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鼠妖
顏如雪讓杜鵑選了好的玉米，煮了一鍋粥，將鍋蓋打開，讓香味散播出來，自己又在各個角落設(shè)下咒語，小乞丐們雖想要留下來幫忙，但顏如雪怕嚇著這些孩子，將他們早早地趕了回去。
等月上樹梢，顏如雪招呼杜鵑和古太醫(yī)在廚房的灶臺后藏好，念了個隱身決，三個人蹲坐在一起，大氣都不敢出地等待鼠妖的到來。
等待的時間總是格外漫長，窗外是皎潔的月光，初冬的寒風(fēng)透過破舊的窗戶紙，呼呼地往屋里灌，三個人都沒來得及吃飯，又累了一天，這個時候又饑又冷，杜鵑緊緊抱著臂膀，忍不住哆嗦起來。
“還沒來么？”古太醫(yī)一開口，肚子就咕咕叫了起來，眼見兩位姑娘都朝著他竊笑，不好意思道，“午飯晚飯都沒吃，現(xiàn)在它抗議了?！?p> “我也餓，這鼠妖再不來，我都想去灶臺把玉米粥喝個精光了！”杜鵑撲哧一樂。
“噓……”顏如雪忽然比了個噤聲的手勢，腰間的尋妖瓶閃耀起幽綠的光芒，開始只是螢火蟲般的光澤，但很快就越來越強烈。
杜鵑和古太醫(yī)面色都緊張地四下張望起來，他們從未見過妖精，之前還不覺得，眼看正主要出來，這才有些害怕，你知道它要來，但卻還沒見到它，千百種可怕的猜想在腦中盤旋，讓人不寒而栗。
屋中猛地一黑，似乎有什么東西擋在了窗戶上，遮住了月光，似乎在往屋內(nèi)探查，三人練嗎望去，只見一雙閃著綠光的眼睛正在朝屋內(nèi)張望，顏如雪腰間的瓶子綠光大盛，杜鵑和古太醫(yī)更是屏息寧氣，一動不敢動。
那黑色的東西觀察了一會，并不能看見隱了身形的三人，這才離開窗口向門口移去，月光重新射入窗戶。
“吱吱咯咯……”廚房穿來木門開啟的聲音，一團圓滾滾的黑影跳入廚房，看個頭足足有一頭肥豬那么大，只是皎潔的月光下，這胖乎乎的黑影后卻拖著一條細長的尾巴，一雙綠色的倒三角眼，在黑暗中四下張望，一身烏黑的長毛油光水滑，那黑影一個縱身就竄上了灶臺，很快就響起狼吞虎咽的聲音，看樣子吃得十分歡暢。
顏如雪將手上準備好的掃帚抄起，附了個定身咒在上面，定了定心神，沖向那黑影就是劈頭蓋臉地猛揍！
同一時間古太醫(yī)沖去關(guān)上廚房門，抄起門閂前來助戰(zhàn)，而杜鵑則迅速點燃蠟燭，昏暗的廚房終于在燈光中大亮，一掃之前的幽暗，杜鵑只見灶臺上蹲著一只巨大的老鼠，正在被顏如雪和古太醫(yī)抽打得不住哀號。
“饒命啊，饒命！”那黑影被打的滋哇亂叫卻無法躲閃，只能如石雕般蹲在灶臺上。
“讓你作惡，讓你害人！”顏如雪一邊打一邊罵道。
顏如雪的師傅曾經(jīng)說過，每位道士都有自己的手段，但她活了幾十年也沒見過顏如雪這樣猥瑣風(fēng)格的，她總是用隱身術(shù)藏在一邊，趁對方不妨將對方定了身，然后一通暴打做下馬威，所以每個被顏如雪抓住的小妖，都是鼻青臉腫。
鼠妖在狂風(fēng)驟雨的毆打中動彈不得，比起皮肉的疼痛，內(nèi)心受到的驚嚇則更為嚴重，古話都說膽小如鼠，它正吃得陶醉，沒想突然挨了悶棍，幾乎肝膽俱裂，直到被狠狠抽了十幾下才回過神，連忙屏氣凝神解決身上的定身咒。
定身咒的效力完全取決施法者，顏如雪重傷初愈，恢復(fù)的法力不多，此時的定身咒只能唬住對方片刻，被那碩鼠妖用靈力強行沖撞，很快就消散，那鼠妖得了自由，迅速竄下灶臺，卻心中不甘，沖著一邊的杜鵑而去。
杜鵑本就害怕這些蛇蟲鼠蟻，看到那黑色巨大的耗子撲向自己，更是花容失色，想都沒想就將手上的蠟燭扔了過去。
“別！”顏如雪來不及組織，只見那蠟燭已經(jīng)奔著鼠妖而去，心想這可是以卵擊石，那幾百年修煉的鼠妖哪里會怕這豆大的燈火？而且蠟燭一旦熄滅，他們就要置身黑暗之中，對付這夜行的妖怪更是困難。
蠟燭狠狠砸在鼠妖的腦袋上，卻沒有迅速熄滅，反而閃耀起一片火光，將鼠妖的腦袋包裹住，就像一根巨大的火把！
鼠妖也沒想到那小小的蠟燭威力如此巨大，被燙得齜牙咧嘴，頓時沒了方向地四處逃竄，將一邊的桌子撞的翻了天。
“小心！”古太醫(yī)及時將杜鵑拉到身后，舉著門閂盯著看著那滿地打滾的鼠妖，杜鵑看鼠妖被火舌吞噬，不再攻擊自己，這才連忙四下張望，又找了新的蠟燭點上。
趁著鼠妖被火燒得心神打亂，顏如雪掐訣念咒，又是連續(xù)幾道付印附在掃帚上撲打過去，她尚且做不到師兄那般空手打符印，必須通過物體來進行攻擊?？稍趧e人看來，卻只見到她高舉著掃帚，英勇無比地抽打著鼠妖。
火勢漸小，鼠妖不再狂暴，才緩過神，卻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被咒語禁錮住，并且封了法力，它這才顫抖著求饒：“大仙饒命，女俠饒命！觀世音姐姐饒命啊！”
顏如雪打的氣喘吁吁，這才住了手，一邊喘氣一邊叉腰問道：“你知道錯了么？”
“小的知錯了，知錯了！”鼠妖連聲喊著，那聲音奶聲奶氣，倒像是個三四歲的孩童。
“錯在哪里？”顏如雪追問。
“錯在不該來偷吃粥！”
“還錯在哪？”
“呃……”鼠妖卻答不上來，一臉迷茫地看著顏如雪。
“裝什么無辜，說！”顏如雪橫眉一豎。
鼠妖的的表情扭曲起來，一副正絞盡腦汁的樣子，最終豁然開朗：“哦！昨天晚上我不該偷吃玉米！”
“除了偷吃，還有呢！”顏如雪幾乎咬牙切齒了，偷吃東西是次要的，害人才是主要罪狀好么！
“我還偷喝了隔壁王大爺家的米酒……”鼠妖老老實實道。
“除了偷吃偷喝……”顏如雪幾乎沒了耐心，又是一掃帚打在老鼠肥碩的屁股上。
“是……是我吃粥的姿勢不對么……該……該用勺子？”鼠妖怕疼，被打的支支吾吾，看顏如雪繼續(xù)瞪著它，眼中怒意更深，連忙道“那是……我進屋應(yīng)該敲門？”
“噗哧……”杜鵑剛開始看見這么大的老鼠還覺得可怕，但是在燭光下，看到顏如雪舉著掃帚，揍一只毛茸茸的肥豬般的老鼠，而那老鼠又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卻讓她忍俊不禁，看來傳說中什么妖精鬼怪恐怖至極的故事都是謠言，明明一副呆頭呆腦的樣子。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你說，你把武大嫂子怎么了！”顏如雪看這孽畜不招，只能挑明。
“武大嫂子？我沒怎么??？”鼠妖眨巴著無知的綠豆眼。
“咚咚咚！”門外突然穿來猛烈的敲門聲。
讓屋中的三人一鼠皆是一驚，這三更半夜的會是誰來了！
“小老鼠，上灶臺，偷粥吃，下不來！”屋外響起懶洋洋的聲音。
古太醫(yī)望向顏如雪：“開門么？”
“開！”顏如雪不屑地看了一眼那老鼠，“就算是它的同黨，也不過來一只抓一只，來兩只抓一雙！”
古太醫(yī)拿著門栓戒備地打開門，卻又緩緩放下門栓，屋外那人笑嘻嘻道：“我不過來討碗水喝，你難道還要打我不成，小氣成這樣！”
古太醫(yī)這才閃身將他讓進屋，顏如雪扭頭看到來人，居然是見過的，就是那日小乞丐們招呼的浪蕩富二代，他身上的錦繡長袍已經(jīng)臟得看不出原來的顏色，臉上也看不出五官，右手提著個竹子做的打狗棍，兩鬢的長發(fā)編成兩股小辮子，和所有頭發(fā)一起高高束入頭頂?shù)挠窆?，頗有乞丐長老出來炫富的架勢。
“半夜三更，你跑來討水喝？”杜鵑白了那乞丐一眼，這是騙小孩子么。
“順便呢，來救你們的性命！”那富二代不以為意，大大咧咧地湊過來看那老鼠，問道，“你是何人，為何這般毆打小動物？”
“我是修道之人，這是在斬妖除魔?！鳖伻缪е┳院赖?。
“大家都是文明人，要講道理的么，別打啦。”富二代搖頭晃腦道。
“對……大仙手下饒命，小的再也不來偷東西吃了。”那灶臺上的老鼠連忙附和。
顏如雪沒料到這人居然會幫妖怪說情，一撇嘴道：“孽畜傷人性命，我這是在找解救之法！”解鈴還需系鈴人，若不是需要這鼠妖來救治武大嫂子，她早就下手除害了。
“它不過是個貪嘴的貨，哪有本事害人呢？”富二代用打狗棒點了那老鼠一下，“不過這家伙倒是吃得膘肥體健，看起來很好吃的樣子呢?！?p> 鼠妖嚇得幾乎要暈厥過去，本以為是來了個說情的，誰知道卻是個覬覦它美肉的！這是還未出母夜叉的鐵爪又要入虎口，它今天怎么這么背??！
“道行如此低劣，一味貪吃，膽子又小，難怪你們鼠妖在妖界沒有地位?！备欢灰詾槿坏溃瑢⒋蚬钒粼诳罩谢藗€符號，點在鼠妖額間，鼠妖哼唧了一聲，身形漸漸縮小，變得只有巴掌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