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有好戲看嘍!”
小猴童跳到墨盡的肩頭。
“小心被別人看到,快回去?!?p> “主人,放心,不會暴露目標。”
小猴童伏在墨盡的衣服領子上,饒有興味地觀賞蝶市曾家人出丑。
“奴才,想不到你還敢回邑國鳳城?”
黃鐘大呂一般的聲音在整個天鳳食坊上空回蕩。
“大管家息怒,奴才想念大管家,帶領家人前來參拜大管家。你們、你們都給我跪下!”
曾老爺子惶恐至極,連頭都不敢抬。
“跪下?祖父你有沒有搞錯?我們向這個縮頭烏龜下跪?”
“甲,你、你、你快下來,給大管家跪下!”
“大管家?我堂堂蝶市曾家少主憑什么給一個管家下跪?他跪我還差不多!縮頭烏龜,你還不出來給你家小主下跪?”
曾甲站在食案上,目空一切。
“奴才,這就是你的后人?”
“大管家,求求你,求求你,再放過奴才一次吧,以后奴才一定好好訓導后人,重新開始?!?p> “重新開始?你說過多少次重新開始?”
“大管家,十幾年來奴才在曾國蝶市茍且偷生,一直沒有忘記是你給奴才重新開始之路,也始終以天鳳道門忠實弟子修煉?!?p> “還記得你是天鳳道門弟子?”
“奴才怎敢忘卻,奴才隨時聽候大管家的差遣?!?p> “今日老夫暫且放過你等,限你等天黑之前離開邑國鳳城,日后沒有老夫的指令,不得踏進邑國半步?!?p> “喏喏喏,奴才馬上離開,馬上離開?!?p> 曾老爺子顫顫巍巍從地上爬起身來,招呼一家老少急急退出天鳳食坊龍霄閣銅食臺。
“祖父,你為什么那么怕他?”
“祖父,他究竟是誰?”
“爹,以后我們真的不再進邑國鳳城了嗎?”
曾家人不明白平時在他們面前至高無上的老爺子為何這般惶恐。
“廢話少說,趁現(xiàn)在天還沒有完全黑下來趕緊回曾國蝶市?!?p> 曾老爺子連頭也不敢回,如喪家之犬慌不擇路逃出邑國鳳城。
“主人,你那相好的走啦,要不要去追?”
“小猴童,瞎說什么?”
“主人,我是為你考慮?!?p> “你能不能安靜一會?”
“我確實應該安靜一會,那個大主不一般,你自己多留個心眼?!?p> 小猴童鉆進墨盡的口袋。
“主上,奴才無能,沒能及時勸離他們?!?p> 掌事跪倒在一位老者面前。
“無妨,掌勺上食?!?p> 老者身高丈八,鶴發(fā)童顏,青色深衣。
墨盡不知道老者什么時候進來,也沒看清他從哪里進來。
小猴童提醒墨盡要留意這個大主,墨盡看過第一眼,對他已是心生敬畏。
老者徑直走到銅食臺正方居中坐下。
“主上,請用膳?!?p> 掌事雙手為老者捧上食物。
墨盡等差事在兩邊食案上擺放同樣的菜肴。
“諸君,今日乃是老夫與諸君分離之日,老夫備下薄酒祭奠諸君,以表老夫思念之情!”
老者站起身來將酒樽里的酒灑向大地。
“你,過來”
老者自斟自飲三巡后,手一指墨盡。
“我?”
墨盡反應不過來,他正低頭看自己的鞋尖。
老者的威風自然讓他心生敬畏,可不如為何,這敬畏中“敬”的感覺很少,隨著時間的流逝,居然蕩然無存,內(nèi)心留存的除卻一份畏懼之外,沒有什么感覺。
而這畏懼竟也慢慢消退,心底里泛起的居然是一份反感與厭惡。
墨盡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產(chǎn)生這樣一份感覺,這份反感與厭惡比對蝶市曾家人還要強烈。
“快過去。”
掌事用手捅了一下墨盡的腰。
“獩,退下?!?p> “喏?!?p> 掌事和其他奴仆彎腰低頭退下銅食臺。
“抬頭。”
墨盡抬起頭,但不敢正視老者,也不想正視他。
“家身何處?可有名諱?”
“回主上的話,小奴深山老林而生,未曾有姓氏。”
“未有姓氏?墨盡會何意???”
“墨盡只是家母為叫喚方便隨意而取。”
“隨意而???你之家母可否姓曾?”
“家母躬耕深山老林,沒有姓氏?!?p> “大膽墨盡,竟敢欺騙老夫!”
老者一拍食案。
“小奴不敢?!?p> 墨盡身子一震,但馬上恢復正常。
“墨盡,你明明為姒氏之后,你之家母姓曾,對否?”
“小奴聽不懂主上所言?!?p> “墨盡,你還要抵賴,姒而乃你祖父,姒復乃你父親,你母親為姒曾氏?!?p> “主上,小奴越聽越糊涂?!?p> “好一個越聽越糊涂,來人,將此小奴帶到密室!”
老者拂袖而起,大踏步走下銅食臺,走出龍霄閣。
“喏!”
掌事帶領幾個家奴將墨盡蒙上雙眼。
一路推推搡搡,一會兒上樓梯,一會兒下樓梯,來來回回,墨盡感覺走了很長時間,有些暈頭轉向。
“坐下!”
掌事將墨盡摁倒在座席上,為他解開蒙在眼睛上的布條,然后退了出去。
“主人,你被下大牢了吧?”
“你不要出來,當心傷到你?!?p> “有你在,沒有人敢傷害我?!?p> “我現(xiàn)在自身難保,你還是快躲回口袋里去。”
“口袋也不一定安全?!?p> “那你藏到我的胸口去?!?p> “這敢情好?!?p> 小猴童鉆進墨盡的貼身內(nèi)衣,趴在他的胸口上。
墨盡的眼睛慢慢適應室內(nèi)的光線,見他所站的地方是一個寬敞的廳堂。
整個廳堂雅致樸拙,用陳木天然鋪就,看不出一點斧鑿刀工之印。地面也是一色的原始大木板塊,散發(fā)出墨盡熟悉的大山森林之清香。
廳堂頂上有一個大圓孔,可以直接看到天空。
此刻,天上已是繁星點點,一輪明月大如圓盤,俯瞰眾生。
墨盡心中忐忑,不知老者為何要將他帶到密室。
難道因為自己沒有承認姓姒嗎?他怎么會知道祖父、父親的名諱?可母親并不是姒曾氏。
母親說,她是曾家的一名女仆,主人賜她姓曾。雖然她為姒家養(yǎng)育了后人,但沒有資格稱為姒曾氏。
這個年代,只有貴族士家有姓氏,奴仆怎么會有自己的姓氏?我姓姒,難道我家祖上乃是貴族士家?
“小主在上,受老奴大禮參拜!”
老者走進密室倒身下拜。