下跪:“堡主!撤退吧!”
我望著這兩個人幾乎說不出話,向燕南城投下最后的一瞥,我憤然勒馬轉(zhuǎn)身:“撤!”
全軍向天陽城方向退去。
雖然我痛恨王佐,恨不得生生撕開他的頭顱,但師沅說的是對的,現(xiàn)在最好的辦法就是退回天陽城,整軍再戰(zhàn)。
蒼白的天空,依然無情地下著小雪,我從沒感到如此徹骨的寒意。我會回來的,王佐!
連王佐的一絲毛發(fā)都沒曾見到,就接連戰(zhàn)敗兩次,自起兵而來,從沒如此窩囊……
但上天仿佛要證明我還不夠窩囊,它立即興高采烈為我安排了第三次的戰(zhàn)敗……
在回軍的途中,我軍再次遭到毫無預(yù)兆的埋伏,還是那條大路,還是昨天遇襲那個地方,歷史一次次重演,仿佛就的目的就只有一個,讓你深信命運,它要告訴你,你是無法打敗命運,你要舉起你那顆低賤的頭顱,每夜仰望星辰,虔誠向上天祈禱……
如天兵下凡,如山洪傾覆,敵軍鋪天蓋地,氣勢如虹。我沒有再讓憤怒沖昏頭腦,毅然率軍逃遁,在敵軍尚未形成合圍之前,與師沅、原道一起沖出,飛奔天陽城。
但,卻留下的一萬的士兵,被屠殺一地。
身后依然是撕田裂地的喊聲,我沒有回頭,微微閉上了雙目。
心里默念,第三敗。
※※※
真的是禍不單行,回到了天陽城,已經(jīng)竟然不在,還有最后的戰(zhàn)力那五千騎兵都被他帶走了,士兵對我說,他率軍去蒼狼城了。
城池只剩下五千步兵和逃回來不足的三千的騎兵,我憤怒難耐,將身邊的一桌子極力一踹,桌腳瞬間斷開,轟然倒下,我罵道:“景藝那混蛋!”
原道也罵道:“那小子究竟想干嘛!現(xiàn)在都我軍都敗成這樣子了!”
原道說,堡主,讓末將把他追來。
“逃吧,逃吧,”我怒不可歇,“讓他逃!”
“或許,景藝有他原因的。”師沅在這個時候還在袒護他。
原道說,那小子本就不安好心眼,我看是為求自保逃了!!讓我看見他,我發(fā)誓一定砍死他!
“師沅,”我盡量平息怒氣,“開府庫,散盡錢財,能招募多少士兵就招募多少,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p> “是。”
我已經(jīng)平靜下來,掃視原道和師沅,從沒有過的認真:“勝則活,敗則亡,我們已經(jīng)無處可逃了?!?p> 師沅和原道神色凝重,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