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崢吃過晚飯沒多會,虎頭便取了衣服回來,原本楊崢還打算趁熱打鐵,連夜把衣服上的法陣設(shè)計圖也弄出來。誰知以虎頭和胖子為首的眾人根本不由他分說,七手八腳直接就把他給架了出去,硬逼著他去休息。
楊崢還以為這是大家關(guān)心他來著,哪里知道就在他埋頭拼命的這一天時間里,虎頭把他這段時間里做出來的所有失敗作品挨個數(shù)落了一遍,聽的眾人那叫一個膽戰(zhàn)心驚。
所以現(xiàn)在在大家心里,只要楊崢不把原本就做好了的發(fā)箍給整報廢,那就算是大成功。現(xiàn)在他居然更進一步,狗屎運的把那個什么面具也做了出來,只等鋼鉗焊接完畢就算大功告成,那已經(jīng)是意外的驚喜。
至于什么改造衣服,且不說做不做得出來,就算做出來了,你一個男人弄出來的女裝,還不知道人家女孩子喜歡不喜歡,風險實在太大。不如好好睡上一晚,明天把衣服送還個人家,承認自己力有未逮,再送上改造完畢的發(fā)箍,大家皆大歡喜,都能睡個安穩(wěn)覺了,有什么不好?
被蒙在鼓里的楊崢,滿懷著對眾人的感激,心中暗暗發(fā)誓要用加倍的努力回報大家的關(guān)心和支持。
他一邊繼續(xù)琢磨著法陣的設(shè)計一邊躺到床上,心中還想著今晚先在腦子里想好草案,可轉(zhuǎn)眼就打起了呼嚕。畢竟這一天一夜下來,他嚴重用腦過度,實在太疲憊了。
第二天一早,天剛剛亮起,楊崢就一下子驚醒,從床上蹦了起來。
“晚了晚了,耽誤事了,這下又浪費時間了?!彼置δ_亂地穿好衣服就向工房沖去,連洗漱都顧不上了。
“楊兄弟,先吃了早飯再說?!眲倓偝鲩T,心急火燎的楊崢就被胖子給攔住了,胖子那巨大的體型,把個走廊堵的嚴嚴實實,連條縫都沒給楊崢留下。
“不吃了,不吃了,起來晚了,我得趕緊去趕工?!睏顛樖箘畔胍崎_胖子擠過去。
“磨刀不誤砍柴工,吃飽了才有精神干活嘛。”銅礦也突然站了出來,擋在楊崢面前。
“就是就是,我這可都已經(jīng)把早餐給準備好了?!备柽@時也跑來湊熱鬧。
楊崢無語地看著眾人一個接一個出來阻攔他去干活,只得隨著他們一起走到餐廳。
餐桌上,楊崢一個人狼吞虎咽的往嘴里塞著食物,恨不得三兩口就吃完好去工房,卻沒注意到其他人壓根一口沒吃,全在盯著他看。
很快,眾人的第二波攻勢就到來了,幾個人七嘴八舌著勸說著楊崢放棄他的服裝改造計劃。
“楊崢啊,你有把握嗎?那什么改造衣服,會不會失敗?”銅礦首先開口問到。
“創(chuàng)新怎么能怕失敗呢?!睏顛樧炖锶鞘澄?,含糊不清地說著。
他這一句,讓所有人的心都懸了起來。
“光是失敗倒是沒啥,可要是你一個不小心,把人家衣服給燒了可怎么辦?你看我的胡子,都被你燒掉兩次了。”虎頭委屈地摸著自己又變得光禿禿的下巴。
楊崢聽到這句,差點嘴里的面包給噎死,他趕緊喝了一大口湯,這才緩過勁來。我靠,我說今天怎么都這樣關(guān)心我呢,感情不是擔心我,是擔心人家的衣服呢。
楊崢順了順氣,剛想開口,又被胖子的話給賭了回去。
“楊兄弟啊,凡事過猶不及,現(xiàn)在這樣已經(jīng)很好了,要是你萬一弄壞了人家的衣服是小事,到時候人家豪門小姐脾氣難琢磨,發(fā)起火來硬要我們賠她衣服可怎么辦?現(xiàn)在我們錢可不多了?!迸肿咏裉煺f話格外語重心長。
媽的,這個是擔心錢的。楊崢在心里想著,又狠狠咬了口面包,好像是在咬胖子的肉。
接下去,鐵斧和斧砧也先后婉轉(zhuǎn)地表達了相同的意思,眾口一詞地勸說著楊崢放棄。
“你們放心,我絕對不會弄壞人家衣服。”楊崢一個人說不過對面四五張嘴,只能做出保證。
“這個放不了心?!被㈩^拼命搖頭。
楊崢無奈了,他又是賭咒又是發(fā)誓,再三保證,法陣做出來后在完全成功之前絕對不碰人家的衣服。而且到了周末,不管做不做得好,都一定按時把發(fā)箍和衣服給紅衣少女送過去。眾人這才勉強放他進了工房。
被他們這么一折騰,楊崢腦子全亂了,昨天理清的頭緒現(xiàn)在又成了一團麻。幸好鋼鉗也是個醉心于工藝,一心只想做出傳世精品的技術(shù)宅??吹綏顛樳M來,立刻就拉著他討論起下一步的方案來,兩人你一言我一語,楊崢這才找回了狀態(tài)。
焊接的工作對于鋼鉗來說輕車熟路,三兩下就解決了,他稍加打磨,便把成品遞到了楊崢面前。
現(xiàn)在,龍形發(fā)箍的龍爪下面踩上了兩朵白云,為了保持美觀,這一次楊崢把法陣磁石鑲嵌在了云彩背后,而且表面平齊,完全不會磨傷皮膚,影響佩戴。他稍加試驗,確認新完工的發(fā)箍完全實現(xiàn)了他的想法,便將它收好,全心投入到衣服上兩處法陣的設(shè)計中去了。
沉下心來之后,楊崢的進度還不錯,其實他早了有腹案,只是他想要盡量簡化法陣,做得更美觀一些。
偏偏要做到這點,對術(shù)法的基礎(chǔ)知識要求極高,恰好點中了楊崢的軟肋。他在那抓耳撓腮的冥思苦想了半天,最后也只能是勉強完成任務,距離自己心中的要求還差了老大一截。
可惜現(xiàn)在時間有限,他也只能降低標準。楊崢完工之后,鋼鉗立刻就接手開始對法陣進行美化。老工匠雖然算不上什么美術(shù)大師,但是畢竟鉆研了一輩子,早就熟能生巧。只見鋼鉗提起筆,對著楊崢畫出的那一堆雜亂無章的線條稍加構(gòu)思,便下筆添上了幾道。
轉(zhuǎn)眼間,剛剛還讓人看著眼暈的那兩個法陣就變成一只蝴蝶停留在一朵半開的牡丹上,這巨大的反差讓楊崢在一邊看得瞠目結(jié)舌。變化的全過程他可都是站在一旁仔細盯著呢,就看見老蠻人簡簡單單勾上幾筆,他都還沒反應過來,紙上圖案就來了個華麗轉(zhuǎn)身,變得他這個作者都認不出來了。
很快,鋼鉗便把圖案描到了金箔上,剩下的就全看楊崢了。
楊崢深吸了口氣,坐到書桌前,但是沒過幾分鐘,他便揪著自己的頭發(fā)站了起來。在金箔上刻畫法陣的難度,遠遠超過他最初的想象。
為了留下篆刻的余地,鋼鉗并沒有把金箔打到很薄,但就算是這樣,楊崢現(xiàn)在所面對的金箔也只有不到一毫米的厚度,如果更厚,就不方便固定到衣服上去了。
且不提在這樣的材料上進行篆刻,楊崢幾乎沒有犯錯的余地,只要他下刀稍微重上那么一點,金箔就會被刻穿。單是因為金箔實在太輕,只要楊崢呼吸的時候鼻息重上那么一點點,他面前的金箔都會抖動起來。
第一次嘗試就是在楊崢出氣稍大之后,宣告失敗的。一切又要回爐重來,鋼鉗立刻開始動手打造新的金箔。
從紅衣少女那接回首飾的第二天時間就這樣過去,楊崢成功地把自己折磨的心浮氣躁,也把鋼鉗折磨的筋疲力盡。
第三天,楊崢依舊毫無進展,他可以控制住自己的手,自己的身體,卻無法讓自己不呼吸。就算開始的時候他還能小心翼翼,一絲大氣不出,可一旦他開始全神貫注投入進去,就再也無法顧及自己的鼻息。
到了第四天,楊崢和鋼鉗都意識到這樣下去不行,留給他們的時間只剩下三天多一點了,他們必須先找出一個辦法來解決這個問題。
最后還是鋼鉗提出了一個十分原始的解決方案:他用木條打制了一個架子,將金箔小心翼翼地夾到里面繃緊,下面再墊上一塊軟硬適中,厚度合適的木墊,這樣一來楊崢進行篆刻終于方便了很多。
現(xiàn)在楊崢終于可以全力以赴投入到工作之中,雖然困難還有很多,但至少他再也不用時時刻刻都屏住呼吸。
刻刀在金箔上緩慢而穩(wěn)定的移動,從未有一刻像現(xiàn)在這樣,楊崢如此的感激當初海老給予他的強化訓練。那種在紫衫木上進行的雕刻訓練,使得他僅憑手感就能敏銳地判斷出刻刀下材質(zhì)的任何一點細微變化。
正是靠著這種敏銳的感覺,楊崢現(xiàn)在才能看到成功的希望。雖然他沒有一蹴而就取得成功,失敗仍在繼續(xù),但是他能感覺到自己已經(jīng)走上了正規(guī),每一次嘗試都在進步。
轉(zhuǎn)眼又是兩天時間過去,這已經(jīng)是第六天了,距離最后的時限只剩下最多一天半,而楊崢依然把自己關(guān)在工房里。
銅礦、鐵斧和斧砧為了避免引人注目,還必須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像平日里一樣保持在商行里的正?;顒??;㈩^和胖子這兩人卻坐不住了,他們現(xiàn)在是寢食難安,最后干脆一起蹲守在了工房門口,飽含深情地看著那扇平平無奇的木門,就好像是看著自己的情人。當然,虎頭暫時還沒有情人,他的眼神更像是看著即將出鍋的美食。
就在這時,“吱嘎”一聲,木門在虎頭和胖子充滿期盼的眼神中被推開了,他們倆立刻就站了起來,胖子甚至雙手合十開始祈禱,全然不顧北洲早已被天庭拋棄的事實。
楊崢洋溢的喜悅的臉終于出現(xiàn)在門口“成功了!下面只等鋼鉗老伯裁下法陣,固定到衣服上就算收工?!边@一次,楊崢沒有再賣關(guān)子,直接就宣布了好消息。
“耶!”虎頭和胖子興奮的擁抱到一起,在心底吶喊著:賭注有救了!
可就在這個時候,房間里又傳來了鋼鉗的聲音:“楊崢,你過來一下,我發(fā)現(xiàn)了一個問題?!?p> 楊崢臉上的喜悅還來不及消散,便又轉(zhuǎn)回了房間,房間里似乎傳來兩人的討論聲,虎頭還想趁機溜進房間聽聽,可沒等他挪動步子,厚重的木門就再一次被關(guān)上了。
虎頭轉(zhuǎn)身看看胖子,兩人面面相覷,心情再度跌入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