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的談話,隨著喻霖最后的一句話,宣告了落幕。
喻霖說的其實是事實,是她與穆一洲之間不可避免的一個過去。
那年,在滿城風雨的情況下,喻霖也算是熬完了第一個學期。在那個寒假里,因為穆一洲時常主動的接近,兩個人的關系也漸漸拉近了許多。
開學后,兩個人依然保持著良好的關系,時而還會互相打趣一下對方,開著一些不著邊際的玩笑。但是,在其他一些有心人的眼里,兩人的關系有些過于親密了。
晨中沉寂已久的校園論壇,又刮起了一陣腥風血雨。
任何一場火焰在熊熊燃燒之前,都沒有人能夠預料到一朵小小的火苗,能夠肆虐方圓幾里的森林。就像喻霖,原以為好不容易熬過了在晨中的第一個學期,就可以悄無聲息地度過剩下的時間。
可就是僅僅因為在一次午休后,穆一洲隨手幫喻霖一同灌了杯熱水,原本平息的海浪又再次卷土重來。
這一次,想要平息,就不是置若罔聞可以解決的了。
也是這一次,喻霖的噩夢才真正開始。
謠言的中心起源于喻霖同班的女生。女生之間的小團體,四處散播關于喻霖是以何種下作手段處心積慮地接近穆一洲的。
言語之惡毒,散播之廣泛,喻霖至今回想起,仍然感到膽戰(zhàn)心寒。
喻霖開始下意識自覺地避開穆一洲。
比如,原先兩人在下了課后會一同結伴回家,現(xiàn)在喻霖都會找各種奇奇怪怪的理由糊弄過去,然后獨自快步回家。又比如,每當作為同桌的穆一洲想要和往常一樣,同喻霖說說話,也會被喻霖以“我要學習”為理由給婉拒。
就這樣過了一個月后,喻霖在一天放學回家的路上,還是不可避免地碰見了穆一洲。
穆一洲的輪廓在路燈的照耀下依然分明,只是神色一臉的嚴肅與不解。他緩緩開口問道:“為什么最近要一直躲著我?”
喻霖閃爍不定的眼眸低垂著,不敢直視穆一洲的眼睛,只是垂著頭,垂的很低很低。
穆一洲試探性地向前走了一步,又輕聲詢問道:“是因為那些不好聽的謠言嗎?”
喻霖的心中猛然一顫。原來,穆一洲都知道。
穆一洲見喻霖單薄的身影微微有些顫動,又向前拉住了喻霖的肩膀,繼而說道:“阿霖,我們不去聽那些話好不好?我們都知道,那不是真的?!?p> 喻霖原本含在眼眶里的淚水徒然落下,順著白皙的臉頰一滴兩滴地留下,每一滴都深深地落到了穆一洲的心里。
“阿霖,以后不管別人怎么說,我都陪著你,好嗎?”
月光下,樹影隨著寒風不斷婆娑搖動,正如喻霖此時此刻搖擺不定的內(nèi)心。
喻霖不知道,不知道這份陪伴的期限是多久,是一個月,還是一個學期,又或者是三年?在喻霖的心中,家人給予的破碎感,已經(jīng)深深地扎進了骨髓里。喻霖不相信有長久的陪伴,更不敢輕易去嘗試接受。因為喻霖不知道,這一步邁出去,走向的究竟是光明還是深淵。
“阿霖?!?p> 穆一洲又輕輕喚了一聲喻霖。
“阿霖”這個名字,是穆一洲給喻霖取得。那個時候,也只有穆一洲是這樣叫喻霖。
在穆一洲看來,喻霖只是遭遇了一場本不該有的傷害,所以自己的內(nèi)心,既是出于對同學的關心,也是出于自己的內(nèi)心悸動,才對喻霖格外的上心,才會忍不住想要去靠近喻霖,想要保護這個看似脆弱柔軟的小女孩。
穆一洲的個子很高,比喻霖高出了一個半頭。在穆一洲的視角下,眼前的喻霖身影微微顫動,眼底含著深深的淚。
“一洲,我們,還是不要靠的太近了?!?p> 喻霖幾乎是咬著唇才艱難地說出這句話。喻霖害怕,真的害怕被拋棄,也真的害怕再收到傷害。喻霖不敢賭。在喻霖看來,連媽媽都會將自己拋棄,更何況是一個僅僅相處了一個學期的同學呢?
穆一洲的心中突然被攪得很疼很疼,眉頭也控制不住地緊緊鎖在了一起。
“阿霖,我只想陪著你,好嗎?”穆一洲的語氣幾乎是接近懇求,連穆一洲自己都沒有想過,自己還會有這樣小心謹慎的模樣。
“阿霖,你做這樣的選擇,真的不會難過嗎?”
這一句話,就好像一瞬間揭開了喻霖內(nèi)心的最后一道防線。
是啊,即使自己現(xiàn)在逃避穆一洲,這一切真的會結束嗎?自己還能回到以前這場的生活嗎?
喻霖的眼淚一滴接一滴地滴落,心理防線的最后一道關卡被打開,淚水也不爭氣地決堤而出。
穆一洲眼看著自己內(nèi)心在乎的女孩這么煎熬,內(nèi)心也是寫滿了心疼。
穆一洲再次向前邁了一步,將喻霖拉向了自己的懷中,緊緊的抱住喻霖,并輕撫著喻霖的頭。
“阿霖,以后我來保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